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乱世求存
在经历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清洗之后，这座将新大陆的侵略脚步阻挡了渐进两个月的城市，就这么插上了来自新大陆的旗帜。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是，那些新大陆的军队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了自己的后方？
关会长死了，她没有死在那些侵略的枪弹里，而是倒在了慕容嫣儿的脚下。
在临死前，关会长曾与慕容嫣儿有过这样的一场对话。
“为什么？对方究竟许给了你怎样的好处？”
“关会长，你我都是女人。女人想要生存，本就不易。更何况，是在如此乱世。”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终归是要做出选择的，我只不过是在最适当的时候，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九州百姓不会放过你的。”
对话到此便随着关会长吐出的最后一口气，便到了头。但这个故事，却没有因此就结束。
九州有一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又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了，还有一句话，叫做谁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碧落宫做出了选择，于是有人也开始尝试着卸下心理的负担，选择了跟从。
怀山城一十九个帮派，献出了自己宝贵的膝盖的，便有一十三个。
而剩余的六个，除了小部分人逃亡外，都选择了与这座城池共存亡。
据说，那一天一夜里，真正震天的不是那密集的枪炮声，而是喊打喊杀的嘶吼声。
一份份以怀山百姓的血肉，写下的投名状，就这么沁入脚下的土壤里，被这片土地永久铭记。
而九州江湖开始疯传：碧落宫，叛了！
怀山陷落的第五天，这座城市基本清理完毕，除了空气中偶尔散发着的腥臭味，很难看到曾经杀戮的模样。
各个街道架起了一口口的大锅，一袋袋粮食倒进了烧开的沸水里，等待着熬的稀烂。
百姓的家中早就没了多少余粮。幸存的人们，只得循着气味走上街头。盲目的挪动脚步，向着气味散发的地方走去。
粥铺，古已有之，多是荒年慈善之举。
只是今日粥铺附近，总是有着一列列的大兵，来回的巡视着。
负责施粥的，原本就是城中帮派之人。只是自从归降起，便被收编，成为了协理治安的保卫队。而这施粥的苦差事，自然也就落在了他们的头上。
“他娘的，这日子真没法过了。你看”施粥的一个汉子将手中的勺子往锅里一捞，示意旁边的同伴看看。
那是一勺子的清汤寡水。
就这么一勺子，别说是吃饱了，就是想要打出个嗝来，也是极难。
“小声点，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天都换了，有口粥喝就不错了。又没让他们卖儿卖女的，知足吧。”
“干什么呢？”
两人正在小声议论，却没想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人。原来，竟是先前本就与他们不太对付的别帮的一个小喽啰。
听说，这人本就善于溜须拍马。这些天也不知道是傍上了哪位，竟真的小人得志上了位。
这下可了不得，隔三差五的便满城滴溜。稍一不注意，便要被他闹个家毁人亡。如今人送外号，灰爷。
“哟，原来是灰爷。这里哪是您老人家来的地，赶紧这边请，这边请。”其中一个汉子赶紧把人请来，生怕自己的同伴一个嘴快，把人给得罪了不打紧，还得害的自己也跟着连坐。那可真亏了自己白顶了这么多天汉奸走狗的帽子。
“灰爷来此，定然是有要事，不知是上头有什么指示？”汉子倒也圆溜，赶紧的把话题岔开。
“还是你小子机灵。”灰爷被这几句捧得有些飘飘然，顿时忘了刚才那茬，“你还别说，我这次来啊，就是军部大老爷们有了新的指示。”
说着灰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为了防止共荣事业遭受破坏，为了防止外敌混入城中。特决定抽调保卫队，来个明察暗访。一有风吹草动，立马上报。”
“是，是，是。”
“呸，什么玩意儿。”待得灰爷走后，那汉子一脸鄙夷的吐了口吐沫。
“宫主，你说真的会有人来吗？”跟在南宫嫣儿身后的，是一个看上去年仅十六的小女孩，名叫紫萱。
“哎～”
南宫嫣儿叹了口气，轻轻的抚了抚子萱柔顺的头发，“宣儿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碧落宫的传承，绝不能断。明白吗？”
紫萱懵懂的点了点头。
南宫嫣儿转而望向远方，心中怅然。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能像那些人一样，忘记所有，甚至身后的宗门，全身心的投入到这场战争里去。无所顾忌。
可是她不能。就像她与关会长说的一样，大家都是女人。整个碧落宫上下，都是女人。自己总要顾忌，或者说是顾及一些。
就在南宫嫣儿怅然的时候，怀山城内来了一个乞丐，一个众所周知的乞丐。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绕过城门层层盘查来到了城中。也没人知道，明明满世界都在通缉这样的一个乞丐，但却为何偏偏没人前来盘查。
乞丐漫步在怀山城，他没有去粥铺，他也没有尝试着靠近军营。
他只是这么漫步在街头，似乎在感受着某种气息。
而就在乞丐踏过了半个城市后，他终于遇上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人遇上了他。
那人原是城中某个帮派的小喽啰，现如今却被人称为灰爷。
两人是在一条小巷里遇见的。小巷本就僻静，再加上如今被战火灼烧了一遍，就更显的凄凉。
如此的人迹罕至，真真的适合杀人越货，毁尸灭迹。
灰爷没有死，也没有像这些年所见到的那样，谄媚胡诌。他只是慢慢的从乞丐的身边走过，甚至都没有擦肩。
而就与灰爷错身的同时，乞丐的手中便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没有字。但却有几缕线条，看起来蛮有意思。
乞丐打开了纸条，明白了上面的意思。然后让那意思彻底的化成了灰烬的同时，也在脑海中刻画出了那些线条。
那些线条，每一条都代表了一条路。所有的路相互交错的同时，也圈出了一个地方。
而那个地方，正是乞丐要去的地方。
这一天，乞丐去了很多地方。为的，便是寻找那些线条所指的地方。
好在他记性极好，脚步看似缓慢，但却要比许多人都要快上太多。
终于，在黄昏时分，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地方。
一座公馆，紧挨着的，正是刚刚成立不久的怀山战时管理委员会。
而乞丐要找的人，或者说要杀的人，如今就住在这座公馆里。
因为这座公馆，如今正是碧落宫在怀山城里的临时行馆。
其实，最初的时候，碧落宫并非居于此处。只是这些天来，不堪其扰，最终才迁居于此。
为何？还不都是因为碧落宫中多女子，且均上选。
那些大兵刚刚占领了怀山城，便想着及时行乐。于是便把目光瞄向了这群女子。
一群女子，想要在这样的世道中自保。除了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外，更需要的是智慧。
好在这两点，碧落宫皆有。
那些大兵在这些女子身上吃了几次瘪后，也就老实了些。但为了少生事端，最终还是将行馆迁到了此处。
或许是因为毗邻委员会的关系，这间公馆看起来守备并不严密。但唯有在这些女子手中吃过瘪的那些大兵才知道，这里面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恐怖。
乞丐抬头，看着公馆上临时书写的碧落宫三个字，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他迈步走了进去，就像他迈步走进了城中那样。
那些让大兵们胆颤的阵法以及机关，在乞丐的脚下似乎都失去了效用。任由着乞丐漫步向前，也毫无动静。
很快，乞丐沿着过道行廊来到了公馆的深处。那里，有着一座绣楼。想来应该是之前的那位主人家的小姐的闺房。
女子多爱清幽，南宫嫣儿也是女子，自然亦是如此。
终于，在乞丐踏上了绣楼的台阶时，一道亮光骤然迸发，不是阵法启动，而是崩塌。
他似乎是想要以这种方式，告诉如今绣楼的主人，我来了。
首先惊动的，不是绣楼上的某人。而是守卫在绣楼周遭的那些宫女。
她们惊恐且愤怒的朝着绣楼的方向赶来，竟然让人深入到了如此腹地，不论罪责如何，也是身为守卫最大的羞辱。
当她们看到了绣楼前的那个乞丐后，原本的惊恐且愤怒，具化成了惊恐。
而今九州上的乞丐很多，因为战火的关系，只会越来越多。但可以悄无声息的深入到绣楼前的乞丐，也许只能有一个。
那个九州传诵，广受尊崇的圣者。
谁都知道圣者为何会出现。或许这些天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在梦中见到过这样的一幕。
而今，梦境成了现实，预见就在眼前。谁能不惊恐骇然？
“该来的终究要来。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来的竟然会是你。”绣楼上传来了南宫嫣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