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无敌鞭法逞威 飞跃暗器伤人

  吕青青接连杀败了三个蒙面高手,真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功夫不负苦心人,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平时的苦修苦练,就毫不含糊地显出分晓来了。
  “瓢上的杆儿(同伴们),妞儿会偷捏子(使暗器)风紧,挂点子悬胆(提防着当心点儿)!”退下阵的持双钩蒙面人用江湖黑话嚷叫着。
  吕青青以暗器占了上风。但经此一叫嚷,也提醒了这伙蒙面人。吕青青猛地看见,有一个黑点向她面门袭来,她赶紧用柳叶刀一挥,“当啷!”一声格开了一块飞蝗石。
  而左肩部又有东西在击来。吕青青着了慌,眼看着再度窜上来的这些蒙面人,已经够她应付的了,加上那防不胜防的暗器从东西南北都有可能飞来,那么纵使自己的身躯是铁铸的,也非被砸扁不可。梅花马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它四蹄疾刨,不安地吼叫连声……从开战以后,这根弦越绷越紧了。
  罗玉成早把自己的安危存亡置之度外,性命也准备豁出去了。
  他惦记着的是吕青青,一个姑娘家,如何对付这众多的强敌?他唯一的心愿是早点儿结束这场争斗。
  他的马上带有两种兵器,现在他使用的是虎头钢鞭。他的虎头钢鞭正向一蒙面人腰部盘旋打去。
  那蒙面人并不躲闪,他鄙夷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只用折扇柄向鞭梢上轻轻点去。好一个罗玉成,他腰转如轴,肩如翼摇,借对方折扇点来的功劲,趁势钢鞭豁地宕了下去。他手眼相随,上下济应,一顿一挫之间,钢鞭蓦地上举,像直挺挺的虎尾。他的钢鞭似弹棉花的弓弦一般,活中生巧,巧中有玄,玄藏虚实,变化无穷。他趁手腕的一翻,顺于中,达于梢,身上本领神形不露迹地立即播开。他这路鞭法是融合了三种各自不同的套路而成,一路为“神功八卦鞭法”,这路鞭法是从易学的原理变化出来的,由太极变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分八卦,云里雾里,行云流水,连绵不断,疾徐有节,真是奥妙之极。另一路是“奇门夺魂鞭法”,里穿外挂,左拉右翔,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得宜,内外结合,八面闻声,四方有连,若隐若现,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定。
  这鞭法的妙用全在一个“奇”字和一个“夺”字,它有形,似无形,无中生有,无形中风云突变,出奇制胜。正当对方尚在惊疑不定,钢鞭却已踏法门、入罡官迎面抡劈,长驱直入,成全了这个夺魂的“夺”字。再一路名为“佛门内修鞭法”,这路鞭法是从“五祖十三拳”中演化出来的。相传是初唐时代,禅宗第五祖弘忍禅师根据达摩祖师的内养功,自己创造了一路养生保健的拳法。罗玉成博采众长,潜心揣摩,不知苦练了多少个三伏、数九和寒来暑往,才水滴石穿。他还摹拟着各种佛像的神、姿、仪、态,创造出了这套使他成名的独步江湖、无出其右的独门鞭法。
  罗玉成从“朝天一炷香”开招,扬臂一迎,击向对手胸前,可是,还未沾及,又顺肩横扫对方的双胁,倏忽间招式又变,分三路直取他的的咽喉、眉间和头顶。接着一招连一招,一招紧一招,招招严谨而不漏。
  对手暗暗钦佩,嘴里禁不住发出话来:“好一个无敌钢鞭,真有你的!”他东腾西挪,左架右撩,但脚下的步子不觉有点儿乱,全身像颤抖在狂风中的树干,虽然如此,但却还是能够沉住气洒脱地应付着罗玉成一招紧一招的进击。
  对手的作为,倒使罗玉成吃惊不小,越来越想摸清这个人的来历。是“英雄爱英雄,惺惺惜惺惺”吗?有一些。
  这时对手圆睁双目,嘴里又打出一阵尖厉刺耳的哨声,停在路旁树上的鹫鹰霎时腾空而起,漆黑的大翅膀几乎把初升的朦胧月都遮盖住了,地面上更显得阴森可怖。对手倒执大折扇,把它当成宝剑使用。起手时,他显得很幽雅,沉着自然,轻盈潇洒,似闲庭信步,似鱼翔浅水,连贯圆活,绵绵始归。这样一个魁伟男人出招竟柔软如绵,宛转自如。走到四五个回合,他的动作一反刚才婆娑之姿,翻作了怒目金刚式,劲力稳固有如泰山。在转腾的霎那间,把大折扇掀开,猛听得“呼啦”一响,在夜空中声若裂帛。他喊了声:“你接招吧!”顿时亮手进击。他翩若惊鸿,宛如游龙,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忽趋忽退地回旋于罗玉成周围。那折扇挥动时的阵阵刚风又像无数锐利的小刀子向罗玉成袭来。罗玉成顿觉寒气逼人,毛发悚然,不由得退后数步。他想,今天是遇到高人了。
  对手毫不容情地步步紧逼,扇面上的“鳞光”闪闪烁烁地灼人双目。当罗玉成的钢鞭接触到扇面时,感到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了,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般,有时柔软如酥,有时绷弹如鼓。那扇面一扬一掀,开合得势,蓄劲如开弓,发劲如放箭。若不是鞭梢善使阴阳把,早就被扇面引出数丈远了。
  罗玉成知道,这是内家上乘的把意、气、形三者联系起来的妙用。心为令,以心行意,以意导气,以气通体,气为旗,以气运身,以身发劲。由此观之,对手确实练就了非凡绝世的功力。更何况那头铁喙利爪的秃鹫,一直飞绕在头顶,随时随地会直扑而下,真是前临强敌,上有威胁。
  罗玉成也算久经沙场,虽然他心中很不甘愿,但也不得不痛切地承认一个事实,被困垓下,身处下风,使扇子的对手如此强大,又有数人帮着围攻。可自己在路上感染风寒,身体在发烧,体力大打折扣。今日恐怕凶多吉少。败局已定无疑。刚才他见吕青青锋芒尽现,杀败了三个骠悍的男子汉,心中虽感欣慰,但女儿家体力不足呀。面对多名强敌,她还能坚持多久呢。当此,他在闪躲对手折扇劈来的同时,眼角往吕青青方向处一瞟,从她那越来越无法高举的双臂中忖度出,她已经没有多大的耐久力了。
  自己是个久历战阵的壮汉,尚且捉襟见肘自顾不暇,那又如何去帮助吕青青呢?如若再这么对峙下去,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当前的上策只有一着,让吕青青早一刻脱离险境。但她肯走吗?她肯撇下我罗玉成独自逃生吗?他心如刀搅,咬了咬牙,以颤抖的声音似乎在哀求地呼喊:“青妹,风紧啦!你快脱身远去吧!”
  罗玉成正在边想、边急、边战之际,只听见青妹那方传来了“啊哟!”“咣啷!”两种声晌,他很清楚,“啊约!”乃是青妹的呼喊声,“咣啷!”是柳叶刀脱手掉落在地的声响。不问而可知,青妹刚才是以暗器取胜,现在是自己也中了人家的暗器了。
  罗玉成向那边扫了一眼,只见青妹已是竭尽全力地单手舞刀支撑着。尽管那头梅花马忽儿纵东,忽儿跃西地窜跳,避过了多次险招,但它也觉得主人处境危险,接连不断地声声嗥叫。吕青青的刀法已乱,她已经逐渐身不自主地失去了背靠山岩的有利地形,倘若对手一旦趁机转击她的后背,祸不远矣!
  罗玉成急得五内俱焚,他恨不能大声地关照青妹,“走吧,青妹!你应该立即离去,万一我惨遭不测,你也可以为我们访明仇家,报仇雪恨!”可是,他又不能这样明白地叫喊,这该怎么办呢?罗玉成正一筹莫展,猛然间急中生智:他钢鞭招式一换,以“三才剑”中的“太白醉卧长安”侧鼻斜刺过去,对手倒没防着他会如此大胆地破门而入,不禁后退了一步。就凭那一点儿空隙,罗玉成执鞭的左手已在腰带上拧下了一枚制钱,他舍不得竖直着打出去,怕伤了梅花马的皮骨,于是就放平发出去,但用力却相当猛,否则怕无法奏效。这枚迅如流星的制钱,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梅花马的尻尾骨上。梅花马本来已感到主人的危急,现在,又是在这个特定的位置上挨了如此沉重的一下,痛得它突然间发出了数倍于往常的神威。“啊呼呼!——”它引颈怪嗥,倒掀前蹄平空竖了起来,两只后腿一屈一蹦,以“跨灶”的势头高高跃起,如脱弦之箭般地从蒙面人头上蹿了过去,驮着受了伤的吕青青风驰电掣般向前奔去。
  梅花马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仅使对方惊得目瞪口呆,就连吕青青自己也没料到。她紧忙俯身抱住马颈,使自己的身子不至由于激烈的晃动而坠地。她很快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是不管她想走不想走,已是“人住马不住”,梅花马已不再听从她的使唤了。
  梅花马疯也似地飞奔出一段路程,罗玉成听到吕青青的尖声呼叫:“罗兄……”听着这呼叫声渐远,他知道梅花马己经驮着青妹闯出重围,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出奇地镇定了。他鞭剑并举,咬咬牙,恶狠狠地说了声:“混帐小子,咱们拼吧!”就猛扑向和他鏖战的数个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