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犬,和一场厮杀
李念愚是狗娃，那也是山犬的娃。
山犬的娃，也是山犬。
当李念愚被十几二十人围住时，他孤单却未退缩。就像山犬面对比它高大硕壮的黑熊野猪时，它瘦小却也敢一往无前，就算死，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
“TM的，峰哥，就是他！”王帅达指着李念愚对他身边的人说。
那名被王帅达称作峰哥的人，抽了一口嘴里叼着的烟，说：“去摁住他，让帅达自己动手废了他！”
这话到和李念愚让赵铁柱揍王帅达时说的话类似。这护犊子本来就不是韩家村也不是他李念愚的专利，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护犊子的一面或者护犊子的时候。
李念愚盯着走过来想要抓他的几人，纹丝不动，只是眼神越发犀利，只等其中一人靠近他半米远时，他蓦然拿出藏在衣兜里的保安棍，狠狠的砸向那人的脑袋！
脑袋开花，献血直冒！
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李念愚又甩棍砸向另外一人。
又是一人，见红倒下。
“啊！”李念愚大喊一声，跨过倒在地上的两人，冲向王帅达和王帅达身边的峰哥。
迅雷不及掩耳，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人倒下，当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念愚已经冲到这众人的大哥面前。
李念愚不是李根生，他心里明白，就凭他的那点功夫，放倒一两个有余，要放倒这十几二十个人，那是天方夜谭。
如果李根生在，弄倒这帮人自然不在话下，甚至再来两倍的人，他们都可以不怕。可惜，今夜李根生不在。
今夜，只有李念愚一人。
一人，对二十。
犹如山犬对黑熊，也许打不过，但也要咬下一口肉！
一脚踹开王帅达，李念愚又一棍打在峰哥脸上，而他自己也被人踢了一脚！但他被人踢了，并未倒，而是将这一脚还在峰哥肚子上！
有人扑向李念愚，李念愚甩开那人之后，立即扑向峰哥，将其摁倒在地，一拳打在峰哥鼻梁！有人来拉李念愚，拉不动，只能眼见李念愚又在他们老大身上砸了一拳。又有人把对李念愚拳打脚踢，李念愚依然不动，将其所受一一还在峰哥身上。又有人把李念愚四肢架住，李念愚则用头，撞上峰哥的头！
黑暗的角落中，有一双浑浊的眼睛神采奕奕。
人群上方的高楼上，有一女子通过落地的窗俯看下方，明眸动人。
人群外围，一声笑，压过了黑夜里的喧嚣：“哈哈哈，储疯子，你也有今天啊？”
将李念愚围住的十几二十人外面，不知何时又围了一圈人。
比这十几二十人多得多的人。
十几二十人纷纷停下手脚，停止了对人群里那个人的殴打。现在，他们的中间，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躺在地上，以及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坐在另一个奄奄一息人的身上。
奄奄一息，却仍然不倒。
讲话的人披着一件黑色风衣，带着一顶黑色礼帽，颇有几分许文强的味道。他一步步慢慢走向那两个奄奄一息的人。
有不知好歹的人上前阻拦，却被“强哥”身后的人一脚踹开。
“草你妈，不认识龙哥？”
原来，不是强哥，是龙哥。
龙哥走到两个奄奄一息人面前，蹲下，看着满脸浮肿连眼睛都张不开的峰哥，说：“储疯子，你号称疯狗，没想到今天遇到了山犬，被咬的遍体鳞伤啊！哈哈哈！”
然后他又看着同样伤痕累累却依然睁着眼睛，直着脊梁的李念愚说：“小子，不错！”说完，他伸手招呼身后的小弟过来：“带他去医院。”
他，当然是李念愚。至于那个峰哥，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李念愚被人扶走后，峰哥才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一些，却没想到下一刻他又受了几脚狠踢。
踢人的是龙哥，而峰哥的手下想去阻止，却被龙哥的人推开。
形势比人强，这帮人里又没有像李念愚这样的狠角色，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老大一次又一次的被人欺凌！
眼睁睁的！
原来已经意识模糊的峰哥被龙哥踢了几脚，似乎被激醒，他一字一句地低喊：“张、海、龙、我、草、你、妈！”
“窝草！”龙哥张海龙一脚踩在储疯子的脸上，说：“还嘴硬！”
要不是张海龙听到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他必定还要羞辱储疯子一番，但是既然警察来了，他只能作罢，最后在储疯子脸上吐了一口口水才带着小弟们离开。
可以看出，这两人的恩怨确实不浅！
警车来了一茬又一茬，派出所的，市局的，都来了，也不知道谁报的警，竟然会直通市局。当然，这些李念愚都不知道。他被龙哥的人送到了医院，赵铁柱也被马建国送到了医院。至于后面的事情，总归是有大人物处理的，而他，只是一个P民，顶多算一个刁民。
不过今夜，山犬之名，在上海的道上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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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床上躺了将近一个月后，李念愚终于可以下床，并且出院。而他出院后没几天，就被马建国带到了龙哥面前。
“小子不错，过来帮我做事。”龙哥见到李念愚的第一句话就非常的直截了当毫不客气。
李念愚并没有立即开口答应，他看着龙哥，考虑着其中的利弊。那一晚龙哥算是救了李念愚的，这个恩情李念愚得还。他也并不是排斥混黑的。这世界大道千千万万，只要能走得通走得远，都很牛逼。但同一条道，不同的人走又有不同的走法，有些人走黑道也能搏出个英雄名声，有些走白道也终落个遗臭万年。
梁山好汉算不算黑道强盗？但他们中不还是有铁骨铮铮的英雄好汉让人赞颂？高俅算不算白道官道？但他还是中饱私囊戕害忠良受人诟病？
李念愚不排斥混黑的前提是他不愿做毒害人民的事。
马建国见李念愚不吭声，一个劲儿的给他打眼色。张海龙则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桌子，他在等李念愚开口。
这有点像高手之间对决，看谁先沉不住气。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但李念愚好歹跟着他爷爷和老和尚这两个老妖孽修行了多年，再加上又跟曹大爷下了几个月的象棋，他这沉气的本领早就有了半步妖孽的境界。
张海龙率先沉不气，敲击桌子的手化指为掌，重重的拍在桌上，神情带有不悦地说：“你知不知道储疯子已经放出话来，要把你丢到黄浦江去？在上海能保住你的也就是我！跟着我，我不仅能保你，还能让你享有荣华富贵！”
威逼，利诱，这就是大哥手段。
李念愚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说：“龙哥，我小学都没上过呢，能帮你做什么？”
张海龙说：“最近我开了个酒吧，你帮我去看场子。”
李念愚依然笑着说：“酒吧……是干什么的？”
在一旁的马建国有些着急了，他知道李念愚是从大山出来的山炮，连忙跟李念愚说：“酒吧就是喝酒的地方。”
说实话，这答案有点蠢……酒吧，就算没去过酒吧的人，光听着这两个字，只要识字的就能知道酒吧是卖酒的。李念愚当然知道酒吧是卖酒的，他不光知道酒吧是卖酒的，他还知道酒吧可能卖其他东西——这段时间，他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其实他想知道的是，这个酒吧……干不干净。
“行了，以后你每天晚上七点到一点去酒吧看着就行，我每个月给你五千外加奖金。”龙哥拍定，不容李念愚反对。
李念愚能反对吗？他有资格反对吗？没有。
张海龙说了，跟着他，可以保李念愚，让李念愚吃香喝辣。其实另一层意思就是说，不跟着他，李念愚就要被丢到黄浦江。至于是储疯子把李念愚丢进黄浦江，还是张海龙把这个不识时务的小子丢进黄浦江，谁会知道呢？
每一天都有人离开或者消失在这个城市，又有谁去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