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险灭异花
我并没有过多在意胃里的反酸感,端着枪摸着手雷很警惕地看着它。虽然我们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它已经发现了我,并且颠覆了我这一生对植物不可自行移动的观点,它正慢慢悠悠地朝我挪过来。
它原本是站在沼泽地的泥里面,我在站岸上的小树林边,中间隔着一小片草地。它挪了几分钟后就到了靠近岸边,我估计了下投掷距离,往前走几步摸出手雷丢了过去。就在手雷要砸中它的时候,它突然从绿油油的叶子团里抽出一根藤,像打棒球似的把这颗还在空中的手雷抽了出去,然后手雷在它身边的空中爆炸。
这是巧合么?我寻思着,又摸出一个手雷丢了过去,这次它像打羽毛球似得把这颗手雷给抽了回来。我赶紧往旁边一闪,这手雷在我原来的位置不远处爆炸了。
硝烟散去,我拍了拍灰尘,再看向它。它把花盘朝着天空抖了起来,这感觉并不似之前那株植物攻击前的样子,而是在仰天大笑:愚蠢的人类。
我没有时间和它开玩笑,抱着枪就小跑了起来。这时冲锋枪的缺点毫无遗漏的暴露出来,远距离的情况下,连射子弹很飘,点射也未必能很准地打中目标。不少子弹是打中花瓣,流出血一样的红色液体,但却没能打中中间的花蕊部位。霸王花一样还是抖着,没有反击也没阻挡,只是花盘对着我,似乎在说:好痒好痒,你的攻击能再有点力么,我还承受得住。
我一边射击一边拉近距离地小跑,跑了一小段距离后,忽然蹲了下来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2连击的藤很快地抽了过来,打飞了那个石头。也在这一瞬间,我又摸出一个手雷丢了过去,刚才击飞石头的藤因为角度不同,还无法快速回来阻击这颗。我丢出去的第三颗手雷,眼看这个手雷越过那根藤,就要砸中霸王花的时候,绿叶团又伸出了另一根藤很轻松地就击飞了即将砸到自己的手雷,第三颗手雷离它挺远的地方爆炸时,这回它抖得更厉害。
一番攻击后,我蹲跪在地上咬着牙齿,轻微地喘着气。子弹已经打了3匣,正在更换第4匣,腰带还有最后一匣;如果最后两匣都打完了,就是弹尽粮绝了,而且它目前还跟没事一样的在嘲笑着。换好弹匣后,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正在想着策略。
它抖着抖着就发起了反击,甩着花蕊藤脉系的牙齿就朝我飞了过来。我赶紧往旁边滚了一下,牙齿打空咬在草地上,抽回去的时候连草带皮地扯了一小块地,嚼了嚼就吐了出来。感觉很像“呸”一样的吐了口口水。这个动作在人类身上是非常鄙夷的,但是在动物甚至是植物身上却是非常滑稽。
我没时间去想这美妙的画面,开始喘着气有点迷茫地看着它。投掷武器无效,就目前这把冲锋枪不是近距离伤害不高,如果靠近要它,单单是牙齿都让我有点吃不消,何况它还有电钻、手术刀、注射器这类东西没用。
它又发起了攻击,牙齿甩过来的速度比原来慢了些,估计是看我已经开始疲惫,想多玩一会。猫抓住老鼠后,并不是先咬死,而是玩死。它玩着玩着,我也躲着躲着,就发现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它的攻击道具都是用藤脉连着,也就是说它的攻击距离是有限的,难怪它之前要慢慢的在沼泽地中挪过来,是为了拉近距离。
连滚带爬地拉开距离后,牙齿的攻击次数少了很多,它自己也慢慢的开始挪了过来,渐渐的就到岸上的草地。既然拉开了距离,先回小树林看看情况,如果真打不过就走了算了,至少还能全身而退。
思考了下正要起身往树林跑,忽然间发现,不知道几时不远处多了一个愣愣发呆的小孩,这小孩正是现在应该留在大伯家的开洋。我先是一惊,猛地回头一看,果然霸王花也发现了他,注射器开始晃了起来。
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我一边看着晃在空中的注射器,一边往开洋身边跑。才抬腿跑几步霸王花就把注射器甩了出来,也在这一瞬间我奋力地跳起来扑向开洋,用自己的身体把他整个压在下面,挡住了朝他飞来的注射器;这个注射器很大力地扎进了我的左肩,还没来得及感觉疼痛,瞬间整条左手臂就失去了知觉,渐渐的其他部位也开始痛了起来。我跪在地上拔出注射器,用力过猛注射器一小部分针头都断在了左肩里面。丢了注射器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开洋则是瘫坐在地上吓得还没回过神。
霸王花见我中了注射器后瘫在地上完全丧失战斗力,大大的花盘朝天抖了起来,仰天大笑似乎在说:愚蠢的人类,永远都是愚蠢至极。看着它一边抖着花盘,一边慢慢地挪过来,这画面太美,真的不敢想象。我扯了扯还在发愣的开洋的衣服,又拍了拍他,他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很惊恐地看着我,眼泪正在眼睛里打转。
我一只手撑起身子很勉强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发现两个从溶洞尸体边捡到的******很安然地躺在身边,应该是在扑开洋而摔倒的时候,它两从便包翻了出来。看着一步步挪进的霸王花,再看着手无缚鸡惊慌失措的开洋,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很急促地对他说:“把这两个东西朝它丢过去。”
一说完他就拿起这两瓶子跑了过去。霸王花看到是一个小屁孩冲过来抖得更欢,有种既视感:大人用一只手都能吊打小屁孩。虽然我并不抱什么希望,还是死马当活马医的试一试。
开洋跑到估计自己能丢到它的距离,这个距离霸王花的牙齿已经能把他咬得尸骨无存,但是它并没有任何攻击。他一口气地丢出了他手中的两个******,两个******一前一后地朝霸王花飞了出去。
要说不作死,真的不会死。霸王花很悠然的非要等到******离自己很近的时候,才像打苍蝇似的用藤抽了下******。“啪”的一声,玻璃瓶碎裂的声音,******里装的液体瞬间撒了出来,液体在半空中遇到空气烧了起来,火点正好撒在霸王花上;火点遇到植物,就好比干柴遇烈火,恰恰又是在草地上,想回沼泽地用水熄火,离得有点远它自己又走得慢,这火很快是越烧越旺。难怪霸王花躲在沼泽地了,原来是怕火。
被火烧的霸王花异常愤怒,一边用藤拍打着救火,一边舞着牙齿和手术刀正要朝开洋戳过来。第二颗******已经飞到了它身边。慌乱中,它下意识又把这******打烂了,这不打还好,第一颗******只是严重的皮外伤,而这一颗的液体则是撒在了花蕊里,花蕊顿时烧了起来。古代有一中剥皮刑法,先把人埋在地下,留出一个头,然后把头盖骨敲碎,这时人还没马上死掉,再灌上水银,那人就会奇痒难耐地从地下钻出来,但是整个皮却留在了地下。
情形虽然不同,但是情况相似,都是头被灌水银。花蕊被火烧,痛苦地挥舞着全身的枝藤,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因为它没嘴。
我见它现在不仅是丧失了攻击能力,连思考的能力也没了:“快,就是现在。”对着开洋大喊一声,把枪丢给了他。他跑回来抱起枪就冲了过去,这回他离得很近,都能感受到火的温度,在扫射的时候还不忘记给自己加特技、怒吼。一边扣着机板一边大叫着,好像是宣泄自己失父之情丧母之痛。子弹机击穿的红色的花瓣流出红色液体反而助长了火势,“啪啪啪”的烧得更旺。
大约十几秒后枪发出“咔咔”子弹打完的声音,一匣子弹50发一口气全部发打完,枪口正发红地冒着烟。霸王花原本是立起来的,现在随着火势衰弱而倒散下来,挥舞在空中那些攻击道具:牙齿、钻头、手术刀、甚至是眼睛纷纷掉落在在地上,眼睛的藤脉还时不时抽搐一下。开洋泪流满面的抱着枪走回来,虽然报仇他心情也高兴不起来:人已逝,就算手刃仇人,逝者也不能再度复活。
他走到我身边时把枪放下就跪坐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松了口气,霸王花是干掉了,但是我们也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整个左手臂麻痹无知觉,就算拿刀砍了,甚至是扒皮抽骨也未必感觉疼痛,全身还伴着整整阵痛。
我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事情,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还有知觉的右手狠狠地甩了一巴掌给开洋,这巴掌也是今生唯一一次打他。“啪”,这巴掌很响,我的右手掌都有点隐隐作痛,泪水浸湿的脸很快五个通红的手指印非常的清晰。他捂着脸,眼里挂着泪不敢做声,满是疑惑看着我。
我非常生气地指着他对他咆了起来:“我不是让你呆在大伯家吗,你跑出来干嘛?你知不知道这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我还没说完,他闭着眼跪在面前歇斯底里对我吼了回来:“就是因为知道多危险,我才跑过来。”
我感觉我即将要到极限,右手抱了抱失去知觉的左手,晃了晃脑袋非常勉强地站着。
他睁开眼低着头任眼泪一直流,很平静地继续说:“我失去了父母,孤单一个人,我感觉很冷,很寂寞,很空虚。你不知道一个人孤孤单单可可怜怜的活着是什么滋味?没人疼,没人爱,甚至想撒娇都不行。”抽了抽鼻涕,继续说,“直到我遇到了你,你把手放在我头上的时候,我感觉很温暖;当你哄我不再哭的时候,我认为我不再孤单;当你帮我气大婶的时候,你这是护犊子,只有把我当家人才会做这样的事。”他抹了抹眼泪,提高嗓门,“所以我不想再失去把我当弟弟的你,把我当家人的你。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我不想再孤单一个人无助的可怜活着,我不要!呜呜呜……”说完,捂着脸像个女孩子似得地哭了起来。或许看似越是坚强的人,内心实则越脆弱。
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话,听得我也是得泪光在眼里打转,而且这么大的道理听得我也有点蒙圈。明明只是路过顺势把他救了,在路上照顾了他一些,打算干掉霸王花再把他安顿好就离开的,结果却投入了这么深的感情。
我已经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他面前。他顿时惊恐地摇着我:“哥你怎么了?哥!”
本来就浑身疼痛,他这摇我更疼:“你别摇了,我好疼啊。”他吓得把手抽离了我身上,他不摇后我舒服了许多,开始气若游丝地吩咐后事,嘱咐他之后怎么怎么办。
说完,他先去把霸王花的一个花瓣拿回来作为消灭证物,再把枪的最后一匣子弹装上,上好膛后背着枪扶着我往村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