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龙
陈禹陶伸出左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暗骂自己居然傻到带着吴鹿一起逃。
这家伙不仅重,昏了过后跟烂泥一样难以承受。陈禹陶索性把吴鹿往地上一抛,就打算往城外走。
“哎呦。”吴鹿惊叹一声。
陈禹陶又黑着脸看向吴鹿,才知道这家伙装作被打晕,自己居然扛着他走了那么远。
他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已经是过了几个时辰,太阳已经快至正午了。
吴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道:
“你跑什么啊,还怕那姑娘吃了你不成?”
陈禹陶哭笑不得,一脸悲哀地说道:
“我不怕那姑娘,我怕将军府啊,她可是将军府上大小姐,不跑死定了。”
吴鹿瞪着双眼,匆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边理边说: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这两人也是步履迅速,极快地溜出城门。这下子他们俩人也算是松了口气,生怕惹祸上身。
“你咋不早说这件事?”吴鹿咧开嘴满脸心痛说着,他的铁枪和青衫可都还在城里呢。
陈禹陶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吴鹿有问过这件事情吗。
望着城外荒无人烟,一望无际,陈禹陶也是十分恼火。不过他有些疑惑,那里怎么会有黑压压的一片,怎么还越走越近。
吴鹿也是很疑惑,怎么听到步履沉重兵戈交错之声。他扭过头向四周张望,果不其然发现一处地方竟然是黑压压的。
他俩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被百人步卒所包围,为首者腰别边塞军刀,目光炯炯有神。
陈禹陶抽出木剑,严阵以待。吴鹿表示很无奈,于是乎举起来双拳,不过事情也许有扭转的可能吴鹿就绝不会放弃。
他向那个将领说道:“这位大哥,我俩仅是出个城而已,没做啥事啊。”
将领冷哼一声,抽出刀大声说着:
“列阵!”
百人士卒整齐划一,举起盾牌刺出长戟,指向围困的吴鹿陈禹陶二人。
突然城外一阵寂静,落针可闻。
将领抽刀入围,杀向那二人,与此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北冥军听命,死战!”
“杀!”
百人士卒步步紧逼,陈禹陶已知一战在所难免,提起木剑将暗脉运转到极致。
他的两耳霎时流出鲜血,双目通红。他怒吼道:
“我有一剑,可敌万人!”
剑术已出,将领首当其冲地受到剑意,锐利的剑气穿透了他的身躯。将领没有退,刀倒插于地面,浑身鲜血淋漓。
步卒也没有退,皆嘴角溢血。
剑招已过,将领提起刀再度杀向那剑侠儿。他每行一步,血落地面,浇灌荒芜。
剑侠儿也已脱力,木剑也再也握不紧了,眼前有些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鹿看着士卒再次举起盾,杀过来,心中感慨。
他突然笑着问坐在地上的陈禹陶:
“何为我辈人士的追求?”
“峭壁,悬崖,扶摇直上!”
“可否具体?”
“大漠孤烟,漫天飞雪,万里赴戎机!”
“再具体!”
“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恰好这时自己能有能力保护所爱,珍爱被爱。”
吴鹿扭过头看着陈禹陶,笑骂道:
“没这么复杂吧?”
陈禹陶挣扎着起身,咧开嘴说着:
“找人。”
是的,不就是想找对的人而已。
二人仰天长笑,心中豪迈。
吴鹿觉着认了陈禹陶这个朋友,这座江湖还真有趣。
他拾起陈禹陶的木剑,像长枪一样握着剑柄。
这一日,吴鹿入二重。
“你们常说,三尺剑开万里疆,今日我以剑代枪,破你们百人。”
剑舞如枪舞。
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
吴鹿的剑如枪,常用练刺,盾甲兵不知已有几个盾牌碎。将领身上已经有累累伤痕,不过他提着刀腰背笔直。吴鹿手在抖,已经快要油尽灯枯。
这时将领举了个手势,停下了进攻,吴鹿也收剑。
将领收回刀沉声说道:
“你的枪让我想起了天龙宗,当初天下未定,天子也曾被扬州士卒追杀,天龙宗数千名弟子下山,护送天子逃向冀州,最后只有几十名弟子到了这里,在邺城没有一人后退,你看见这片荒芜了吧。”
将领露出一个悲痛的笑容,继续说道:
“这片土地,死了太多天龙弟子,他们人人执枪,死战到底!一千三百二十六人无一活着离开战场的人。”
吴鹿的手颤抖不已,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将领声音未停。
“可叹天龙忠贞之士,朝廷一夜就让其灰飞烟灭,赢得天下后,为了平稳的政权,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走吧”,将领叹了口气,“记住是你的天龙宗先辈救你一命。”
吴鹿露出惨淡的笑容,木剑落于土中。他扶起了陈禹陶一步一步慢慢向远方离去。
不过他最后问了一句:
“名字?”
“汪洋琨。”
“天龙吴鹿。”
汪洋琨带着一身鲜血和剩下步卒,走入城中。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