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斗武力夺魁,真相揭露日

  朱有德跑到了花园的湖边,这里有一处亭子,里面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居中,另外两个人在两边陪着。
  朱有德跑过来狼狈地跪在那中间的人面前。
  此人脸色温润,身形健壮,相貌却斯文,让人看起来便觉得友善。但他眉头一皱,脸色就变了。
  两条细眉碰在一起,眼神落在朱有德身上,原本和熙的摸样变得冷血无情。
  “小朱你这是怎么了?”那人问道。
  “姜大哥一定要帮我啊,我刚刚在墨宝轩和人聊天,却被一个武功高强的野猴子拦住了,他打伤了我几个朋友,还偷袭了我!”朱有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那人是谁?”
  “听说好像是寒江月的侄子。”
  “高人之后呀,不过也不能胡乱就欺负人呀。我随你去看看吧。”姜姓青年想了想,朝身边一个青年说道“谢公子,我先去看看这边情况,您呢?”
  他一起身,身边的女子也站了起来,挽住他的手臂。而那位谢公子也起身说道:“那我也一起凑个热闹。”
  四人立刻去了墨宝轩。来时,只看到萧九和江上烟二人正在讨论一块古树根须。
  朱有德现在狗仗人势,立马大声喊道:“那边的野猴子,赶快过来见过龙鳞军团二统领,然后给我磕头道歉!”
  萧九一听到“龙鳞军团”三个字,眼睛瞬间一亮,立刻转身看过来。
  当萧九和姜姓青年对视的一瞬间,两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同时默契地隐藏了表情。
  “阁下是?”
  “这位公子贵姓?”
  两个人先后开口。
  “萧家,萧九。”
  “姜家,姜茶。”
  两人虽然装作不认识,但是眼神里的热切和惊喜已经掩藏不住。
  一旁的萧公子眯着眼睛看着二人,若有所思。
  朱有德,谢公子,还有姜茶都是军方的人。军中高位排名先是各地军官,再往上是将军元帅一类,然后是兵部长官,然后是亲王的亲兵,最后便是皇家直接指挥的禁军“天卫禁军”,天卫军中又有三大领导团队“龙爪,龙鳞,龙息”。
  朱有德是元帅之子,谢公子是,而姜茶是禁军统领。高低贵贱一目了然,所以姜茶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只有看着。
  龙鳞龙爪龙息都是先皇创建,里面全部是天卫中选出的顶尖高手,都只听命于皇帝,所以互相很友好,甚至都是兄弟相称。
  萧九便是曾经的龙爪统领,如今两人瞬间就认出了对方,但人多眼杂,两人不得不演戏。
  萧九说道:“你便是朱有德请来的帮手?”
  “听说你偷袭了朱有德?”姜茶说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心里想“对付这样的纨绔子弟,堂堂禁军统领还需要偷袭?十个朱有德正面上都不是萧九的对手。”
  “你看看朱有德藏在衣袍里的剑就知道了。”萧九笑道。
  “哦?”姜茶转过身对朱有德说道:“拿出来看看。”
  朱有德扭扭捏捏地说道:“这,剑有什么好看的。”
  姜茶身边的女子终于说话了“叫你拿就听话拿出来。”
  朱有德满脸都是汗,还是拿出了那把剑,只见这把剑的侧刃已经凹陷了。
  萧九忽然脸色变了,说道:“我既然偷袭,为什么要打你的剑呢?我既然可以一拳砸坏你的剑,为什么还要偷袭你?”
  “看来倒是误会了。”那位谢公子阴测测地说道。
  “走吧,朱有德,你也是活该。”姜茶转身深深望了萧九一眼。“我们武斗大会上再见。”
  “说好了!”萧九答道。
  姜茶等人刚刚走出墨宝轩,谢公子便拜了拜然后向姜茶告辞了。
  而另一边,管府的北花园,这里是管勘天的私人花园。
  寒江月和江无波来到院子口,只见里面已经有五六个人落座了。
  身着灰袍的管勘天遥遥看到二人,立刻起身说道:“二位终于来了。”
  二人上前客套了一番,才落座。
  大理石座椅安置在一拍花架下,另一边是几棵树,桃花树,红枫,云杉木。
  明眼人只一看就知道这三颗树的含义。桃花树,乃是指桃花先生,红枫,当然是毕方第五害,云杉则是碎云神剑。
  坐下后,才看清了在座的所有人,两个正主位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的管勘天和一脸和蔼的雍亲王李泾,左右正坐分别留给江无波,洪如龙。左右副左则是寒江月,雪谷派掌门尹云凉。几个客座的则是兵部尚书骆觞,长安武府副官陈扫尘,威鹏元帅朱孝先。
  管勘天说道:“老夫知道大家都是耿直人,不喜欢遮遮掩掩。就直说,今年特地把大家聚过来是有要事。刚刚有一位大人物送来了一个盒子然后走了,而这盒子里面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管勘天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道:“老朽一介武夫不敢擅自决定,现在给我大人都在,所以要大家一起探讨。”
  “管大人但说无妨。”李泾说道。
  “那个盒子里有一封信,信上只有四个字‘夺天之法’。而和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短刀。”
  众人一听都是悚然动容。
  管勘天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黑色的刀,然后拔出来那把刀,但是在那华丽刀鞘里面的的刀刃却是肮脏破败,上面还沾有不少植被汁液。
  “可能众位看不懂这把刀,我来解释一下。这刀鞘乃是曾经谋反的大内主管曹童的贴身刀鞘,但这里面的刀却是山野里随处可见的采药刀。”
  “先皇去世前在众皇子中挑选了许久才选择了现在的皇帝,就连太子他也没有选,死前还对朝堂官员进行了些许翻新,而大多数翻新都是小范围的,兵部和军方他基本上没有动,但却立下遗嘱,包括御膳房和太医房在内的大多数内务府全部定时翻新。”雍亲王说道。
  “上一次翻新正是先皇驾崩之年。而今年春节正是又一轮翻新之时。”朱孝先说道。
  “所以今年一定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有的人要开始忙起来了。”李泾说道。
  说完众人看向了骆觞和洪如龙。
  “夺天二字可是大忌,看来写信来的人肯定是不怕皇上的,那一定是皇家的人了?”骆觞笑道。
  “我们都知道今年谁没有来,你再装模作样地套话有意义吗?”尹云凉哼了一声,说道。
  “就算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又敢动我吗?”骆觞笑道,“安丞相没来自然是有他老人家的事情忙,但却也不怕某些不明事理的人诟病。”
  “你最好还是别后悔站错了队。”李泾说道。
  “多些亲王提点,小人自有自知之明。既然大家不欢迎骆某,我便告退。”骆觞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这时管勘天终于说话了,“各位,大家只是做一个猜测,何必这样呢,骆大人喝一杯酒再走如何?”
  忽然,花园口一个白衣青年闯了进来,此人脸色极其难看,正是谢公子,跑到骆觞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退了出去。
  骆觞听完脸色立刻就变了,连忙说道:“管大人请原谅,宫中出了禁军军印被盗案,牵连巨大,先行告退!”
  “骆大人请放心玩乐,这是我天卫禁军的事情,我已联系了我的人和府衙去办了。”来人正是姜茶。
  “此事已有几日,我兵部才收到消息,必须回去备案。牵扯了许多大人物。”骆觞还是立刻走出了院子,不料已经有许多管府的人围了上来。
  “吃过饭,喝过酒再走也不迟。”管勘天冷笑地说道,“老夫若是放你回去,那给我通风报信的那位大人不就因为败露你们的事情而被害了?”
  “管大人,您只凭那一点点证据就要把关系闹到如此地步吗?”
  “你不知先皇对我的意义罢了,就算没有这些证据,只凭一句话我也信!”
  骆觞招了招说,说道:“好!我留下来陪你。但若是延缓了办案,丞相怪罪下来可就不能怨我了。”
  看见骆觞的动作之后,谢公子立刻越上围墙飞奔而去。
  管府内的人和众势力的高手见状也追赶了上去。
  在桌子上坐着的人同时站了起来,洪如龙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被捏的粉碎。
  寒江月也在一瞬间拔出来两把刀横在了洪如龙胸前。
  “洪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寒江月不放过然后一点机会。
  洪如龙音色已经有些改变:“洪某有急事,须回家一趟。”
  “喝完茶再走也不迟!”江无波说道。
  “不行!”洪如龙双手一转,挑开了寒江月的刀,然后立刻跳了起来,拿出了两把巨大的龙头锤。
  “你敢动手?”尹云凉喝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洪如龙竟已陷入了疯狂,头上青筋暴起,他知这么多人在这里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也知道自己非走不可。
  最后他恶狠狠地看了骆觞一眼,然后挥舞这锤子向外冲去。
  众人的兵器也纷纷出现,然而那针对骆觞的眼神却被姜茶捕捉到了。他连忙跑上前去喝道。“众位!管大人今日寿辰,不宜见血光,既然洪大人有急事,我带人随你去办!”
  “来得及吗?”骆觞阴笑道。
  见洪如龙已经快失去理智,姜茶连忙说道:“当然来得及!龙息已至!”
  “龙息?”骆觞一脸惊讶。
  “我们走吧,再不能耽误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正是一直陪着姜茶身边的女子。“洪大人若是相信龙息,便请安心坐下喝茶,若是您真的有苦衷,以前的一切既往不咎。”
  洪如龙吸了口气,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三人立刻飞奔而去,众人重新回到桌子上时,一个黑衣人迅速来到管勘天身边说了几句。
  管勘天挥了挥手,笑道:“各位休息一会儿,一会儿的勘天宴和斗武大会如常举行!”……
  勘天宴终于来了,长安的各路豪杰聚集在了此处,围绕场地坐了一圈,每人身前都有一大桌豪华的菜品和酒。
  斗武大会便在宴会中间的一处木平台上开始了。
  “今年的斗武大会开场擂主便不再是府内的兄弟了,就让在下犬子来做第一位擂主!”管勘天说罢。一个青衣少年来到武斗场中间。
  月叔叔大声说道:“管三公子,第一场擂主,谁来挑战?”
  刚说完,下面数个声音响起。
  月叔叔便选了一个人。
  “南山剑门,楼琼。”
  楼琼和管三公子都是用剑,两人摆开架子之后就交换了起手势,两把铁剑在空中撞击之后,楼琼立刻退了两步,而管三公子则是深色如常,没有后退。
  楼琼一咬牙,立刻展开了南山剑门的剑法进攻,南山剑法招式繁多,剑走偏锋,是天下剑法中的一朵奇葩。
  管三公子不但不随着他的节奏防守,反而也开始进攻,没一招都会正面碰撞,剑刃一次次冲撞,楼琼都开始吃亏。他发现不知内力,速度上管三公子也是更胜一筹。
  不到二十招,楼琼便开始喘气,而管三公子却看上去很轻松。又过了十多招,楼琼主动认输了。
  “管三公子守擂成功,下一位谁要挑战?”
  等了许久没有人吭声,去年只是一个府内学徒站头擂主,今年居然一来就是管三公子这样的角色,所以可以预想这次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还没有等月叔叔确认,一个白衣少年已经飞身而上,立在了擂台上。
  “雪谷派,尹月。”这少年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冰霜,脸色不止是苍白,更隐约有些发蓝,手里是两把银色的月刃。
  月刃的正反面都是刀锋,所以使月刃的人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给对手带来威胁。
  两人一交手,管三公子立刻就落了下风,一招一式交换了之后管三公子的剑正要换招,而尹月的月刃却已袭来,管三公子越防守越觉得手忙脚乱,速度再快也接不过其招式速度,慢慢的已经有招式接不下了。尹月也有些疲惫,但却反而加快了招式。
  月刃千变万化,两把月刃,四把刀锋,没一招用完之后就有二四得八种连接招式,几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招式。
  最后管三公子手中的剑应声而落,他身上也出现了不少浅浅的伤口。
  “尹少爷这两把月刃确实厉害!”管勘天赞道。
  尹云凉欣慰地笑了笑,“这小子还要勤加练习呀!”
  “第二位擂主,尹月。谁要挑战?”
  随后又有许许多多青年上来挑战,却都撑不了多久就败了,这些人大多数都不如管三公子,所以打着打着尹月反而慢慢轻松起来。
  至于萧九和江上烟则坐在一起,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照着下面打的人讨论。
  每次两人都会有分歧,不过互相讲解后有同时豁然贯通,竟然在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武学理解都在进步。
  喊了两次之后,月叔叔无奈看向了江上烟。
  去年便是姜茶和江上烟打了许久没分胜负,今年既然姜茶走了,那江上烟多半就是冠军了。
  江上烟却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她一直都在和萧九聊天,都忘了斗武大会这挡事了。
  一见尹月立在擂台上,江上烟突然说道:“我说小九,之前咱们没开鞘打了一架,你过瘾吗?”
  萧九摇了摇头“当然不。”
  “那好!今天在这擂台上,咱们名正言顺地打一架!”
  “那好,我先下去把那小子解决了,然后我们光明正大打一架。”说着江上烟嘿嘿笑着就跳了上去。
  擂台上的尹月露出慎重的表情。
  “我来了!”江上烟说完就拔出来腰间的刀,一道蓝光闪过,一把淡蓝色的长刀出鞘。
  江上烟的父亲是江无波,内功功法是中原顶尖的,而师傅是岳千流,刀法也是中原顶尖。
  她上来便使用了融汇父亲内功和师傅刀法的一招。
  只见她瞬间跃起数十来尺,蓝色的长刀附带着强悍的内力从天而降,就像落在地面的余光,蓝色的刀气先至,刀刃后到。
  尹月只得举起月刃去挡,在刀气接触到月刃的一瞬间,他只感觉落下了一座大山。
  庞尹月不像是被砍了一刀,倒像被重锤锤了一下,倒飞出去,双手都溅射出血来。
  “一刀!”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去年的时候,江上烟和尹月也是过了十多招才分出胜负。
  这次倒好,一刀解决,尹月躲也躲不过,挡也挡不住。
  落在台下的尹月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狠狠地看了看江上烟,又带着同样的眼神瞟了瞟正走上台的萧九。
  台上的江上烟一动不动,侧身而立,一身黄衣无风自动,手里的刀遥指萧九。
  明明是一个柔弱姣美的小姑娘,此刻却散发出了可当千军的气势。
  “拔剑吧!萧九!”
  “我这就来!”
  萧九好像也没有把她当是女人,毫不留情地就拔剑刺了过来。
  白刃犹如针线,一按一拉之间便大开大合,这样的剑法江上烟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在坐的各位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张扬的剑法。
  江上烟眼前一亮,长刀简单利落地不断横斩,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蓝色刀气冲向萧九。
  只是一道刀气便把尹月瞬间击败,现在萧九要面对的却是至少五道刀气。
  本以为会产生强烈碰撞,但当刀气落在白刃上却发生了神奇的一幕。
  随刀势传递出的刀气被白刃引领着转变了方向,五六道刀气就像漂浮的布匹,白刃就像针线。
  剑把刀气一道道缝合连接了起来,在半空中搅动,然后混合在一起的刀气全部依附在白刃上。
  萧九立刻停止了挥舞白刃,而是挺剑直刺。
  江上烟也不示弱,居然也挺起刀尖刺来。但就在刀尖和剑尖快碰在一起时,两人同时一僵,同时后退了三步。
  “白马金羁辽海东,罗帷绣被卧春风。”萧九沉吟道。
  剑收入臂下,宛如吹起帷幕的春风,剑从长袍下滑了出来,直取江上烟的喉咙。
  “李太白?”江上烟一惊,连后退一步,转刀向上去挡。
  但在剑就要落在刀刃上时又变了,“落月低轩窥烛尽。”
  剑不再继续向前而是转向落了下来,剑尖飞到刀刃下方,顺势把刀挑了起来。
  “飞花入户笑床空。”
  萧九的白刃化作一点点飞花,迅速刺向刀已被挑开的江上烟胸口。
  “啊!”江上烟尖叫了一声,以为那白森森的剑已经伤了自己,不料白剑只在面前晃了晃,露了一个虚影,就收了回去。
  慌乱中江上烟没有站稳向后倒去,然后就感觉到一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她的腰,把她扶正了。
  江上烟“嘤”地一声,捂着脸就跑下了台。
  这场比武很快,两个当事人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周围看的人却已目瞪口呆了。
  “这萧九到底是?”
  “这个少年萧九吗”
  “听说以前禁军里就有一个。”
  众人议论纷纷。
  这时管勘天也反应了过来,低声朝旁边的寒江月问道:“这小子难道是以前龙爪的……?”
  寒江月点了点头,“有姜大人带人去追,应该没问题吧?”
  “那姓谢的肯定不是姜大人的对手。”李泾说道。
  “下面就看看你这个小侄子给我提个什么愿望了。”管勘天说着看向了萧九。
  “管大人,我想要挑战武道榜第八之,洪如龙!”萧九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管勘天一脸惊讶,“这事情老夫可做不了洪大人的主!”
  “好!小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挑战我!”洪如龙立刻跳了出来,来到萧九面前。
  “当年那件事,你可是十七个人之一?”萧九问道。
  这句话一出来,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周围的人立刻喧闹起来。
  “怎么回事?”几个朝中大臣和将军见状就要叫人动手,大家都知道这个少年要说什么事情,有的激动,有的气愤,有的则心虚害怕。
  “谁敢动手?”朱孝先吼道。
  “你好好说!说清楚,这件事情,我们自为你撑腰!”管勘天斩钉截铁地说。
  现场顿时一顿混乱。
  “这乃是朝堂辛密,由不得到处乱说!”一个将军说道,然后他背后的几个黑衣人已经跳了上台。
  “谁敢在我寿辰动手,我誓必杀之!”管勘天吼道。
  几个黑衣人退了回去,本来坐着的各路达官显贵全都站起来挪动了位置,整个房间里的人形成了三方。
  面对着萧九的是激进方,和萧九站在一边的是保护方,而剩下的则是中立方。
  “那我就给各位讲一个故事。”
  “两年前,刘将军还未上任边塞城,塞外贼人无比猖獗,缕缕来犯,最严重的一次,两年前的夏至,塞外胡兵攻破边塞城,烧杀掳掠,将边塞兵士杀得一干二净,当时的守将韩石将军一家老小与胡人拼杀至死,死而无墓,暴尸荒野。”
  “皇上听闻此事大怒,派原山西守将刘广将军挟十万大兵前往边塞,后又因路途遥远,且胡人还在继续南下侵略,皇上不惜命天子亲卫之一的龙爪军团快骑连夜前往阻拦胡兵。”
  “龙爪兵团一千三百铁骑,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但却在与胡人前锋部队对敌时全军覆没!”
  “就凭胡人那些杂兵怎么可能是龙爪军团之敌?”
  “我有幸是龙爪最年轻的统帅,当年我十五岁,第一次跟随自己最骄傲也是皇上最看重的军团上阵杀敌,为天子亲兵争光。”
  “龙爪兵团大首领萧无风之下有数位统帅,我部年轻气盛,冲在最前,本以为我们把最危险的位置给了自己,哪里知道,萧大首领和其他各统领却是把最安全的位置留给了我们。”
  “我们还未把胡兵杀干净,然面前的血腥味却没有背后浓烈。龙爪兵团星夜兼程直取胡兵,最后所有战士,没有一个被胡人杂兵杀掉,反而被自己的友军杀得干干净净!”
  “实在无法想到,皇上最亲近的左相,亲自带兵围剿龙爪兵团,最后只余我部不足百人突出重围,冲向西方,我等从小经历几无人性的锻炼,成为天子亲兵,哪里想到这一战,确这样狼狈。”
  “前方是杀不尽的胡兵,后方是大军追杀,孤立无援,我们一路逃杀,最后只余十多人,终于等来了刘将军!”
  “但已经迟了,刘将军在阻拦这场悲剧的时候,左相已经返回皇城,为保我十余兄弟姓名,刘将军甘愿被贬,终身驻守边塞,永无还日。而在左相口中,本是英雄的龙爪军团竟然沦为卖国贼,反而变作了左相的功勋,我不知道是皇帝傻了还是这天下疯了。”
  “最后我等被刘将军保下性命,并承诺两年之内不得入关。”
  “我十余兄弟流放关外两年,没有支援没有事物。还要面对胡人欺辱,和左相的刺客不断来袭。”
  “最后,整个龙爪军团,时至今日,只剩下我和左贤。在塞外苟延残喘的这两年,左贤聚众成匪,在塞外专抢胡兵,吞并了许许多多的匪贼流氓,才苟活到现在。”
  “这些天听闻刘将军的调查,才知,从边塞被侵,守将被杀,已经皇上其他亲卫军团被调开执行任务,一直到龙爪迎敌,左相亲自带人围杀,一环一环,全都由来自朝政,军方,地方权贵,江湖势力等十七人设计,其中主谋便是左相和掌雷将军。”
  “我们花费青春热血为国捐躯,没想到最终确是被全天下人联手杀死。苟活至今若不报仇,有和颜面去阴曹地府见龙爪兄弟?”
  “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房子的四周窗户都破开来,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涌入其中,门外响起来整齐的脚步声。
  “兵部命令到!丞相令到!”谢公子的声音传来。
  “龙爪恶徒,寓意谋反,余孽未除,无以安人心,带兵五千,围剿龙爪余孽,阻拦者应同以谋反论处!”
  这是在萧九这边的人迅速围了上来,护在门口和擂台周围。
  众人剑拔弩张。
  萧九根本没有理会那个声音
  继续问道:“当初参与剿灭龙爪整个行动的江湖人,有没有你?”萧九眼睛已经充满了血丝,狠狠盯着洪如龙。
  洪如龙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我虽然为参与,但我始终是丞相的人。”洪如龙拿起了两把大铁锤。
  “那就来战!”萧九嘶吼着冲向了洪如龙。就当两人就要遭遇。
  一个声音响起:“不用动手!萧九!”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龙鳞军团,姜茶。”
  “龙息军团,顾长青”
  “洪大人家眷已经救出,我两部奉皇上命令携天卫禁军互送雍亲王回宫!”姜茶说道。
  “报!”又是一个声音喊了起来。
  “刘广刘将军的两位千金求见!”管府的下人说道。
  “萧大哥!我们来了!”刘雪影喊道,“原山西驻军已获太子批准调动,背上护主!”
  姜茶吼道“洪大人乃是被人逼迫,今家属已救出,还请归还天卫军印!”
  洪如龙顿时丢了铁锤,握拳说道:“多谢!今日就让我也互送萧公子一程!”
  谢公子咬牙吼道“,丞相令已读完,还不动手!””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周围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冲了上来,门外也军队也破门而入,攻入管府正门。
  管府内三种不同颜色的信号弹同时冲向天空。
  “杀!”
  管府家丁,朱孝先的人,江无波,寒江月,刘雪影,刘雀儿,洪如龙,龙鳞龙息军队,雪谷派弟子全部站了出来保护萧九。
  “众人合力互送萧公子南下奔逃!”管勘天说道。
  无数的刀光剑影闪动,一串洪流汇聚在勘天宴门口,向门外杀去。
  围在管府周围的五千兵马也突破了各个大门蜂蛹而入。
  在长安的另外几个地方,朱孝先所在的府内守军,天卫禁军,雍亲王府上守军全部向管府赶来。
  而在长安的一处酒馆里,也跑出来了几个人。左贤,马先生,龙浩龙瀚。
  “两位龙哥哥,这皇子的印章和禁军印是你们偷偷换的吧?”马先生问道。
  “马先生果然高明,不错,正是当然我在面馆门口所换。因为我很怀疑洪如龙的立场。”
  “现在龙息已经查出洪如龙的无辜了,但我不明白的却是你的立场。”马先生眯着眼睛说道。
  “这一次,我帮你。”龙浩意味深长地笑道。
  “多谢”左贤抱拳道谢。
  “我们走吧!”一众人也向城南飞奔而去。
  此时丞相的五千军队已完成对管府的突围。
  在一众高手保护下的萧九跑到了南门口,已经可以遥遥看见那一大堆士兵了。
  后面的黑衣人也源源不断地赶来。管勘天双手中两把长喙虎虎生风,所向睥睨,在黑衣人群中游走自如。其他人也是毫无困难地御敌。
  这里几乎聚集了长安所以顶尖高手,这群黑衣人再多也是无可奈何。
  萧九冲在正前方,不但不退缩,反而第一个冲入军队中。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就像骑着快马的骑士,萧九冲入人群,大开杀戒。侠客行后一句的招式是最纯粹的杀人剑法,一步一挥剑,一剑一条命。萧九一人突围了十来步之后后面的人才跟了上来。
  白剑在人群里挥舞,无数残肢鲜血飞溅,萧九的衣袍很快就被血液染红。
  浓厚的血腥味让他感觉一阵眩晕,但想到这些人都是丞相的人,想到了龙爪那么多兄弟死亡时的惨状,萧九咬紧了牙关继续杀戮。
  他机械地挥舞,杀人,眼睛慢慢已经杀红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速度慢了下来,当众人追上他时,他已崩溃,一边呕吐一边手上不断地收割人命。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上伤口慢慢变多,胃里的食物吐完了就吐胃酸,胃酸吐完了就吐血。
  慢慢的,他的意思模糊了,只听见一阵喊叫“萧大哥!萧大哥!”
  最后只觉得眼前一亮,手中一空,面前已经没有了敌人,却是一众天卫禁军接住了他。
  倒在一个禁军怀里时,萧九已经没有了力气,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周围的厮杀。
  无数的江湖高手和禁军在屠戮这些普通的士兵,他突然觉得很无趣。
  “最后谁都逃不出杀戮。”萧九喃喃地说道。
  守卫在身边的人已带他冲出了重围,坐在马车急急向南行去。
  “几位统领,就拜托各位互送他到城南门口。”管勘天说完带着诸位长安高手反向营敌。
  “小心啊!各位!”萧九吼道,然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放心!萧统领,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雍亲王和蔼地说道。
  听到熟悉的称谓,萧九笑了。
  “谢谢各位了。”
  江无波和寒江月带着江上烟和诸位公子哥像皇宫行去。
  姜茶则带着几个禁军统领互送他南去出城。
  刘雪影则在照顾萧九,为他擦血,包扎。
  刘雀儿则拿起长弓站在马车顶不断朝追来的黑衣人放箭。
  众人互送到了城南,禁军就必须回宫了,这时城南口,雪谷派的弟子和衙门的捕快过来交接,左贤马先生等人终于和他们相遇。
  “南下互送之途还指望各位,今日之内,山西三万守军就能相遇迎接。”刘雀儿说道。
  众人暂时安全了,行了半日后,萧九慢慢恢复了过来,还带着伤,不过已经吃了些东西,能走动了。
  刘雪影立刻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萧九面前。
  “萧大哥,枪已打造好了!”
  萧九眼睛一亮,虽现在是主用剑法,但他的枪法造诣更高。
  龙爪乃禁军中抓杀人的,武功最高,小九七岁入军,军中练剑两年,塞外练剑两年。而余下的时间,从九岁到十六岁整整七年,都在练枪!
  打开盒子,一把朴素的枪头呈现,枪头是亮银色,泛着寒光,轻轻一拖,却无比重。
  龙浩立刻叫人拿来了堆枪杆,让萧九挑选。
  他选了一把银色的铁杆,镶嵌好之后,仿佛来了无穷的力量,萧九拿起长枪“呼啦”一声往地上一定。
  “枪杆重三十斤!枪头重一百二十斤。”手在铁杆上轻轻一带,转动之下,武动长枪。
  “铛铛”枪头砸在地上就像砸下来了一座大山,震得地面一阵颤抖,马儿惊慌得叫起来。
  萧九把玩着手里的枪就像看着自己的老婆一样。从下午一直到了晚上,一路南下,萧九都在玩枪。
  夜里,萧九躺在马车里,刘雪影已经换下盔甲,穿着一身白衣,看上去甚是柔弱。
  轻轻擦拭着萧九额头的汗珠,刘雪影突然觉得这样很好,一身伤痕的萧九躺在马车上都不忘抚摸那把枪。
  “萧大哥你这样子,白刃可要吃醋了。”刘雪影笑道。
  “哈哈哈,他比我还老,怎么会吃醋呢。”笑着笑着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萧九的头重重地撞在了椅子上。
  他立马就笑不出来了。
  刘雪影捂着嘴笑了,“萧大哥,枕在我身上吧。”
  说完没有等萧九回答,就抱起他的头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萧九躺在刘雪影身上,又问道那股清香,看着低头微笑的刘雪影,脸一下子就红了。
  刘雪影见萧九的摸样,也开始觉得有些害羞。两人的眼神对上之后,萧九连忙转了转脑袋。
  他一害羞只想避开刘雪影的眼神,哪知道一转头就把脸埋在了刘雪影的肚子上。
  “呀!”刘雪影脸色更红了,立刻伸手把萧九的脸摆正,然后不敢再看他。
  萧九也赶紧闭上了眼睛。
  萧九只有十七岁,在她怀里一点都不违和。
  这个夜晚特别漫长,但萧九实在太累,虽然害羞但还是睡着了。
  刘雪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夜深了,刘雪影看着自己怀里睡着的萧九,他在梦里既然脸色苍白留着眼泪。
  忽然泛起了怜爱,轻轻吻在了萧九的眼角,吻去了他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