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赌约

  麻生雅子也始终在注视着她,一双带着美瞳的眼睛,犀利到像是有刀子要射过来。直到她慢慢走近到洛落面前,麻生雅子才危险的眯了眯她漂亮的眼睛,那阴冷的目光简直与麻生英助如出一辙。
  洛落看不真切,却着实感觉到脊背一阵又一阵的发凉。
  麻生雅子笑笑,“呵~我认识她,她不就是那天被哥哥救了的女人吗?”她的中文依然生硬,但洛落却还是奇迹般的听懂了。
  麻生雅子穿着高跷一样的高跟鞋,个头才堪堪与洛落平齐,然而久居高位的骄矜气质却远比洛落强大,大概此时就算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八尺男儿,也要被她阴冷的目光盯得瑟瑟发抖。
  “我没说错吧,果然是一个卑微不懂规矩的贱女人,刚刚勾引完我的哥哥,现在却又来勾引我的时。”她的声音婉转又充满了深意,“时,这种女人我见多了,你可不要被她可怜的外表蒙骗了才是呀。”
  极其强烈的敌意,一种原本只该针对于女主的敌意。
  阳光热烈到刺眼,整个高尔夫球场似乎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宁时的身后跟了一群人,有年轻的男女,也有年岁大些的,有几个眼熟的面孔,不过大多都是更为陌生的存在。
  就像是一根弦猛然崩断,又像是遮住迷雾的面纱忽然被风吹开。仅仅是短暂的瞬间,洛落就像是窥探到了某个隐秘的角落。
  此刻,她才隐隐约约领悟了自己穿越的意义:取代女主。
  因为她会取代女主,所以宁时才会对她产生特殊的感情,而原本的剧情,此时她该是已经被送去国外了才对。
  因为她会取代女主,所以此时她才会出现在这里,成为这对财阀兄妹的眼中钉。
  因为她会取代女主,所以她将来还要面对些什么呢?绑架?迷药?谋杀?这类令人无法理解的狗血剧情吗?
  握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她的双眼始终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麻生雅子,一股汹涌的怒气像是野兽一般妄图冲出来。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人会是她!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二女争夫」的闹剧,一面暗自畏惧于身居高位的宁时,一面又兴致冲冲的等待着闹剧的结果。
  试问谁不想窥探财阀家族之间的秘辛呢?只是从前从没有这样的机会罢了。
  当然如果单单从身份上来讲的话,钟落落早已经一败涂地。对于但凡是有点荣耀的家族来说,商业联姻早已经屡见不鲜,甚至有的家庭的儿女从小便被严令禁止恋爱,并且不断灌输给他们随时为家族作出牺牲的思想理念,更遑论是宁家这样的财阀家族呢!
  大部分人几乎已经看到了结果,再看向洛落的目光似乎也带了疏离和讥讽。一个女人而已,在他们这些长期浸淫于利益平衡之中的人们来说,也只不过如一件衣服一般平常,随时都可以随手抛弃。
  然而洛落此刻却无暇注意,她现在整个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如果她想到的是事实,那未来的凶险恐怕不是她可以预估和承受的。剧情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大把女主被人迫害陷害的环节,那么多她虽不能一一记住,但零星记起来的几个也依然让她不寒而栗,瑟瑟发抖。
  忽然,手被一只冰凉的大手覆盖住,洛落有些茫然的看过去,只见宁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几乎是很轻易的就将咄咄逼人的麻生雅子从洛落的面前隔绝开来。
  洛落便只能看见宁时淡漠的背影,和麻生雅子瞬间难看的脸色。
  “时……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护着她吗?在我的面前吗?”
  宁时背对着洛落,所以洛落看不见宁时此时脸上的表情,她听见他声音无比的淡漠疏离,再不复那日在酒吧里迁就有礼的样子。
  他说了一句J国语言,极短极轻的一句,却让麻生雅子瞬间面色惨白。
  洛落还在好奇他说了些什么,宁时却已经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
  “学长这样就走了吗?”倒是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麻生英助忽然开了口。
  宁时停住,幽暗的眸子隔着半空与麻生英助的视线纠缠。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此时极度敏感的氛围,洛落夹在两人的中间,更是觉得害怕,小心又缓慢的向旁边挪了挪。
  女主在剧情中,本来就扮演的是个众矢之的的角色,这个时候,她期望自己千万不要再倒霉的成为两个男人争斗中的炮灰。
  可是宁时却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她能感觉到他的态度十分的强硬,因此也不敢反抗,只得老实的站在宁时的身边。
  “学长是不是忘记了我们此次会面的目的。”麻生英助似乎是在轻声提醒着。
  “你想怎样?”宁时的声音都带着微微的凉意。
  “我倒是没想过怎样,只是你我两家联合早已是必然的局势,学长就这样将我妹妹撇下,带着另一个女人走了,是没有把我麻生家族放在眼里吗?”
  宁时挑了挑眉,“自然不是,麻生家族的成员来到我这里,永远都会是座上宾。”
  麻生英助这才有些满意的点头,“好,学长爽快,那我也爽快些吧。不如我们赌一局好了。”
  洛落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瞬间冒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下一秒,麻生英助阴冷的目光果然落在了她身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下,慢慢的挪腾到宁时的身后,以期躲避麻生英助骇人的目光。
  这个男人,不如宁时一半的光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阴狠劲,像是常年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随时出手,都会将人带入可怕的深渊。此刻,她单单只是被他看着,都觉得头皮发麻似的瘆人。
  “记得学长你当年中途退赛,不战而逃,因此我们还一直都没有机会切磋呢。”在场的所有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麻生英助得意的解释道:“那年的高尔夫名人赛中,虽然我最后拿下了第一名,但没能和学长一较高下,我可是很遗憾呢。”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周遭的人又开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起来。
  高尔夫名人赛,传说中只有高尔夫顶级高手才能参与的比赛,参赛选手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打球技术必须过硬,二则是身份需要足够尊贵,少了任何一个条件,都会被这场赛事拒之门外。
  之前她在图书馆偶然间看见过与之相关的资料,高尔夫名人赛的前身是古老贵族的户外运动项目之一,只是发展到如今逐渐变成了这样高含金量且举世闻名的赛事。
  只是她没有想到,在书里也同样有这样的赛事。
  或许之前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把这里当作是一本书而已,如今看来,与其她是在穿书,到不如说是穿到了大千世界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是不是也可以这么理解,两个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的,通过一本书才有了关联,才有了自己如今莫名其妙的反复穿越。
  只是,到底如何才能切断这种微妙的关联呢?
  洛落还在自顾自的想着,忽然就听见麻生英助说:“不如我们就把这里当作是真正的赛场好了,如果学长你赢了,沃特公司就是你的了,但如果学长你输了,学长就要接受联姻的条件,而她,”他说着高尔夫球杆直指洛落,“就属于我了。”
  洛落下意识的看向宁时,与刚刚一样,她还是只能看到宁时的背影。她看着宁时微微偏过头来,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根本没有看她。她心里害怕,下意识的摇着头。
  不要答应,千万不要答应……
  要冷静,她知道宁时是不会答应的。
  他是宁时呀,又怎么会答应这么荒谬的赌约呢?
  简直是荒谬至极。
  宁时慢慢转回头去,麻生英助还在轻蔑的笑着,“学长该不是怕了吧。宁家的家主难道连这点胆魄都没有吗?”
  宁时的眸色深深,目光似乎放得很远,“我可以答应,但只是怕你会后悔。”
  麻生英助耸耸肩,“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沃特只是一家已经落末了的公司而已,而学长,才是我们麻生家族真正在意的宝藏,不是吗?”
  宁时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好。”
  洛落的心一瞬间跌落至谷底,此时宁时还握着她的手,她的心,以及她的身体都冰冰冷冷的,她想要把手抽出来,可宁时就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几乎是立即攥紧了她的手腕,不给她抽离的机会。
  她努力的想要抽出手来,直到手腕变得通红,直到挣扎的疼痛已经无法忍耐。但几乎是一秒钟,她都未曾脱离过他。
  洛落狠狠的咬着唇,怒气在此时几乎已经飙升到顶点。果然从前的那些花言巧语都是骗人的,他口口声声的喜欢,原来也抵不过一家已经破落的公司。
  既然是模拟真正的名人赛场,那么自然也需要最专业的前期准备。这家高尔夫俱乐部本身就是b市最顶尖的一家,因此想要模拟赛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准备期间以一个小时为限,洛落被宁时强行拉上了车,直奔俱乐部里的私人休息室。这间休息室就像是宁时的私人公寓,装修用料都很有宁时本人的风格。
  简单又霸道。
  宁时将她拽入了门然后反手将门锁上,洛落没有叫喊和挣扎,因为她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宁时倚在门上,双眼低垂的看着地面,露出一个完美的侧颜。如果是之前的心境,或许此刻洛落会觉得怦然心动。
  但现在,她却只能够冷眼相待。
  她是发觉自己喜欢宁时,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无法容忍被喜欢的人当作赌注去交换。
  这样的人,配不上她的喜欢。
  “我问你话呢!”宁时却忽然厉吼起来,着实吓了洛落一跳。
  事实上,宁时从前最多是或冷酷或暴戾的警告她,即使是那样,依然让人极度畏惧。而此刻的宁时,更可以说成是雷霆之怒,让人胆寒。
  和那个雨夜狠狠惩罚她和博洋的宁时一样,让人胆战心惊。
  她滚滚而来的怒气毫不意外的被他给吼了回去,她吓得怯怯的看着他。
  她没有办法解释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她现在害怕的连编造一个谎言都做不到。
  她摇着头,下意识的就回答他的问题,“我,我不知道……”
  屋子里开始陷入一阵极度漫长的沉默,好一会儿,宁时才站直了身子,迈开长腿朝洛落这边走来。
  洛落吓得小心的后退,宁时却走得很快,他来到她面前,她的视线只能看见他胸膛前的衬衫纽扣。她需要仰视他,却又害怕仰视他。
  她吓得腿都已经发软,似乎只要他再开口说一句,她都会不受控制的立即跪在地上。
  男人沉默着凝视她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拥入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别害怕我,永远都别害怕我……”
  洛落却还是怕,既害怕又委屈,眼眶忍不住开始酸涩起来。她转着眼珠,挣扎着不肯让眼泪流出来,她从前不爱哭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却总是想哭。
  从前她那么无助的时候都没有哭,而如今,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是抱着她,她却委屈得想要流泪。
  她一定是生病了,生了一场极重的病。
  男人还在柔声哄着她,虽然那声音听起来几乎不怎么温柔,依旧冷淡,但她却觉得依赖,觉得温暖。
  可是……她如今成为了他的赌注。
  她再贪恋了一秒钟他的怀抱,然后冷冷的推开他。
  “你不必这样惺惺作态。”不等宁时说什么,她又继续说:“告诉你,这场赌局我是不会认的,我们本来就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权利强迫我成为你们之间的赌注。我也不会为你换来什么,您要是想强迫着把我送出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宁时似乎有些疲惫,他向前迈了一步,她就向后退一步,目光倔强的看他。
  “洛落,我会赢的。”
  “你赢不赢都和我无关。”她越说越觉得失望极了,“我是渺小,我是卑微,我是犯贱,但我还是一个独立的人,凭什么你们来决定我的命运?你们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不过就是一个个冰冷吸血的虫子。如果有一天你们失去了所有,你们会比我这种人还不如!”
  宁时苦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或许他说的是真的,宁时是男主,赢一场比赛大概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洛落还是坚定着自己的想法,她不能心软,更不能任由别人哄骗,起码宁时不行。
  她低垂下眼眸,轻声说着,“我的看法从来都不重要不是吗?我们之间永远做不到平等。”
  宁时的眸色抖动了一下,但很快,那抹异样的情绪又很快消失无踪。他何必与她较真儿呢?他只要知道,她是他的女人,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至于她,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宠着她,纵容她,她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也都可以,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待在他的身边,他可以给她所有想要的一切。
  他知道此时应该转身离开,留给她一个单独冷静的空间,但他却还是强硬着将她拽进怀里,在女人防备的目光中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感觉的心脏此刻好像是又受了一次伤,有着像针扎一样细密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