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雪折枝14
老人也运起真气,手里判官笔挥舞着砸了过来,萧九记起了长枪转向法中的一个换反握的擒拿手法,这本是在军阵对战中用来以最快速度调转枪头的动作,他反向用在了判官笔的笔杆上,只不过扣上去的时候,后招并不是反手擒拿,而是推攘。
手掌飞快绕着判官笔一转,一推,把笔推到了身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举掌劈像老人的脸。
老人双手在下,来不及支援,便只好放开了嘴上动作,仰头去躲,这一下他顿觉憋屈,又碍于手上暂时没有使力,气愤中直接抬起了脚踢向萧九。
这时萧九专注于夺回剑刃,并没有看到老人的脚已经袭来,两人离得很近了,这一脚虽抬得不高,但准确地踢在萧九的腰部,直接把他踢飞了出去,老人并不是全力运起于脚,所以力气不大,不至于踢伤。
但仍然把萧九踢得极痛,他被踢飞的同时咬着牙发出“嘶……”的叫声,然后两脚一错回到地上。
扭了扭腰,白刃在空中一划一折,落在下乘,斜指地面。
“老人家好牙口!看来是专门练过的!”萧九这时候才反应了过来,老人这一招其实他是听说过的,只是刚刚太过惊讶,一时没有想起来。
“铁齿铜牙,墨染千山!这本就是我书海楼的绝学,公子似乎认识咱们的功夫?”老人说道。
“当然认识。”
“那何必再戴着斗笠挡着视线,不如取下来咱们纵情一战!”
“你认出我了?”
老人舔了舔嘴唇“白刃的味道我虽不知道,但白刃的摸样这江湖谁不知?”
“哈哈哈,那就请老人家赐教了。”萧九慎重地把斗笠取下,挂在了背后,然后亮出了自己的面庞。
他已经长了一小撮胡子,显得有些老成,但皮肤还是一样的细腻,摸样也并没有多大变化,美得像个女子一样。当然有了胡子再怎么说就有些奇怪了。
老人笔压于低,单手背于身后,于萧九完全相反的方向侧身而立,默默注视着萧九,他的动作和意思很明显,我一直防守,你快攻过来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招术吧。
萧九本就不是一个含糊不清的人,所以接下来的“缓”“急”两招接踵而至,缓招等着了急招,急招也赶得上缓招。
“出门望帝子,荡漾不可期。”
出门望帝子这一招特别生动形象,前踏一步,剑指长天,剑尖起,剑气落,起的很快落得很慢,好像举起了手挡住了头顶的阳光,萧九仰头看去,顺着他的眼神,剑气从空中缓缓落下。
也就在这一招落下的同时,荡漾不可期立马赶了上来,在低于前一招的位置,随着剑气落下,也随着眼神落下时,他在前冲的过程中,剑刃横向一推一拉,推的是剑柄,拉回来的是剑刃,保持着手腕的角度,行成了一招小横斩。
这一招横斩很短很长,像是一个横飞而去的盘子,在半空中缓缓接住落下来的剑气。
这两招前一句击出来是重剑气,后一句划出的是轻剑气。
重剑气满,轻剑气满,但用轻剑气接住重剑气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光是在短时间同时使出两种剑气都是困难至极,而且还要把握好最好的时机和距离,让两种剑气结合就变得更加困难。
但这样的组合也是很难防守的,老人也正是清楚这点,立马皱起了眉头。他的旁边在空中飞快地武动了起来,在接触到这两股奇妙的剑气之前好像在空中写了两个字一样,黑色的真气翻飞,化作两个黑字,一上一下,一落一升,好像是张开了嘴的野兽咬了过来。
你举起盘子,为我送来一道菜,我当然就张来嘴把它吃掉咯。
黑色的气劲与白色的碰撞到之后,那两个模糊的字立马溶解,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大球把萧九的剑气完全包裹了,随机黑色的球瞬间膨胀开来,上面也出现一丝丝崩坏的白色裂痕,里面正绽放出白光,但终究没有把黑色的球撑爆。
看来不管技巧如何绝妙,真气实力的差距还是摆在那里的,萧九见识了老人破解的方法之后,只得近身行险,而正好这首诗最后一句一“繁”一“简”便都是这样的险招。
“安得黄鹤羽,一报佳人知。”纵身跃起的萧九在空中张开了双臂,斜举白刃武动起来,巨大的蓑衣被他的双手摊开来,变成了一个暗黄色的长袍,也像是他张开了一对翅膀。遮蔽了树叶间隙间一丝丝射下的阳光。
一滴滴雨水从树叶上滴落,这一瞬间,萧九感觉时间变得很慢,他的剑刃在下落接触到判官笔的同是转动起来,他的手指游走在剑柄上,仿佛根本没有握住了一样,白刃在转动的同时,剑柄在他手上不断来回地收缩拉伸,一来一回形成了无数尖刺的残影。
就想张开翅膀的白鹤撒下自己的羽毛一样,繁如鸟羽!
剑尖一次次刺入柔软的笔尖中,便会传动一次,劈开了判官笔上的绒毛,但同时也染上了一遍黑色的墨水。
一次次刺击,老人都用笔尖拦了下来,但很快笔尖就开始飞快地分岔开裂,不再刚开始一样柔顺了,而是变得杂乱起来,防御力和准确度也开始减弱了。
老人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就后退,来回判官笔,也凭借回拉之力收拢一下笔尖分岔的毛。
但他这一退立刻就着了萧九的道,他正是最喜欢看到这种情况。
因为最后一招简招“一报佳人知”便是猛烈的追击招式,雨水砸落在转动的白刃上时不会破碎,而是划过白刃的剑身,仿佛完全不沾水一样,怎样的水珠落上去又一同样的形态被弹飞,没有一个水珠被击碎的。
但这一招一出来,立刻就引起一阵嗡鸣,白刃在飞快的转动中忽然绷直,一动不动地顿在一处,萧九也忍不住大喝一声,转动当中积累缠绕出来的真气此刻饶了许多圈又回到了白刃正中央。
这一瞬间,白刃周围,甚至包括萧九自己身体周围,所有的水珠,不管露在他身上,落在剑上,还在仍然在空中的雨珠全部被震碎了。而且之前刺了许多次所留在白刃上的墨水全部沿着转动的惯性被全部摔了出来,溅射在周围的树木上。
雨水太小,根本看不见水花四溅的样子,但接下来就可以看到的是墨汁四溅的样子。
判官笔的绒毛已经分岔的不成样子,这一剑直接刺透了真气覆盖的绒毛刺到了判官笔杆的木杆上,但并没有刺进去,而是在墨水的滋润当中一划,划过了笔,向下刺向老人的胸口。
这一剑一来太低,二来有被判官笔挡在下方,老人低下头也根本咬不到白刃,而且正在往后急退的他已经使不上其他动作转向,萧九实在是太快,容不得他在对战招式之间插入其他多余动作。
“咣当!”白刃在老人胸前一阵抖动,墨水四处飞溅,剑刃最终保持着纯洁的白色,停在老人胸前。
萧九猛地收剑,握住剑柄微微一拜“萧九多谢前辈赐教!”
“呵呵呵”老人苦笑着收回了笔,拍了拍衣袍,说道“你赢了,请吧。”
“多谢前辈成全!”
“这是你自己争取的。”
老人让开了路,萧九直直地走向通往那座塔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