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父亲的计划
张国强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看到儿子搬回家一台电脑，高兴地说：“儿子，你这办事效率挺高的啊。这电脑需要多少钱？回头找你妈给你拿钱去。”
张鼎摆了摆手：“不要钱，这个是借的。今天运气不错，误打误撞认识了一对儿开网吧的夫妻，这两口子特别够意思，我说要借台电脑，人家二话不说就借给我了，不要钱免费用。”
“真的假的，还有这好事儿？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当然是真的，东西都在你眼跟前了，还骗你不成？不过你说天上掉馅饼我可不同意，我也是帮了他们一个忙，所以人家才愿意借给我。”
“人家没说借给你多长时间？”
“没说，暂时就先用着吧。”
“厉害啊我的儿。”张国强赞叹道，又摆弄了两下键盘，“这键盘像是全新的啊，这是你买的？”
“不是，键盘鼠标摄像头，一整套外设，都是文哥送的。怎么样，我这朋友够意思吧？”
“相当够意思。”张国强说着，突然叹了口气，有些苦涩地道：“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都能这么慷慨。你爹我从小一块长大的亲兄弟，却……唉。”
张鼎想起父亲说过去找三叔借相机的事儿，听出了老爸话里的意思，忙问：“怎么了爸？难道三叔没借给你相机？”
“别提了。”张国强摇了摇头。
今天一大早，张国强就出了门，去照相馆找张国清借相机。张国清是张国强的亲弟弟，也就是张鼎的三叔。他在市里最大的一家连锁照相馆打工多年，很受老板赏识，如今已经当上了分店经理，店内里外大小事务基本都归他负责。张国强料想借个相机用用应该问题不大。
来到照相馆，张国清正在办公室喝茶，寒暄过后，张国强道：“国清，哥这次来，是想找你借一台单反相机。我准备开个网店，需要相机拍点高清商品图。不长借，一周就用一两次，每次拍完就还给你。”
张国清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哥哥，一言不发，翘着二郎腿，等他说完，这才轻轻咳嗽了两声，打着官腔道：“我们公司有规定，相机属于贵重设备，不允许外借。”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仿佛张国强不是他亲哥，而是一个陌生人。
张国强愣了一下，陪了个笑脸道：“国清，你可是这家店的经理啊，里外里不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通融通融，帮哥一把。”
张国清没好气地道：“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经理也不能徇私枉法啊！我这边还有事情忙，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就赶紧回家去吧，别妨碍我工作。”说完，扭头就要离开。
张国强怒了，他可以接受不借，但接受不了对方的态度和语气，他大声道：“张国清！你小子翅膀硬了？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不借就不借，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张国清笑了笑，嘲弄道：“你要嫌我装，那我跟你说句实话吧。这相机也不是不能外借，我之所以不借给你，主要是怕你弄坏了，一万多呢，你赔得起吗？”
听到这句话，张国强憋红了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确实赔不起。
这句话像一把刀戳在他的心头，让他浑身无力，无从反驳。他没有再说话，像只卸了气的皮球，默默地离开了照相馆。
……
听完父亲的陈述，张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并没有很生气，因为他清楚三叔的为人，早就料想可能会是这个结果，他安慰父亲道：“爸，没关系。现在不是已经有电脑了么，还带摄像头的，暂时拿这个将就用一用。我们先把网店注册好，我再教会你基本的开店操作，相机的事儿我这两天再想想办法。”
张国强坚定地道：“不行。相机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办，我就不信了，我张国强连这点事儿都办不好。况且，我已经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
“明天是你爷爷忌日，到时候你伯伯，姑姑，还有三叔都会过来，大家会一起吃个饭。我准备在饭桌上再开口向你三叔借相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定不好意思再拒绝。而且，我们网店还缺不少启动资金，正好借这个机会，问亲戚们再借一点儿。”
“我看这事儿悬。爸，你就不要对三叔心怀幻想了，他为人小气，又嫌贫爱富，今天的事更是证明了这一点。别到时候你相机没借到，还又受一肚子气。至于向其他亲戚们借钱的事儿，我觉得可以试一试，但最好也别抱太高期望。”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总觉得，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想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吧。再说了，即便不成功，最多也就是再碰一鼻子灰罢了。爸爸这张老脸这些年早就丢尽了，不怕受气。”
张鼎顿了顿，道：“其实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但说出来怕你不高兴。”
“没事，你说。”
“去银行贷款，把房子作抵押。这样大概能贷到十万多，买相机，进货，妈的医药费，甚至我大学第一年的学费，暂时就都够了。”
张国强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行，贷款利息多高啊？这可是个无底洞。到时候还不起钱，房子被法院强制收走，我们哭都来不及。我跟你讲，房子是咱家最后的本钱，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考虑动房子的。”
“爸，你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一旦我们网店生意做起来了，现金滚滚而来，到时候信誉也会变高，即便暂时还不起银行钱，也一定能还得起利息，银行不可能收我们房子的。”
“万一网店生意一般呢？总得留条后路吧。”
“爸，你相信我，我们的网店一定能够做成。而且，你不能总想着退路，这只会被束住手脚，现在必须破釜沉舟。”
“不行。即便不为我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将来考虑。爸爸没能给你留下什么财产也就罢了，但总不能给你留一屁股债务吧？如果事情真发展到那个地步，我真是死都不会瞑目的。”说着，张国强音调提高，变得威严起来，“这事儿我决定了，就按我说的办。”
张鼎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