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拦路的佛子
一个，乃是行走于世间的佛子。另一个，则是公认的至强者。
而小六，有幸的见证了这一刻。
然而，这才刚见面，明心的一句话，便让小六陷于呆滞状态，“小僧此来，是希望施主不要登山。”
今日便是中秋，再过些时候，那玉兔便要跃上半空。明心却是要沈傲君放弃登山，这确实有些无理。
但沈傲君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尚，与自己认识的那位，没有任何相通之处。所以，绝不会如此的无理，必有根由。
“小师傅可是有话要说？”
明心不善掩饰，佛家也戒嗔戒妄。但只要不说出口，却也算不得犯戒。所以，佛家有着那个闭口禅。当然，还有那么流传了无数年的名句，“佛曰，不可说。”
然而，就像是佛家经典里的另一句名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般。说，便是不说。不说，便是说。一切，皆看言者何谓，听着何心了。
沈傲君七窍玲珑，从明心的这话中，他联想到了什么，也猜到了些什么。
若是一切如他所想。那么，这泰山真的不便登临。
但是，除了这些个猜想。他更想做的，是印证一些什么。
所以，这城，还是要出。这山，依然要登。
“谢过小师傅。不过，既然有约，自然不能摆爽。”沈傲君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阿弥陀佛，回头是岸。”明心双手合什，低诵了一句佛号。
从进来到现在，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所以，明心便一直站在哪那门前。此刻，他也依然站在那里。而且，没有离开的意思。
明心是客。客不走，主人家自然不能离。明心站定了，便是要拦着沈傲君。
沈傲君轻笑道：“小师傅这是何苦呢？”
“阿弥陀佛，众生皆苦，小僧怎可独善其身。”明心说道。
“看来，此行是凶险万分了。”沈傲君说道。不过，此刻他的脸上依然笑意盈盈，丝毫看不出担心。
“阿弥陀佛。”
“小师傅若是执意如此，那便只能得罪了。”说话间，小院里也不知怎的就有一阵狂风吹起，在两人之间来回激荡。
那风吹得明心和尚那一身的素色袈衣猎猎作响。却也像是从山火上刮过一般，一道亮光自明心身上浮现，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绚丽。
那是琉璃七彩，也有人说是度世佛光。
“琉璃金身？”即便是沈傲君，也被那光**得直眯眼睛。
佛光可渡人，也可净世。
那一片琉璃彩，就像是平地筑起的一道墙，拦在了那里。
不让沈傲君出门，明心或许怀着的是善意。但沈傲君好呢也有着不得不登山的理由。
所以，道了一声得罪，沈傲君便化作了一道虚影，朝着那片光彩扑去。
那虚影似有还无，那佛光辉宏正大。所以，翘起来，有些邪魅。更似扑火的飞蛾。
但沈傲君终究不似那般渺小，化虚为实之时，依然来到了明心三步之外。手中运气一道银灿灿的光晕，向着那道流转的光彩印去。
早有听闻，佛家金身牢不可破。而大雪山上的那道琉璃佛光，更是固若金汤。
沈傲君有心一试，所以手中运起的，便是那摘星手的妙义。
摘星手碰上了琉璃佛光，就像是玄冰遇上了骄阳。两者碰撞，化作一道道闪光，以及激荡不已的气流。
一掌打在琉璃佛光上，沈傲君只觉得碰上了一块山壁，手掌上一片的坚硬。
“好强的金身。”沈傲君暗赞了一声，人已向后退出了一步。
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沈傲君的这一步，不是被那佛光自生的反震之力所逼退。也不是为了闪避对方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反击。因为，唯有退了，方才能进。
没错，退一步，便是为了接下来的这一步。
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这一步，沈傲君刚好踏在了先前的那道脚印上，严丝合缝，丝毫不差。
这让一旁的小六想起了不断拍击海岸的浪花。因为他的眼睛很毒，所以在旁人眼里的一步，小六看到了却已经是第六步了。甚至，小六觉得可能还要更多。
事实上，这已经是沈傲君的第九步。
沈傲君就这么进了退，退了又进。来来去去，已经九次。
当然，这九次里可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的进退。还伴随着九次的掌击，以及那九道如星般的光晕。
因为沈傲君的速度太快，所以旁人眼里却只是那一次简单的进退。
但这依然改变不了那九道星光的加叠，以及那手掌的九次拍击。
水滴尚且石穿。更何况，沈傲君的这落在同一处的九掌。
这九掌里，两者间碰触所生出的激荡的气流，系数被这九掌压了回去。然后化成了更加恐怖的风暴。撕扯着一切，也包括那佛光。
琉璃佛光虽是绚丽，但小六依然眼毒的发现，在其上有着一道黑线在爬行，渐渐清晰成了道裂纹。
风这东西很是奇妙，仿若是前路封闭，即便是狂风骤骤，也是丝毫不见。可若是有一条小缝，即便是微风习习，却也能穿膛而过。
而那琉璃佛光上便有了条缝，而那些激荡在两股力量间的气流，在被沈傲君那九掌积压成了风暴之后，便尽数朝着那道裂缝灌去。
“轰！”
原本束成一片的琉璃彩，终是崩裂开来。
但崩裂的彩光并没有四散，然后归于虚无。而是冲天而起，然后化做更加绚丽的焰火，将这座小院覆盖在了下面。就像是护教的金刚，突然怒睁双目，要惩治所有渎佛的异徒。
沈傲君他一不持斋，二不诵经，对于佛徒来说，他完全符合一个异教徒的标准。更何况，他还朝着佛子出了手。所以，那些火焰十之八九，全都朝着他而去。
此时正值黄昏，红日虽是西坠，但夜色却未曾降临，天色已然很亮。
但见沈傲君脚踏乾斗，双手朝着虚空一引，也不知从哪里便来了这么一块夜色，罩在了院子上空。
那夜色里有群星，于是便有星光降临。
一道道的星光，就像是一道道细线，极为准确的落在了那一朵朵焰火之上。咋一看，就像是一盏盏自高天之上垂落下来的天灯，很是好看。
月有圆缺替，灯有明灭时。垂落的天灯在极尽的璀璨之后，点点归于虚无。
“阿弥陀佛。”明心知道，那是被道道星光给盏盏击落。
虽未见血，但胜负已分。沈傲君再次现身时，已经回到了原处。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
但发生的已然发生，所以沈傲君还是要登山。
“小师傅，请！”
“阿弥陀佛，施主保重。”明心脸上无悲无喜。话刚落地，人已随风而去。
“小六，该走了。”沈傲君对着一旁的小六说道。
“嗯。”
小六嗯了一声，走入房中。不一会，便背着一个包裹走了出来。显然，是早就收拾好的。
只见小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围着院落点着火星。不消一会，便见火光熊熊，黑烟滚滚。
原来，要走的不只是沈傲君，还有小六。
明心的琉璃佛光太过惊艳，相信不消片刻，这里将会被团团围住。那么这里，便再也藏不住人了。
当“走水”的呼喊声响起的时候，小六已然出了城。在那里，他看着那道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眼中。然后，他也消失在了别人的视线里。
泰山百里禁，有着明岗暗哨无数。其间更是暗藏着五行遁术，阴阳阵法。想要破禁通行，确实不易。
但无论是明岗暗哨，还是遁术阵法，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因人而异。
所以，那铁面人到了山脚，方才迎来了第一次的阻击。而散落在半山腰的那些年轻人，也是悄无声息的躲避了过去。
当然，想要登山。那么百里禁这一关是必然要闯的。而对于沈傲君来说，这百里禁确实形同虚设。
凭着明岗暗哨，还没人能发现沈傲君的行踪。而那些遁术阵法，沈傲君更是烂熟于胸。所以，只是半晌的功夫，沈傲君变来到了那道石梯前。
到了此处，便出了那百里禁。但也意味着开启了另一段的旅程。
云天之中，有人。这一点，先前到达这里的那些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这所谓的证明，与后来人无关。也就与沈傲君无关。
不过，想要在沈傲君面前藏匿，确实有些难度，即便是在云天之上，也是不行。
“那里太高，摔下来就不好了。”沈傲君对着云天之上，说道。
山间空旷，再加之山风荡荡，沈傲君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而不可闻。
但云天之中却是一直没有动静。哪怕是沈傲君的脚步，已经踏过了第十三级台阶。那是铁面人遇到攻击时，所处的台阶。
然后，沈傲君的脚步又迈过了二十一级。牧之鹰正是在那里，将云天之内的那人击退。
然后便是二十三级、二十七级、三十三级
每一处，都是半山腰的那些年轻人遭到攻击的地方。但此时沈傲君迈过，却不见丝毫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