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见奉京
陆缘今天意外的脱下了华丽的少爷衣服,专门让老李头儿从城西铺子买了粗一些的衣服。
“好生看好门户!”
林管家死后,老李头儿上位成了管家。一个年逾半百的老头子在陆缘说出这句话之后,哭成了个泪人儿,“少爷,办完了事,您可要早些回来!”
陆缘微微一笑,转身看到了前来送行的唐敬之。两个一起玩尿泥儿长大的好朋友,此时相对无言,竟无语凝噎。许久,唐敬之才从背后拿出一个瓷瓮,递给陆缘:“你走之后,再也没有人陪我斗蛐蛐儿了,这‘大将军’就送给你吧!”
接过瓷瓮,陆缘掀开盖子,威武的大将军见光发出几声尖锐的鸣叫。陆缘感激的向唐敬之拱拱手,“谢啦!”
言语之间,陆缘向唐敬之身后的唐悦儿看了几眼,稀里糊涂的上了马车,冷风行,也稀里糊涂成了车夫。在陆府,虽然有人见过冷风行和千山雪,但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更不会去想,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油腻大叔,会是一个修为在六重天的强者。
马车缓缓而行,驶过了商铺,穿过了杂货店,其中不少曾经是陆家的产业,如今也改头换面易主了。身后,传来了唐敬之的呐喊,“陆缘,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车内,陆缘默然不语,心想:“敬之,等我真的回来,也许会让你刮目相看吧!”
丹阳城在奉京西南,神州腹地,少说也有三千里路。冷风行选择了一条相对比较偏远的道路,依附连山而行,经檀州、顺州,过阳关,进入幽州,到了幽州,也就看到了丹阳城。冷风行绕了远,但是这条路相对安全许多,大部分都是山道,容易应对突如其来的麻烦。最主要的是,山路人迹稀少,有麻烦他也可以放手去解决,不用担心伤到无辜。
车行半日,早已出了奉京城。
此时,陆缘半躺在宽敞的马车上,上面还铺着软和保暖的被褥。这时,陆缘的目光与同坐在内的千山雪相触,身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千山雪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不会对陆缘轻易发火,但是他还是对这个目测还没有男人要的老处女发自内心的有几分忌惮。
马车里很安静,静的可怕,静的尴尬。
陆缘清了清嗓子,想要故意制造一些声音,打破这个宁静。
千山雪冷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很怕我?”
陆缘强作镇定,“没……没有!”
千山雪轻笑一声,清丽的双眸盯着陆缘的眼睛,柔声道:“那你为什么流汗?”
“啊?”
这时,陆缘才意识到自己额头上已经不知何时渗出了冷汗,忙用袖子擦去,脸上挤出一抹尴尬的笑,“这……马车里实在太热了,我是闷的。”
看到陆缘这般模样,千山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也因此轻松了几分。
“害怕就说害怕,你怎么说也算是个男人,怎么这么怂!”
“嘿嘿,”陆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你不大好相处。”
对于陆缘的话,千山雪也不生气,眼中闪过一丝苦涩,飘零几十年,过的是生与死的生活,除了冷风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朋友,何来的与人相处?
陆缘看着她温柔的靠在车厢上,鲨齿竖立一旁,第一次没有背在身后,内心也放松下来,轻声问道:“雪姨?”
半晌,千山雪才回应道:“有屁就放!”
陆缘好奇的眨了眨双眼,指着自己的眉间,小心翼翼说道:“你这里,是跟人打架受伤导致的?”
千山雪知道他是在询问自己贯穿左眼与眉毛的刀疤,内心隐隐一痛,语气也冷了许多,“不是!”
陆缘皱了皱眉,说道:“那是怎么弄的?”
那是一个悲伤难以启齿的故事,千山雪不愿提及,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弈剑阁第五代老阁主在破屋捡到她的时候,脸上就带着这道伤疤,身边还有一具尸体。
那个时候,她只有十岁。
“雪姨?”陆缘还没有意识到车内气氛的微妙变化,不知好歹的继续追问。
“滚蛋,”千山雪一声冷喝,“少来烦老娘!”
刚才还晴空万里,突然就来了一场暴风雨,陆缘下意识向后一缩,嘴里嘀咕:“女人真是麻烦,说翻脸就翻脸!”
千山雪目光忽然一寒,五指并掌,向陆缘脑门拍了过去。陆缘心头一惊,刚要扯着嗓子喊救命,却听千山雪喝道:“低头!”
顾不许多,陆缘忙俯下身,向车厢中间倾去。
下一刻,舒服温暖的马车忽地受到一道掌意,应声破裂。千山雪左掌拍出,与同样从后面击来的一只手掌轰然相碰。来人闷哼一声,显然不是千山雪的对手,吃了暗亏。
车顶已经被强大的掌意震飞,封闭式车厢被强行开了天窗,陆缘撅着屁股趴在车里,样子十分不雅。
“趴着别动!”
千山雪顺势一握,鲨齿倒飞入手,见她小脚在陆缘屁股上一点,轻身跃起,从马车上飘飘然落在地上,如一只长雁般优美。
前方立着一人,身穿蓝衫,手执长剑,冷风行勒住了马车,隔着三丈目视着对方。冷风行、千山雪均不曾见过这两人,却很清楚他们的目的。
该来的,总是会来。也许,从陆缘三人出城一刻起,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朋友,留下姓名!”冷风行抱拳问礼。
“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蓝衫男子淡淡说道。
“你要这孩子的命?”
蓝衫人缓缓拔剑,点头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冷风行身形微动,出现在马车前,说道:“巧了,我要护他周全。你觉得你成功的把握有多少?”
“一试便知!”
“有钱拿,没命花也值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冷风行长舒一口气,他真的很想骂人,“你他娘的会不会好好说话,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跟我这玩成语大会呢?”
陆缘躲在马车内心想风叔打架怎么这么墨迹,还是雪姨爽快,二话不说直接开干。不耐烦的他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掀开车帘一角,自缝隙中往前观望,见他二人相对站立,似乎从来没有动过。
然而,细看之下,陆缘不由吃了一惊,以他二人为界,冷风行与蓝衫人之间山道已然寸寸龟裂,左侧遗落的石头上纵横出现了数十道剑痕。
原来,说话之余,两个人已经有了无数次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