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人出山,有人入山

  大周王朝,统御五洲,国号为春秋,割据北方,一州十三郡,管辖北方大多数山脉大江,是当时名副其实的一方大国,有五大小国依附,朝中文武百官尽出天骄,国土面积随着近十年的不断吞噬其他国土也是越来越大,隐隐有了曾经秦国一统天下的气势,被很多谋士大臣们认定此后三十年必将踏破其他三国成为天下之主。
  大周在辽阔的平面版图上占据着北方几乎所有的土地,朝中武将各个带兵打仗都是好手,又有幕后谋士各个精通谋算,在阴人这方面都是行家,并且大周的文人,读书人只信奉当代国师—崔天命。
  当年大周灭北唐的时候就全靠这位崔国师出谋划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整整将整个旧北唐的朝中文臣戏弄的找不着家了,于是兵败如山倒,仅仅五年北唐就成了大周吞噬天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曾经有人言,大周出了一个崔天命,等于多了无数的顶尖谋士。
  这句话没有任何水分,崔天命这个人的的确确是有大本事,曾经甚至求学过儒家君子,儒家圣人曾经亲口说过崔天命此人当是天下读书人这一届的领头羊!
  但是大周并不只是依靠崔天命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十年就成了割据北方的天下霸主,硬生生的占据了世界辽阔版图上的一大半,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大周的武将带兵打仗,靠着一个人一匹马冲锋无前打下来的,大周的武将有无数,但是却只有八位神将,这八位神将各个手底下攥着亲自培训出来的精英,甚至挑选最好的马种繁殖,一切装备都是精中求精,训练士兵也是非常人可想,是这样才打造出了大周铁蹄战四方的美誉。
  圣言说过,文人安天下,武人打天下,就是如此了。
  而大周以崔国师为首的文臣皆是下到民间做上大大小小的官职,文安天下,立国后三年就已经收拢了以前北唐的平民百姓,甚至就连那些成天喊着要复国的北唐旧臣,在血腥的杀戮了呼声最高的那几位后也渐渐的明白了大势已去,慢慢的又投入到大周的军伍之中,只有少部分的忠士仍然还是不肯开口,甚至有的带着以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部下去了山中,占山为王,成了草寇,也是想着偶尔骚扰骚扰一些小地方,想让大周的那些官员们头疼些日子,特别是曾经北唐的那些人,再投靠了大周后混了一个小官准备过清闲日子的那些人,这些草寇都会重点照顾。
  至于百姓们却不在乎这个,只要日子过得去,这谁当皇帝还不是一样,江山姓刘也好姓王也好,自己的生活不还是一样?只要不打仗了就好,打仗了就会损失一整年的收成,还有比那强盗更强盗的官兵们,那是看谁不顺眼就要打打杀杀,遇到一些逃难的女子中有相貌好一点的也会抢走,如果说这些百姓们在乎什么?那一定是在乎这些官兵们是不是和以前那些的官兵们一个德行。
  不过在大周刘姓天子上位后第一个根除的就是兵盗二字,严格要求着各路军家大佬们严整军风,别说去欺负老百姓了,就连一些士兵们超过百人的队伍都不准经过村子,都要绕道而行,以免惊扰了老百姓的日子生活,如此这般,这些老百姓们自然高兴,对当今的天子也是赞赏颇多。
  有时偶尔事情紧急,一行军马不得不横穿郡城之后都要给惊扰的百姓和一些做生意的小贩们给予补偿,路过村子,撞塌了房屋之后要亲自修补等等!
  总的来说,大周立国之后对百姓是给足了他们安稳日子,甚至还会给一些贫苦人家发粮救济,在当时大周的大大小小郡城之中居然是没有一个乞丐,成了一桩奇谈。
  ……
  大周立国第五年,国师崔天命去了一趟南方,带回来了一整个兵家正统,是割据一座山脉之上的修行圣地的正统兵家,出过陆地神仙,有器宗有武圣,甚至出现过剑仙的兵家正统太玄山,被崔天命许允在大周任何一个山头立宗又开出了很多诱人的条件彻彻底底将这宗修行界的巨头之一请到了大周国界之内,不求他们能为大周做什么,只求他们在大周境地传播道统。
  天玄山之后,西域禅教一位得道高僧步行万里也到了大周,由大周礼部尚书周文杰亲自迎接,带领这位老禅师逛遍了整个京城,老禅师此次前来带来了三十多位中年和尚,走的时候一个也没带走,只是大周国境里多出了好几处佛教圣地,接纳香火,广迎香客。
  此后数十年,大周吞并大小国无数,隐隐成了北方第一大国,有了争鼎天下格局的本钱,百万精兵镇守国都,龙椅下文武百官神采飞扬,百姓安居乐业,将军白首却在兵营中与一起征战多年的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给新兵讲述着当初大周国是怎样从一个小国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崔国师首位,其次就是八位神将,再者就是这些战场上杀敌斩将的英雄们,听的这些新兵们各个向往不易,幻想着哪天可以去向老将军说的那样拼杀一场,大不了马革裹尸,也是男人了一场!
  ……
  大周立国后十年,国号改为北周,其气势之大隐隐压下了另外两国,崔天命的名号也是天下皆知,八大神将被誉为八条神龙,护佑刘姓天子一统天下,甚至在修行界中这八人也享有很高的名望,曾经搬到大周的兵家正统太玄山就邀请过八位神将入兵家,只是八位神将一生沾染了太多的血腥气,都不愿意去玷污圣地仙气,也算是委婉的拒绝掉兵家太玄山的好意,太玄山并未挽留,只是守着大周境内最高的那座山峰一心修行。
  ……
  太玄山位于大周浔阳郡外三百里外的一座山峰之上,太玄山的这座山峰原先叫做望天峰,高达千丈却不得入云间,山峰之说也有许多的门道,其中万丈山峰入云中便是其一,说的是山峰入云只能是万丈山峰,千丈不得入云,史书上也有严格的记载,是圣人定制下来的条规,不敢冒犯。
  以前这座山峰倒是人烟稀少,野兽众多,在太玄山一脉的修士入住后就开始大规模的整修山林与山峰,彻彻底底的经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将其变成了一个修炼圣地,并且在山林中建造了大量的竹屋,送给在山上修行的那些人家属居住,并且本就是兵家正统一些法阵神兵都是多如牛毛,全部用来布置在山峰周围,防范的是滴水不漏,也不愧是这片天地的兵家正统,底蕴与实力都不可小觑。
  ……
  大雪降临,大周的国土都被披上了银装素裹,浔阳郡要来一位年轻人,年轻人还没到浔阳郡,其郡太守便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风声,亲自带着自己家儿子亲自在城外五十里一处亭子里等着,一路上低调行路,只由车夫拉了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带着儿子在冰天雪地的路上等着,一旁的儿子冷的直打哆嗦,一旁的马车夫看的心疼,望向自家老爷欲言又止,那位浔阳郡郡太守始终都是闭着眼睛,双手插在宽大的袖口里在冰天雪地中站的笔直,也就是因为这一幕让这位本来就是三境修为的马车夫不敢乱言,就一直看着自家小少爷冷的哆嗦,却不敢开口说话的那副委屈模样。
  也许是自家儿子在一旁不停跺着脚取暖还是他龇牙打冷颤的声音惊扰了这位年纪比较大了的郡太守,他撇过头去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自己儿子,眼里大多数都是失望,又看了一眼在一旁急的有些不知所措的马车夫他眼中有些温和,这才望向自家儿子开口说道:“这你就受不住了?哼!叫你整天多与你龚叔叔多学学武艺,不求你混个什么名堂出来,至少也能强身健体,哪像现在?一点寒风就把你冻成这幅鬼模样,真是丢了老子的脸,老子当年随着大军征战的时候也就你这般年纪,在冰天雪地中穿着厚重冷冰冰的盔甲也没像你这般窝囊,站直了!在跺一下脚试试?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一点出息都没有,站直了!”郡太守说的生气,就怒气冲冲的抬起一脚狠狠的踹了一下自家儿子:“瞧你这幅德行,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儿子。老龚你不准拦着。”一旁马车夫急忙想拦着,却让郡太守怒气冲冲的的一句给憋了回去。
  年轻人并未闪躲,也许是脚给冻麻了,就硬生生的接下了老爷子这一脚,军伍出生的郡太守看似气急败坏的一脚其实根本就没用上多大的气力,一脚踹过去并没有任何力度,但是年轻人还是假装被踢的很重的摇晃了两下,接着看着老爷子因为这一举动弄掉了身上的毛披风,急忙有些慌乱的捡起来弹了两下又急急忙忙的给老爷子披上口中念念有词很是担心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慢点使,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我这样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都冷的哆哆嗦嗦,你还充什么军中好汗,都已经白头发了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时候看我不顺眼就飞起来一脚踢的我跑去娘哪儿告你的黑状,之后在飞我一脚的时候?老了就要服老,当年您是百夫长,后面跟着百十来位兄弟,您不充当点英雄好汉能行的?在弟兄面前要点面子所以才熬过了那年冬天,然后还留下来了病根,这才刚刚好转一点你也消停一点,你不是老说我不成器,不争气吗?那你也要教我成器啊不是,至少也要等你孙子出来了在这般飞脚踹我我绝对不管不问。”
  听到小少爷这一翻言辞,马车夫欣慰的笑了笑轻轻的走出了小亭子,天地风雪无法近他身前一尺。
  郡太守叫游大勇,以前是随着大军南征北战的老将,当过百夫长,当过万夫长,最后甚至都快封将了,只是游大勇不愿意,找到老元帅说前方以无战事,急切想念妻儿,不求封将功成,只需要老元帅放我回去与家人团聚,老元帅听后大失所望,连连唉声叹气,最后在游大勇苦苦哀求下并保证以后老元帅需要他的时候他就一定来这才被老元帅放了,之后老元帅惜才,拉下面子求以前对不上眼的朝中文臣,才给这位游将军派了一个郡太守的职位,而军伍出生的游大勇也不腼腆客气,谢过老元帅后就带着妻儿来了浔阳郡,这一待就是五年,平平淡淡,清清闲闲,直到今年听说西面的北凉似乎有了一些小动作,可能又要发起一次大规模的两国之争,这让游大勇这些年过够了平平淡淡日子的游大勇有些按捺不住了,就给老元帅上书信一封,渐渐的又与老元帅联系上了,之后几次书信来往老元帅就想给这位曾经同袍指点一下路途,就给他说了京城里有一位贵人出发前往太玄山,应该会路过浔阳郡,要他自己把握,之后全靠他游大勇有没有脾气吃下这一份福运,吃下了游家也就是光宗耀祖了,你也可以放心回来当我幕下将军了,并且直言一个浔阳郡的郡太守有何威风的,你是战场上杀出来的人,浑身披着血的人,最终还是要在战场上发挥余热的。
  游大勇收到老元帅的话后就开始仔细盘算起来,仅仅是一个念头就再也无法熄灭,游大勇突然很想念当初马背上的生活于是才有了今天拉着儿子来等哪位京城里的贵人。
  至于说是贵人游大勇当了五年郡太守一些官场上的弯弯曲曲的花花肠子也是了解的比较深刻,知道就是连老元帅都不敢直言相告恐怕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至于是谁还不清楚,反正不是他游大勇能够招惹的,就连来这里都只是想见个面混个眼熟,当然是为了自己儿子游子归。
  游子归虽然刚刚及冠之年,但是鬓角的头发见了白,他替父亲理好披风后便一言不发的站在身后。
  游郡守听了儿子这番话脸色有些好转,接着就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望向儿子说道:“世人常说“自古名将如红颜,不许人间露白头”,我年少时也很喜欢这句话,当初跟着老元帅南征北战,战绩卓越,为父这辈子唯一值得吹嘘的就是在军中三年后混了个小游龙之名,当时老元帅还是大将军,每次得空这位不摆丝毫架子的大将军就提着几壶土烧找我们喝酒,那个时候我们这支队伍人数不少却是最穷的,几壶土烧在那时候就是很奢侈的,就连老元帅在那个时候也是很难搞到的,就这样兜兜转转攒下的几十坛都慢慢提出来给我们喝了,这也是我们那一批人谁也不服就服老元帅的原因。所以爹呀,哪怕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也时刻想着去老将军的麾下发挥点余热,这些年你暗地里替爹去孝敬爹那些老兄弟却死活不开口,真当爹是傻子?真当阵上大将都是没脑子的货色?你不说爹也不问,爹很认同你这方面的做法,好几次和你龚叔喝酒,爹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是你这几年替爹孝敬那些老兵的事儿了,不然你龚叔这几年为什么就护着你,别看那些老兵现在浑浑噩噩的,当年在战场上那个不是热血汉子,那个不是换命的交情爹自认为阅人无数,但是却看不出自己儿子在干什么,你常常出入那风花场所爹知道一定是你自己有谋划,但是爹就是看不懂,也不知道是爹老了还是怎么了,那些有些背景的公子哥都对你唯命是从,这一点爹倒是明白,爹如今都这样坦然了你就不准备和爹交代交代?”游大勇此刻就像一个五十岁白发老人,没有了之前的将军之勇,双手还裹了裹身上老旧的毛披风,双目却始终明亮如一的望着自己这个看不懂的儿子。
  游子归没有任何的回复,只是望着庭外飞雪,飞雪轻盈如毛,飞舞在银装素裹的马道上很是好看。
  游大勇没有收回目光,眼神变的凌厉,望着儿子更是一言不发,就像今年的冬天有着好一份肃杀之气。
  庭外老车夫龚叔突然回头,脸色愁苦,庭内有一颗杀心正在苏醒,一时间这场美丽的庭外飞雪就成了漫天杀意,气氛一下凝结分外压抑。
  就这时游子归突然开口:“来了!”
  银装素裹的马道上有一黑影像是马车正缓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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