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白山茶
我在等风也等你;
清酒独酌了无趣,
我在梦花也在梦你。
——《白山茶》
有些是时候面对生活我们有着太多的无奈,就像此时的孟如夏,她在努力的劝说着自己要面对现在的生活。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她能够理解陆时殇,但她很难原谅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婚后生活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小姐,您又闷闷不乐了。医生都交代说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了。”
“琳儿,你有喜欢的人吗?”
“啊?我……”
“琳儿,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只要喜欢一个人,两个人长相厮守就是幸福。可种种的经历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天真。爱情是可以让人们奋不顾身,可最后得到的确实遍体鳞伤。”
“小姐,您别这么悲观。其实……其实少爷他对您挺好的。”
“他对我是挺好的。只不过我们身处的环境不同,想要的也不同。如果我们没有相遇,他娶了门当户对的千金,我嫁个老实本分的教书先生,或许大家的境遇都会不一样吧!”
“或许你们各自的生活会有所不同,但有些问题还是会出现,还是会让你头痛。”陆时离说道。
“兄长,您回来了?”
“嗯!学校放假,我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那真的很好!时殇知道了会很开心的。”
“嗯!”
“我帮您把行礼送回房间吧!”
“如夏,你别忙了!这些交给小希做就可以了。”
“那您坐在这休息一会儿,喝点茶。我去给时殇打个电话,然后再吩咐厨房晚上做些您爱吃的。”
“如夏,不必忙了!今天天气很好,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啊?出去走走?”
“是呀!你不想?”
“想!当然想!我来南京这么久出门的次数少之又少。南京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还真不了解。”
“走!我们这就出发!”
陆时离带着孟如夏出了门。福伯想要阻拦却没来得及。孟如夏推着陆时离走在街上,东瞅瞅,西看看。看的是眼花缭乱。宽阔的街道,装饰华丽的商铺,琳琅满目的商品。这些都是砀山没有的。
“如夏,怎么样?开心吗?”
“嗯!南京真的很繁华。这样的街景我还是第一见。”
“前面有一家小元宵,桂花做的馅,特别好吃。走,我们去尝尝。”
“好!”
孟如夏推着陆时离来到卖元宵的小摊儿,两人要了两碗。
“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特别好吃!在家乡时我特别喜欢街口卖的的梨花羹,口感滑糯,又甜而不腻,还有清肺利咽的功效。我和兄长都爱吃。到了南京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了。今天尝了尝这桂花小元宵,感觉和家乡的梨羹有相似之处。”
“哈哈……好吃就多吃点儿!但也不能贪嘴!这东西不是很好消化!你这脾胃还没有调理好呢!”
“嗯!”
孟如夏觉得陆时离很温暖,很细心。他永远都是在顾及他人的感受,照顾他人。他就像太阳一样,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时殇小时候特别爱吃桂花小元宵,经常吵着让母亲做给他吃。但每次他都吃多,然后抱着肚子在地上疼的打滚。母亲每次都要带着他去看大夫,到了大夫那里又是扎针灸,又是放血的,吓得他嗷嗷乱叫。可只要每次母亲做桂花小元宵,他都不长记性,又贪嘴。后来母亲怕他吃坏了就很少再做了。”
“听爹爹提起过杜姨娘,说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可惜……”
“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或许那就是母亲的宿命吧!”
“时殇哥哥很少跟我讲家里的事情和他的童年。我也是来到南京之后,从你们那里才知晓了一些。”
“对于时殇来说,父亲、母亲、童年都是他的阴影。谁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亲生父亲,竟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子女和爱人吧!所以他不爱提及。”
“陆伯伯他……他是个放荡不羁的人。”
“你说的对!父亲他的世界里只有权力、地位和金钱。他是个可以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舍弃一切的人。包括自己的家庭。”
“您恨他吗?”
“说实话,恨过!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仿佛曾经的一切都变的淡然了。”
“是他改变了你和时殇哥哥的命运,是他让你们失去了自己的母亲,是他摧毁了你们的童年。这一切的苦难都是他带给你们的。难道在您的心里,您一点儿都不怨恨他吗?”
“怨恨又能怎样?他还是我的父亲,我身上依旧流淌着他的血液。我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在怨恨中度过,这样我会变得很痛苦。我只有每时每刻的提醒自己,这是宿命,这是我的宿命。我要释怀,我要勇敢的去接受。否则,我就是在摧毁我自己。如夏,其实这世界上并非只有黑和白、爱和恨。一切的因果都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中。你要学会去释怀,学会去淡然。”
“兄长,可……可如今您坐在这轮椅上生活,而他却和正常人一样,开心快乐的活着。您不认为这是不公的吗?”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选择用我的双腿去换我弟弟的命,我认为这是值得的。所以这不能责怪任何人。当时父亲给了我选择,如今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选择。”
“兄长,有句话如夏自知不当讲,但如夏心中愤慨。今日如夏当着您的面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觉得他就是个禽兽!他为了一己私欲亲手毁了这个家,毁了你和时殇哥哥。否则你们的生活会是另一番光景。”
“如夏,人不能带着仇恨活一辈子。时殇和你的想法很相似。一直以来他都不能释怀。而他又和父亲很相似。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很担心,担心他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而失去自我。那将是最可悲的!他将会成为下一个父亲。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如夏,你和时殇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不要沉浸在上一辈的恩怨中,那不是你们应该承受的。我也会好好劝劝时殇的。我希望看到你们幸福。”
“兄长,您今天带如夏出来,是想安慰我。”
“不!我只是想让你活出自我!”
“可我爱上时殇哥哥的那天我就失去了自我。我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他,我可以为他放下一切,可以为他背井离乡来到他的城市。我其实早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那就把自己找回来。从现在开始把失去的自己找回来。不要每天只是在等待中度过。不要每天只是在期盼中度过。你可以在想念他的同时拥有自己的时光。”
“兄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会尝试去做的。谢谢您!”
“如夏,时殇他其实很像父亲,他把事业看得太重,往往忽略了家庭。我不奢望你能够理解他,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苛求自己。既然选择了他这样的人,就要学会释怀自己。你改变不了他,就试图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心胸宽广些。”
“兄长,您的良言如夏铭记在心。谢谢您!谢谢您带我出来。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您总是让我想起爹爹。”
“哈哈……原来我那么老成!”
“哈哈……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离家这么久很想家吧?家里还好吗?”
“嗯!和家里通了几封家书。内容上都大同小异,都是些宽慰我的话,告诉我家里一切安好,让我不要担心之类的。”
“放心吧!如果有事,一定会派人通知这边的!看来他们过得很好!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嗯!我相信爹爹和兄长他们一定过得很幸福。”
“如夏,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哪里?”
“跟着我走,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孟如夏推着陆时离,听着陆时离的指挥,两人来到了教堂门口。
“这里?”
“这里是教堂!是人们祈求心愿的地方。”
“哦!这里是洋人供奉他们佛祖的地方!”
“对!也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进去吧!”
孟如夏推着陆时离来到了教堂,今天的教堂很清净,并没有人。陆时离看着基督的神像,双手合十祷告着。
“如夏,你有什么心愿也可以对神说的。”
“啊?我……”
“这只是一种信仰!人们可以将心底的秘密或是不方便同他人讲的事情统统讲给神听。神可以帮你保密。”
“嘿嘿……我没什么秘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家人们可以平安健康。”
“哦!离,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修斯教父,您最近还好吗?”
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长袍的老洋人,他和陆时离互相拥抱问好。
“很好!只是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弟媳,如夏。如夏,这位是修斯教父,这座教堂的神父。”
“修斯教父您好!”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好!”
说罢就要上前拥抱孟如夏。孟如夏吓得赶忙躲在陆时离的身后。
“哈哈……修斯教父,如夏她还没有习惯西方的礼仪。”
“哦!好吧!好吧!前几日莎莎小姐来我这里向我打听你的近况。”
“莎莎?她回来了?”
“是的!她回来了。我以为她去找过你了。”
“哦!还没有!”
“嗯!你们中国人之间的交流我不是很懂。”修斯教父无奈的摊摊手。
“哈哈……您在中国待久了会懂的。”
“哈哈……好吧!你们随意,我还要去聆听倾诉者的声音。”
“您忙!”
“祝你好运!神的儿子!阿门!”
“阿门!”
“如夏,我们走吧!”
“哦!好!”
孟如夏推着陆时离离开教堂,两人走到湖边,孟如夏坐在长凳上休息。陆时离若有所思的望着湖面。
“兄长,您有心事?是在想那个名叫莎莎的女孩?”
“是,又不是。”
“如果您想说的话我愿意做个聆听者,像您所信仰的神一样。”
“我和莎莎是在一次钢琴表演上认识的,她是威廉大师的学生。就是那个想要收着我为徒,想要带我去国外发展,很出名的音乐大师。莎莎的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法国人。她们家与威廉大师是世交,所以她从小便跟随威廉大师学习音乐。她的小提琴拉的很棒。我与她初始便是在那场演奏会上。大师带着她一起去看我的表演,我的琴技吸引了威廉大师,他想要收着我为徒。于是从那以后我便经常去威廉大师的公馆向他讨教。那时莎莎也在,所以我们经常见面。久而久之便熟识了。她性格很开朗,人也很活泼可爱。可能是在国外长大的原因,她身上有着西方女子的奔放与洒脱,接触时间长了互相便产生了感情。我们原本打算一起归于威廉大师门下,一起出国发展,一起学习音乐,一起同台演出。可这一切都被家里的变故打破了。我受伤之后便拒绝了威廉大师的邀请,也拒绝了莎莎的爱意。因为我不想拖累她。她是个自由奔放的女孩,她应该属于音乐,属于自由。不应该因为我儿束缚住她。所以我们分开了。她跟随威廉大师回国了。”
“从那以后你们就没在联系过吗?”
“没有!国内、国外,就好比天各一方。两人失去联系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际。”
“您还爱着她?”
“爱?或许只是遗憾罢了!”
“这次她回来想必是专程找您的,您不想见一面吗?”
“见与不见又能改变什么?只会重新揭开往事的伤疤罢了!”
“或许可以弥补一下之前的遗憾。”
“有些东西并非得到就是好的,或许双方留着这份遗憾才是最美的!”
“爱而不得,那不应该是痛苦的吗?”
“两人之间曾经存在着伤害。如果不见面还能回忆着两人之间的美好。一旦见面,曾经的伤害就会奔涌而出。所以,彼此还是将过往埋葬,偶尔回想一下岂不是更好。”
“这就是兄长这么多年不成亲的原因吗?您还没有彻底忘记她,还没有彻底放下你们之间的感情。否则,您不会这么多年都在等着她。”
“我并不是没有忘记她,并不是割舍不下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还欠她一句道歉。我很愧疚,我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去伤害她。”
“这不是您的过错!您当时只不过是为了不拖累她,想让她离开您,逼不得已的做法!”
“即使我的心是好的,但我的所作所为还是对她造成了伤害。所以,我欠她一句道歉。”
“兄长,如果你们有生之年能够再相见的话,您最大心愿就是向她道歉吗?”
“嗯!在爱情面前男人往往都是口是心非。他们总以为只要用自己的方式就可以护最爱的人周全。可他从没想过,他同时也是在伤害她。”
我说不出为什么爱你,
但我知道,
你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