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山孤鹰56
周海潮面前的桌子上,一盏青花瓷的茶杯盛满了茶,茶杯里飘出一缕青烟。平常倒茶的时候,杯子不能满,端起来容易漏,而且某些干燥的茶叶漂浮起来也很容易倾倒。
但周海潮竟然倒茶的时候倒满了,可想而知他的心事有多重,竟犯了这样一个低级的错误。
“我有很多问题都不明白,从这温千墨杀人到那边上三楼下来的货物,到底有什么联系?”
“温千墨的事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您为何还纠结于这些小事?要是你不知道货物直接在上三楼问一问不就清楚了?或者说,您是在关心这件事里面的哪个人呢?”
“货物我知道,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有了更大的疑惑,所以才叫来了酒仙。”
“原来您并不在意温千墨杀人的事情咯?”周海潮猛地抬头,他一直以为是酒仙自己前来的,没想到却是酒鸦刻意叫来的,按理说就他一个酒鸦对付温家或者周玉柯带来的龙息护卫是绰绰有余了。
“我还是从头开始问吧。你堂堂天卫最高统帅,不惜暴露身份的危险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谁?不可能真是为了温千墨吧?”
“当然不是,那你认为我是为了谁呢?”周海潮却反问道。
“为了前龙爪统领,萧九?”
“不。”
“为了苍生堂?”
“那更不可能了,我这次来,只是顺便审理了这些案子,实则是来调查一个神秘人物的。”
“周大人就不怕我泄密?”
“你能把秘密给谁?就算给了飞蒲楼他们敢卖吗?你以为下六楼个个都和你们清浊楼一样?”
“哈哈哈,我还要多谢周大统领对我九楼的信任了。”
“我这次来是为了一个牵连了先帝死因的人物,芮隐,不知酒鸦先生知道此人否?”
“仅限于听说过名字。”
“看来您的记忆可真是不错!”
“周大人就不要洗刷我了,谈正事吧。”
“先帝刚刚逝世的时候,芮隐所在的那个组织被安水清清除了,里面的人四处逃散,几乎都被安水清的旧势力完全铲除,只余下这个人,芮隐。”
“他是如何逃过那样封锁式的探查的?”
“他没有躲,因为他同时出现在了全国五个地方,每个地方都有完整的人证物证,每个地方的人都对他有完全一样的描述。”
“人皮面具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而且既然是那个组织的人,替身也很好找吧?”
“不是替身,我的前辈亲自确认过,每一个芮隐都有完全一样的形态除了没有见过本人之外,五个地区的人对他的影响都极其深刻。”
“没见过真人,那也可能是之前就串通好的人,全在提供假证词吧?”
“不,他在几年前组织出事的时候就立刻消失了,我们对他的调查结果也是以消失为结局的证据,他在五个地方,相隔极其遥远的五个州县都有十年以上的生存痕迹,五个地方的城市里,几万人都对他有影响,甚至有一直住在那些地方的不识字的老人。而且他还在同样的十年中,在两个地方收养了两个孩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难道会分身术?”
“这世上哪儿有分身术啊,这些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且他抚养长大的两个孩子都是狠角色,其中一个正是那丁三无,还有一个叫芮无尘的,现在是北疆战场上的少将军。”
“莫非荆州也有他呆过的痕迹?”
“正是,而且从荆州延绵到荆门再到大洪山,都有他居住过的地方,其他各州县也有许许多多乡下的地方有过他的痕迹,这几年我们都在不断补完对他过去十多年存在的证据补完,预计在明年时,证人数量就会突破十万。”
酒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要是这样的话从一个说书人嘴里讲出来,他都是半信半疑,但这种荒谬的事情却是龙息大统领讲出来的,由不得他不相信。
“所以,你来调查的这件事和那几个凶杀案完全没有关系?”
“当然有。”
“愿闻其详!”
周海潮轻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我说过这个芮隐有养过一个儿子叫丁三无吧,他如今就在大洪山中。”
“哦?就是那个被花影楼赶出来的丁香?”
“没错,他从竹长青那里买了白刃,而竹长青则是从苍生堂手中买来了上三楼的那件货物,那货物便正是萧九的下落。而就在刚刚我才得到消息,竹长青以及他的组织已经被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那这次送货下来,苍生堂抢了德信镖局的货,又怎么和温千墨有了关系的呢?”
“萧九刚刚来荆州的时候,正赶上温世章的女儿,也就是温千墨的妹妹,温小橘的婚礼。与他订婚的是户部尚书的儿子吴断川。但很显然这位自立的新娘逃婚了,不愿意嫁给吴断川。”
“明智的选择。这吴断川在我清浊楼里的态度也是极其恶劣。”
“很显然这位刚烈的姑娘喜欢的是另一个人,而温世章又迫于官场规则,不敢得罪户部尚书,便带着人要去追回温小橘。”
“温千墨显然也是一个刚烈的人物,听说了自己妹妹的窘境,便直接越狱出逃,千里归家,只为了妹妹的幸福,不顾一切杀掉了吴断川。他是聪明人,也明白做这些事的后果,但仍然毫不犹豫就做了,实在是让人折服!”
“关键就是这温千墨远在刑部大牢,又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您问到关键点上了。”周海潮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件放在了桌子上。
却是一封微小的信,用于鸽子传递信息的一种纸条,上面写的正是关于温小橘的事情。
“我们的人在刑部大牢里找到的这封信,是一个探望牢房的人进去之后丢到温千墨牢房里面的。这个人只是一个雇佣者,只执行命令,不知道内情。而送信过来的那只鸽子,正是从苍生堂分部发出去的。”
“也就是说是苍生堂的人通知了温千墨这个消息?”
“正是如此,而且我们把通知消息的人的字迹与苍生堂分部所有人的字迹比较之后,发现死者并没有这个人,所有我怀疑这段时间有外来人员加入了苍生堂。”
“所以在找不到人证的情况下,你才去了苍生堂总部?”
“正是去了那边我才找到了这件案子的关键点,就在温千墨逃狱这件事之前,大概一个月左右,有两个人临时加入了苍生堂的部署,一男一女,但这两个人只是暂住苍生堂来做丝绸生意的,所以苍生堂总部这样潦草的几记录,并没有详细说两人的行程特征等等。
也正是这样神秘的两个人,在几天的时间里,把苍生堂一众高手分部杀的干干净净,又同时写了一封信到温千墨那里,好像他笃定了温千墨一定会赶来杀掉吴断川一样。”
“这分明就是对户部尚书的打压,那这案子最终受益者是谁呢?”
“吴断川刚刚从军回来,江湖上根本没有仇人,再加上对大牢的熟悉程度,很有可能是皇族之间的政治斗争。那天在你那儿和温千墨动过手的那位亲王不正是和吴断川交好吗?”
“这些事情就不是我敢去了解的了。”
“我也不可能妄下结论地和你聊这些事了。”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各自都喝起了茶。酒鸦又继续问道“那另一件案子呢?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