第五章 黑衣人
“师兄，我记下了。”
“你家中有一婢女十分可疑，昨日她为我带路，还未到达房间，便暗示我可以支她离开，以减少我对她的警惕。当时我并未察觉，直到今早，发现师父留给我的地图不见了，方才联想到她。不知师父对她有没有什么后续的安排？”
“师兄都不知道，我又从何得知？不过以师父做事的风格，应该不会放过任何有用的线索，师兄既然断定师父知情，便可不用多管，师父肯定做得比我们周全。”
“师父确实比我们强太多，这个无需争议，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我们也能做到师父不能做到的事，更重要的是我们并不是师父的棋子，不能师父把我们放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不能什么都不闻不问。”
“可是师兄，这么多年，我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而且我们也一路顺风顺水啊。相信师父，相信一个不会出错的人有错吗?”
“师父总喜欢掌控全局，操作一切，只告诉我们具体的任务，不告诉我们他的真实打算。这不光是对我们的不信任，甚至还会令我们深入险境而不自知，况且如今的师父已经不能掌控一切了，大师兄的事，总堂的惨案就是最好的例证。”
“师兄我懂你的意思，但师父总是正确的，我不应该做错误的选择，如果哪天师父做了我认为不正确的决定，我一定会坚持自己的意愿的。”
“这和正确与否无关，我想你以后会体会到的。不说了，我们赶快上路吧，我们要在今天天黑之前赶到歇脚的地方。”林临知道刘希对李杰诚十分依赖，所以就不在向他辩解了。他们仿佛这一生都在为李杰诚办事，对李杰诚的言听计从已经变成习惯了，很难改掉。就连林临自己还未改掉，不然也不会说刚才那番话。
“多谢师兄提点，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的。”
大门外，十一一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台阶上，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神情严肃。不远处的大树上栓着两匹马，门另一边的大树上另外栓着一匹马。
“快上马，我们得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了。”林临一边跑去牵马，一边对两人说到。
“师兄何故变得如此着急？”刘希虽然不是很理解林临为何会变得如此着急，但他还是跑过去骑上了马。他本不会问为什么的，只想照做就好，但想到刚刚林临的话，便问了一句。
“驾！”骑上马的林临，听见刘希竟主动问他缘由，便向他微笑致意了一下，随后挥动了马鞭。
“驾！”
“驾！”
三人都骑上马飞驰了起来。林临在最前面，十一紧跟其后，刘希在最后面，但三人靠得很近。
“师弟，你这件衣服是不是师父叫你换上的。”林临转头问刘希。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刘希很不解。
“我们三个都被要求换了衣服，而且挑给我们的都是十分普通的衣服，这是怕我们被认出来。而且师父为什么会这么着急离开，梦婷刚刚生育，舟车劳顿师父难道不心疼吗？师父这样做，答案只可能是这里即将发生极为恐怕的事情，不得不连夜撤走。”
“撤走？你把师尊想得太简单了，罔顾师尊这么看重你。”十一的脸上浮现着奇怪的表情，像是对林临的不屑，又像是难过。
“难道师父还要再死一次？”看到十一奇怪的表情，可怕的想法爬进了林临的脑海里。
骑行大概一刻钟，三人来到一个两旁树林茂密的官道上，远出传来的马蹄声使得他们停了下了。林临让刘希和十一将马带到树林深处藏好，自己则藏身于官道不远处的一棵树叶茂密的大树中，留下来观察。
林临爬上树后，向四周观察时，意外地发现在路的两边的大树上躲藏着大概二三十号红衣人，在林临前面大树上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零一。
“他们不该在这里下手啊，人在这里太容易逃脱了，难道他们在这里等的并不是马上来的这帮人？”
来的人非常多，林临粗略估计了一下，足有上千号人，看他们的着装应该是接到“李杰诚邀请来杀他”的五帮三教的人。这帮人这些年没少被李杰诚“迫害”，接到李杰诚身受重伤，苟延残喘于刘府的消息，这帮只敢在晚上咬牙切齿的人，个个都想亲手来杀了李杰诚。而且李杰诚还放消息给他们，兰亭宝藏的秘密就在他手里。所以这帮人正兴高采烈赶着去被屠杀。
这帮人走远后不一会，一个红衣人爬上了零一躲藏的树，树上的所有红衣人见状，迅速掏出了箭，拉满了弦。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需要动用这么多师父培养了多年的高手，在这个世上似乎不存在这样的人。”林临打算留下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倒霉。
不一会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面具的人骑马奔驰过来。当这个人到达官道上红衣人之间的中心位置时，二十多支，将近三十支利箭向他飞了过去。他却不闪躲，而是停了下了，这已经令林临吃惊不已。但接下来的一幕更是令林临瞠目结舌，那些高速运行的箭竟转向飞了回去。红衣人们见状，立即从树上一起跳向黑衣人，并在半空中一把接过箭，一个转身搭弓、扣弦、放箭一气呵成。这次黑衣人只是让一小部分箭放飞了回去，剩下的都扎到了他身上，马的身上和地上一支箭都没有。当红衣人落地是，受了惊的马跑了起来，把黑衣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一旁的林临此时看得很清楚，所有的红衣人都只带了一支箭。
零一比了一个手势，让所有人都不要靠近，然后蹲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绳子。其他的红衣人也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绳子，然后飞身跳到了各自的正对面。一张网从树叶和泥土里被拉了出来，将黑衣人结结实实地捆住了。
“你们杀不了我的，你们现在逃还来得及，等到了晚上，你们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黑衣人居然还能说话，这着实把林临吓得不轻。
“所以我在早上捕捉你。”林临听见了李杰诚的声音。
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零一的旁边。李杰诚拿着一根拐杖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经由零一的搀扶缓缓地落到地面上。
“咳咳，怎样？”李杰诚看着黑衣人问到。
“暂时控制住了，但以防万一，还需要观察一下。”零一回答到。
“今日你我在这里，早已知晓没有什么万一了，咳咳……扶我过去。”
林临从树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李杰诚跟前。
“师父，我刚才看得一清二楚，此人非同一般，切不可掉以轻心。你身体有恙，应该注意休息，需要问他什么，交由我们便是。”
“是啊，师父，交由我和零零便是。”搀扶着李杰诚的零一也附和道。
李杰诚拍了拍林临的肩膀，露出了微笑。
“今天换你说我鲁莽了？我这一生从未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零一啊，你我都清楚，今日我们在他面前露了面，就再无万一，你觉得我们还有其它选择？”李杰诚将左手放到正搀扶着他的零一的右手手背上。
“咳咳……扶我过去。”李杰诚收起了笑容，严肃的表情重新回到他的脸上。
林临从李杰诚的跟前让开，到了李杰诚的左边，和零一一同搀扶李杰诚向黑衣人走去。离黑衣人只有两三步时，李杰诚示意林临和零一停下来，他自己一个拄着拐杖走到黑衣人跟前。
“月前，留我性命，现在后悔了吗？”李杰诚吃力地蹲下，看着网中的黑衣人平静地说到。
“后悔？无知的人类，帝君想要你活，你便能活，想让你死，神仙难救。而你们能奈我何？等到了晚上，帝君感知到了我，赐予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捆仙绳也好，伏魔箭也罢，都保不住你们的性命。”
“三百年前，我李家先祖就曾将你所谓的帝君打回了西海深渊，现在的人类又为何做不到？且不说他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西海之力的束缚，就算他来了，也得照样逃回深渊中去，不然等着他的，只有灰飞烟灭。无知的是你，看不见人的力量。”
“就让你逞这一时口舌之快，到了晚上，待你见识帝君现在的力量，看你还能不能讲出现在这般大义凛然的陈词滥调。”黑衣人闭上了眼，装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上次我还不是逃脱了？”李杰诚笑着说到。
“真是不要脸的老东西，上次明明是帝君有意饶你不死，怎么就成了你侥幸逃脱了?况且帝君的力量时时恢复，现今早已今非昔比，今晚你们全都得死。”黑衣人睁开眼，恶狠狠地看着李杰诚。
“哼……你怕是看不见今天的日落了，咳咳。”
“你在干什么？”李杰诚将手放在黑衣人的面具上，用真气将其震碎，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打开瓶塞，将一整瓶的药水全倒在了黑衣人脸上。塞好瓶塞后，重新将药瓶放回怀里。
“我就是想看看面具下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李杰诚起身，零一连忙上前搀扶他起来，并移步到一旁。阳光照射在黑衣人脸上，渐渐地，黑衣人的脸开始冒青烟，最后竟燃了起来。伴随着燃烧，黑衣人的身体里面似乎传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所有人后退并做好准备，进入捕捉元体状态。零零你将师父扶到马车旁。”林临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便听从零一的安排，去搀扶已经满头大汗的李杰诚。林临搀扶着李杰诚到马车旁时，黑衣人开始散发从浓浓的腐尸气味。
“所有人听我指挥，再往后退五步，保持警惕，元体要冲出来了。”零一又下了一道命令。
突然，黑衣人的头发生了爆炸，随后一团黑色的像是气体的东西冲了出来，黑衣人抽搐了几下便停止了挣扎。这团黑气在黑衣人头上盘旋一周之后，居然睁开了一只眼。这只眼睛左右旋转环顾四周，当它看见林临后，竟径直飞了过去。
“放。”随着零一的一声令下，所有红衣人，包括零一，解下自己的披风一齐扔向这团黑气。披风或从上，或从下，或从右，或从左，从不同的方向向黑气靠近，组成一个巨大的球。经由众多红衣人的控制，这个巨大的球安分地悬在空中。
“十一，就趁现在，动手。”零一发出命令。
十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拿着一个瓶子一个翻身跳到了球上面，将瓶口贴近球面，念了一段咒语之后，那团黑气就被吸进了瓶子中。十一将瓶塞塞好，又是一个翻身跳到零一身边。
“收。”红衣人收回了各自的披风。
等零一穿戴整齐，十一便将瓶子交给了他。
“我们已经花了太多时间了，先回去吧。”李杰诚对众人说道。
“咳咳……扶我上马车。”李杰诚对林临说道。
“师兄，这里发生了什么？”刘希牵着马向林临走来。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而且整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只言片语无法向你解释清楚，还是先随师父回去，听他怎么说。”
“是，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