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符箓遮天

  说起南宫嫣儿的师尊,那也是江湖里的一代传奇。若是放在二十年前,那也是叱咤风云的一代人杰。
  想当年,江湖高手凋零,各方势力趁势而起。这才有了那一宫、一府、一阁、一庄。而这其中的一宫,便是那碧落宫。而碧落宫之主,传闻便是那雷帝释天,也就是南宫嫣儿的师尊。
  江湖多称雷帝为人杰。但是在沈傲君看来,更多的是一人雄。人杰讲功过,人雄分利弊。
  无论是最初的崛起,以及其后的巩固势力,还有后来的那些合纵连横,都能看出雷帝在乎的绝不是那一尺一寸之地。在坊间甚至有传言,那夜魔组织的背后,除了那万兽山庄,依稀还有着雷帝的影子。无论真假,都能看出一些端倪。
  也是由此,沈傲君对于雷帝,或者说是碧落宫,都不存什么好感,更别说有所交集。
  只是今日,在这泰山之边,南宫嫣儿竟然替师传话,这更让沈傲君有些异样。
  “家师说,江湖凶险,存续为重。”南宫嫣儿说完,也不等沈傲君说话,便顺着那道石阶,向着山下而去。
  沈傲君细细的品着这话,初时觉得其中隐隐带着一丝劝慰规导之意,但是却又透着一丝的异样。
  存,便是生存,活着。那续又是何意?
  就在沈傲君想着南宫嫣儿方才那话的当儿,又有人走进了他的视线。徐天默,问天道院的大弟子。
  “沈兄安好。”徐天默身着青色道袍,头顶着个道髻,斜插着一根乌木簪子,有些随意。就如他对沈傲君的称呼一样的随意。
  沈傲君看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似乎想起了那年在那金虎帮的那次相遇。细想一下,已是经年。只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依然那么随性与自我。
  江湖里,很少有人能如一至此。想着这些,沈傲君的嘴角不由的微微翘起。
  “徐兄也是为了沈某而来?”沈傲君问道。
  “当年输了一招,一直引以为憾。只是这些年,沈兄有些漂泊不定。近日得知沈兄会来泰山,怎能再错过?”徐天默的眼中,竟是兴奋的神采。真如见了血肉的胡狼一般。
  “徐兄日后若是得空,尽管去那洞庭湖上走一遭便是。”沈傲君说道。
  “那洞庭湖,日后说不得是要多多去得。只是今日,怎么也不能再错过了。”徐天默说道。
  “那徐兄想要如何?”沈傲君说道。
  “沈兄此去,少不得那些个凶险,我也就不耗那些个气力了。”徐天默看了看那山巅,继续说道:“那日既然输了一招,今日补上便是。”
  徐天默倒也爽快,话音刚落,人便向着一旁的一块青石上掠去。
  脚尖在那青石上一点,光晕自生。那青石仿佛在这一刻,突然被赋予了生命,开始吸扯着周遭的元气。仿佛,有着一张看不见的大嘴,正在大口的吞吐着。
  而徐天默在那青石上踏过之后,变不再落下。整个人虚浮在两人青石之上,那一身的道袍随着那山上飘动,仿似那降世的谪仙。
  徐天默身周的元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聚集。渐渐的化作了一股氤氲在其身周上下环绕。隐隐化作一道真龙。
  那真龙跃空,最终汇聚在了两指之间。
  那两指骈成一束,似笔。那真龙跃于指尖,如墨。
  有笔、有墨,自然能书能写。只见徐天默骈指在空中挥舞,恍若泼墨。
  氤氲本是混沌,难以名状。可随着徐天默的指尖,那团似龙的氤氲,渐渐化作了半空中的一方印记。那印记歪歪扭扭,就像是由着许多的蝌蚪接连而成。看着有些怪异,甚至是儿戏。
  沈傲君自然不可能将这当成是一场儿戏。道门的传人,岂是儿戏之辈。所以,他的脸上有着的,只是凝重。因为,那歪歪扭扭的蝌蚪,那是道门秘传的符箓之道,乃是道祖降魔的不世法门。
  沈傲君深谙符道,但与这道家符箓,却是异脉别支。而其中所蕴藏的神鬼之秘,即便是那道家子弟,也是难以明了。
  再说这道家符箓,与那符文手印不同。那是以朱砂为引,凝聚神力与那黄纸之上。一经成形,便能长久存留。
  但这徐天默所绘符箓,显然又辟蹊径。且瞧他聚气凝空,凝聚神力于那虚无天空。便可想见,这些年来他经历了怎样的刻苦于执着。
  那符箓线条虽是繁杂,但也就是挥手之间,便已经在徐天默身前凝聚成形。
  这符箓形成便见异象突生,那周遭的元气竟然开始变得浓郁了起来,隐隐化作云气。朝着那符箓奔涌而起。仿佛那里有着一张巨口在鲸吞。
  转眼间,那么些许的元气竟是系数被那符箓吞噬了干净。也就是在此时,只听的徐天默开口轻叱了一声,仿若一道惊雷。
  “去!”
  徐天默一掌印在那符箓上,那符箓就像是一方大印,又似一杆大幡,向着沈傲君砸去。
  那符箓似印,仿若有着千钧之重。又似大幡,遮天蔽日,让人无处可藏。就这么的将沈傲君裹在了下面,发出灿灿的金光,让人看不清就里。
  这山腰处本就聚集着各派的杰出子弟,这符箓闹出如此的动静,自然逃不过这些个耳目。
  此时他们见沈傲君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符箓之下,大有被镇压之势,心情哪里还复的平静。
  再看向那块青石是的眼神,也是多了几分的凝重。想着的,大多是来日若是遇上了,定然要小心些才是。
  且说符箓之下,沈傲君的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气墙。气墙薄如纸片,却将将让那符箓停在了三尺之处。
  沈傲君的指尖微微泛着电弧,那是符箓被那手指抚过时,自然生出的反击。
  因为那手指一直在顺着那线条移动,所以电弧也是一路随着那手指不断的闪烁。
  不消一会,那电弧便随着那手指重新勾勒出了一幅图样。
  而此刻,沈傲君的双眼微闭,只有眼角处随着那手指的移动,时不时的微微颤动了几下。像是被那电弧击在了痛处。但更像是在临摹。
  随着沈傲君睁开了眼睛,那手指也与那符箓保持出了一段相对远的距离。那符箓失去了反击的目标,也就没有再继续延伸。
  于是,一幅银灿灿的图样出现在了那里,与那原样竟是丝毫不差。
  看着自己临时摹写出来的图样,沈傲君吁了口气,伸手一挥,就像是想要随手抹掉什么。
  然后,那银灿灿的图样消失了。而一个手掌大小的空洞,也出现在了那里。
  所谓空洞,自然是前后对穿的。既然对穿,那里自然便是空空如也。自然也就看不到任何的线条。
  少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线条,那符箓便就不能再称之为符箓。或者,勉强的可以唤做残符。
  符箓师法天地,讲求的自然是个平衡。而此时符箓中空,原本凝聚的元气,自然而然的便朝着中间涌去,就如涡旋。
  涡旋吸扯不断,将那残余的线条系数的吸扯了干净。于是,天地复又清明。
  半山腰处,那些青年男女,看着那符箓将沈傲君吞没。然后又看着那符箓突然破了个洞,便又消失了个干净。虽然不太清楚个中的道理。但也清楚,那人败了。依然是败了一招。可还在掂量着,自己败了几招。
  青石上,徐天默对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微微拱手做了个揖。然后便如一只振翅的鲲鹏,消失在了天地。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
  山道依然在前,沈傲君踏着青石板继续向前。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有相熟的,远远地点了点头。有不熟的,静静的待在了远处。直到一根棍子拦在了眼前。
  那是一根儿臂粗细的铁棍,看着份量便不轻。说是拦着,其实那铁棍并未横起,只是杵在了那里。
  但是,那铁棍与那身影相倚相傍,竟是给人一种顶天立地,万夫莫开的气势。
  这气势,像极了一个人。但沈傲君知道绝不是那个。因为那人绝不会想着戴着半张铁片掩饰什么。因为,他从不遮掩,更不隐藏。他是东海的那杆枪,可擎天。他是世间的霸王,自然盖世。
  因为不是那位霸王,所以沈傲君放缓了脚步,想要看的清楚些。
  只是在沈傲君放慢了脚步时,那人却是兀自提起了棍子。或是这几日的枯坐,早已乏了这山间的云卷云舒,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开始再次登山。
  铁面人提棍在前,怎么看,都像是在前引路。
  可这铁面人来历不清,怎的也不像是在引路。再说,他在前自顾自的走着,时而快,时而慢,哪里像是在引路。
  虽不明就里,但沈傲君也没有想要超过对方的打算,也就这么跟在后边。山在前面,路在脚下,总是要走的。
  如此一来,更像是在引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