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果
有才，不免得有些傲然。年轻，更是轻狂。虽然还未目空一切，但若说目无余子，一点也不为过。所以，当时的小李子便不顾家人的劝阻，毅然的踏上了旅途。
小李子凭借着矫健的身手，与对周遭环境的熟悉，第一天便无惊无险的翻越了小村外的三座山坳。
而在三天后，小李子便穿越了小村的猎手们狩猎的正常范围，终于真正的踏入了大山的深处。小李子知道，这一刻起，他的旅途才算真正的开始。
虽然轻易的便进入了被村中长辈们称之为禁忌的地方，小李子却并没有因此而心生出些许的窃喜。他很清楚，过往的那些先辈们的经历，绝不是空穴来风，用来吓唬哭闹的小孩的玩笑。在这条道路底下，深埋着太多的血骨，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诡秘，吞噬着一切试图探究其中的生命。
大山多诡秘！其中所代表的凶险，小李子便多次从上一辈的老人那里听到。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他都显得十分的小心。而行进的速度，也被无限得放慢了下来。这时，他方才真正的大量起这片对他来说，相对陌生的大山。
大山很大，小村子便身在其中。小村子里的猎人们的活动范围，其实也只是周遭极为有限的几个山头。而也就仅仅这么几个山头，也是小村的先辈们，花费了不知多少的岁月方才开发出来的，相对安全的区域。方才维持住了小村子生存于发展的基本空间。
而小李子此刻所处的山头，与平日里活动得山头一样，无非便是一个隆起的土丘，覆盖着一尘葱郁的近乎墨色的绿意。但是，便是这些绿意中，一株植物却是异常的扎眼。
通常来说，在某些区域内，所有的生命物种，通过各自的强弱与需求，会形成一种既定的生存规则。在这样的规则的影响下，便形成了各个区域之间相似而又不相同的生态环境。
而通常来说，这些区域内的生态环境，都是经过了无数时间的洗炼，方才形成。这也造成了这样的特殊生态环境下的排外性。也就是说，在这样的区域内，一般的外来种群已经很难融入进既有环境内。而这也造成了这样的环境下的任何物种，对于外开者来说，都可能是极其致命的。
小李子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他看到那一株他不知道名字的植物时，他的前身上下紧绷的便如同拧紧了的发条，面色沉凝的如同秋水。
在观察了许久之后，小李子终究打破了迟疑，再次迈开了步子。只不过，此刻小李子迈出的每一步都异常的小心，生怕弄出太大得声响，而惊动了什么。
虽然村中的老人时常说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年轻气盛的小李子，绝不会在这还未出现任何危险时，便止步不前，更不曾想过就此返回。
因为，这事情好说，却不好听。小李子还指望着有朝一日，从大山外安然回返后，能够于此经历做些谈资。
只不过，后来的老李头，却是时常回想那时，若是能多动的取舍些，而不总是惦念着年轻轻狂的虚荣。或许，便没了后来的那么多惨痛了。
山林一片寂静，除了小李子脚下的枯叶，发出的碎裂轻响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声响。便在这“咔吱、咔吱”的碎响声中，小李子慢慢的向着那株植物靠近了。
当小李子距离那植物仅有两步远的时候，小李子紧绷的身子却是猛然一震，背上泛起了一层凉意，冷汗直冒。
方才看见这株植物时，一股警兆便在心头升起。但是，却不知为何，自己的身子依然不受控制的向着植物靠近。仿佛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促使着自己向前。
而随着自己距离植物越来越近，脑海中的警兆越来越浓。当警兆最终化作不安时，方才惊醒。不免的从心底泛起了一层寒意。回想着若是真有凶险来袭，以自己方才如同着了魔般的状态，定然是有死无生。
危险并没有出现，这让小李子心头稍平，不免的大量起了眼前的这株植物。
这株植物约莫三尺来高，约有成人大腿粗细，在离地约摸半尺的地方，从中间分成两叉，直刺天空。
植物上面无花无叶，却长着一层厚实的似鳞外壳。看上去，倒像是山林间的寻常山笋，被人从中间劈开了一条缝。不过与山笋不同的是，这株植物通体泛着一种黑褐色，光滑而透亮。
小李子端详了一会，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便要离去。毕竟前路迢迢，没有太多的闲暇，还是赶路要紧。
小李子正待离开，却见那植物的两个如同笋尖的尖端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一下。而随着这一颤动，尖端上那一层如鳞般层层叠叠的外壳，竟然向外一点点的打开。就像是两朵黑褐色的花骨朵，正在悄然绽放。
在强烈的好奇心的驱使下，小李子刚要转开的身子，竟然再次回转，看向了那株植物，就连身子也下意识的微微倾斜向下。他倒是想看看，这株模样怪异的植物，到底能开出怎样的花来。
世间有种花，唤作昙花，花开每每仅是刹那，便会凋零。而此时，这株植物尖端打开得速度，似乎并不下于那昙花些许。终是露出了里面两颗红彤彤的圆球状的事物。
两颗红色的圆球相对而立的矗立在植物的尖端上，就像是两颗明珠，发着微红的光晕。
小李子的双眼在两颗红球上停住，便再也不能移开寸毫。因为少时时常听长辈提及大山里的那些奇闻怪事，其中似乎也曾听过那红色的圆果。
因为当时年岁太小，详细的已经记不清楚，却依稀记得老人们口中的红色果子，似乎极为神奇，可以祛病除恶，延年益寿。唤作“朱果”。似乎于面前的圆果极为的相似。
这，会不会便是那朱果！？
这念头一旦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的占据了小李子脑海的所有间隙，再也挥散不去。
小李子浑身颤栗，那是因为兴奋。向着红色果子伸出的手掌不可抑止的微颤着。什么凶险，什么赶路，早已经被他抛诸脑后。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这两颗被他唤作“朱果”的红色果子。
一尺半尺三寸一寸
果子，已经出现在了小李子触手可及的地方。微闪的红光，让小李子兴奋的双眼也映上了一抹红色。
突然，那红色的果子在小李子手掌抓合间，往后一缩，竟是脱出了那五指形成的囚牢。令的兴奋不已的小李子微微的一怔，刚要抓下的手掌頓在半空。
而就在小李子这一怔之间，那长着红果的尖端竟然如同被压弯了的竹子般，猛然反弹而起，红色果子也连带着向着小李子的手掌砸去。
不得不说小李子果然不愧为他们这一辈里最为杰出的猎手，瞬间便从愣神中反应了过来。手掌一翻，与那红果子交错而过。顺势抓在了那主茎之上。
不抓不要紧，小李子手掌刚刚搭在那黑褐色的外壳上，掌心传来的触感顿时让他的心中凉了半截。心中喝了一声“不好”，就第一个打滚，从那如笋般的植物下，滚到了另外一头。
也亏得小李子机警，他前脚刚刚滚了过去，原先站着的地面，竟是猛的向上拱起，一个黑褐色的事物，竟是从那枯叶下，窜了上来。
小李子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一对如钳子般的尖锐朝着自己扑来。连忙向着旁边一窜，一个翻身，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这时，小李子方才透过大树，看到了那对钳子的真身。
那哪儿是什么钳子，分明就是一对巨大的钳颚。而在那钳颚后面，一双圆溜溜，黑乎乎的眼睛，正狠狠的瞪向自己。微微扬起的身子，一节套着一节，就像是一棵巨大的竹子。竟然是一只蜈蚣，巨大的蜈蚣。
而在这蜈蚣的身后，一对黑褐色的尖端上，两颗红色的珠子，正随着蜈蚣的身子，极有节奏的左右摆动着。这哪儿是什么朱果，正是蜈蚣那分成两叉的尾巴。
小李子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眼前这只蜈蚣，用尾端的那两颗红色的果子，诱捕猎物的陷阱罢了。
心中暗骂了一声，“好狡诈的畜生。”趁着那蜈蚣还未有所动作，小李子头也不回的向着远处窜去。
这只蜈蚣已经超出了小李子的认知许多，一个好的猎手，绝不会招惹那些一无所知的存在。
刚跑出没几步，小李子却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心中一凛，小李子一个鱼跃，向着旁边闪去。紧接着有是一个鱼跃，如同在空中写下了一个“之”字。
就在小李子迂回躲闪的同时，一道墨绿色的水柱，喷洒在了他身后地面的枯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起了一股淡绿色的青烟。
“有毒！”小李子脑门满是一层汗粒，打猎多年，他也曾遇到过一些毒物，但都是一些体型较小的个体。像这只蜈蚣着般大体型的，还能口吐毒液的，却是闻所未闻。
“看来，今日很难善了了。”这时，小李子才明白，为什么村子的人们很难走出大山的原因。这才没离开村子多久，便遇上了这样的怪物。大山连绵不绝，可想而知，在那起伏交错之中，又隐藏了怎样不为人知的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