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锦国番外篇闫素师傅
闫家
不过一月的光景，却有着不知过了多少春夏秋冬的错觉。
凤沐心拧干毛巾，把水盆端起，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子，叹了声气，“师傅，何必这么瞒着？”
小亚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过来，“少爷醒了吗？”
“没有。”沐心看着热气腾腾的药壶，“你晾凉了再给师傅喝吧，给他再睡一会儿。”师傅也是刚刚睡着不久，折磨了一晚上真的是鲜少合眼。
小亚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可是立马像是意会了她的意思，低着头便进去了里屋。
沐心给他关上门，大夫说见不得风的。
“无双~”大夫来了。
满是哭腔的一声，玉无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瞧这丫头为这个闫家二少忙前忙后，费尽心思的，可偏生这闫家二少对这个丫头也不是男女之情，他倒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
“你家师傅还没死呢！”
沐心瘪着嘴巴，有些埋怨地瞧这他，大抵是埋怨玉无双说了死这个字眼。
“无双，我师傅能不能好起来？”
“喊玉公子！”虽然不想改正，可是真的还不是时候。
沐心撇撇嘴，不听他的，“无双，昨天晚上，师傅吐了好几口黑血。”豆大的泪珠盛满了眼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家师傅本该是如他调的香料一般传奇色彩的奇人，为何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许是四下无人，可无双也顾不得有人还是无人，熟稔地拿起衣袖便给这泪眼汪汪的丫头擦拭起来，“这是他自小便带来的。”不得不承认这病很棘手。
原以为闫素是被人从小下毒而成了这番光景，病入膏肓，却不想这一身毒才是他活了近二十年的养分。
她躲入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昨晚她没哭，因为陪着师傅，她不敢哭，怕伤了师傅的心。
玉无双来了，她还藏着什么呢？
“无双，师傅怎么会这样？我原以为他是骗我的。”
数日之前，师傅拿着戒尺打了她那双偷拿珍贵原料的手，“闻闻这茅厕一般臭的房子，上等原料还不是给你糟蹋！还不会爬就想走？”
那时候她佩服在这茅厕般臭的制香坊里面，师傅依旧稳如老狗，她就是被打也是吐了好几次，小亚也不例外。
原来那时候师傅的嗅觉也已经闻不见他最爱的香料？
一月之前，一向稳重的师傅却被前面卖菜的篮筐摔了底儿朝天，原以为是遇见了霍小姐，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情而窘迫的。
其实师傅那时候就已经看不清他们了吧？
十日之前，他闭门不见霍家小姐，更是大发雷霆打翻了所有的香料。她慌了神，没见过如此暴躁的师傅，就连小亚也是惊魂未定。
师傅，那时候您还辨得些什么？
昨日，“木心，不知道师傅还有什么没有教你的吗？”
她还傻乎乎的在看着香炉，却不知道后面翻着札记的那双手已经颤抖不已，无法控制。
跟着，只是轰然倒地。
“呜呜呜呜~”她还没有报答师傅的收留之恩，一饭之恩，马车之恩，太多了，“师傅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有孝敬师傅呢！”泪珠怎么都止不住，她擦了又擦可是挡不住啊。
无双轻轻地拍着小妮子的背，他明白。
明白闫素给予沐心的不仅仅是那些恩情，还有知遇之恩，这对沐心来说是与众不同的，给的是沐心另一种自我。
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闫素那么珍视沐心了，虽然惜才爱才却也是自私的，希望制香之术可以被传承下去。
他很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死？”霍家小姐霍伊人提着裙摆进来，一看便是跑过来的，“谁……招惹了死？”外面瞒的死死地，没有人说闫素怎么了，可是她就像是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顺不过来，昨日一夜未眠。
她只是觉得好像什么事情发生了，只是觉得，但并不希望啊！
她顿了两步，随即三步做一步走到沐心跟前，“木心，你在胡说什么！”眼神并不友善。
却还是忍不住看了一旁的玉无双，只盼求无双给她一个希望的答案。
“闫素已经病入膏肓。”
“你胡说！”她狠狠地瞪着无双，像是无双说了什么罪无可赦的话一般。
是，那句话对她来说就是。
“他好好的，他会好好的。是不是，无双！是不是？”那哭腔说来就来，不带丝毫犹豫，就像是她的疑心一样来得丝毫不犹豫。
玉无双默不作声，他不是神，他无法做到救活每一个人，更无法做下如此沉重的承诺。
霍伊人推开玉无双，冲向卧室那边，却还是在门口慢下了脚步，那本该推开门的手顿住了。那刺鼻的药味让她想吐，谁知道闫素又吃了多少难以下咽的汤药？
轻轻地开门声，她拐了进去，床上的人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房内像是烟雾缭绕，她急忙凑近了些，只见那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募地一下子她瘫在了地上。
啜泣？不，是放声纵哭，只不过她咬住了自己手指。
玉无双拦下了所有的人，沐心呆呆地问，“伊人她看起来那么的悲伤，为什么？”好像比她还要难过。
不知道是闫素和霍伊人藏得太好，还是沐心依旧情窦难开？亦或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霍伊人走了出来，可那模样像是失了魂，毫无生气。
“他能活多久？”
玉无双道，“快的两个月。”
“呕呕呕呕呕呕”突然之间，霍伊人在一边干呕不止，样子可不雅观，任谁也认不出是霍家大小姐吧。
沐心忙上前给她顺顺背，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霍伊人，呕吐不止的模样，到没有觉得她是被房内那刺鼻的味道而引起的，而是心里，那股子悲伤笼罩着她，就好像是能够看见一样。
霍伊人就好像是要呕出自己的灵魂一样，那么的绝望。
霍伊人接过手帕擦了擦嘴巴，虚弱的走到玉无双身边，“那慢的话还有多少？”
沐心也像是惊喜了一下。
玉无双看着两人眼中的希冀，“那不会是你想要的，闫素也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她笑道，却并不难看，即便是她如此狼狈
霍伊人的目光慢慢转向身边的人儿，拉住了扶着她的那双手，“你以为我丝毫没有察觉到吗？”她轻抚着木心的脸庞，“这个孩子被他寄托了那么多的希望，可木心终究还不是成熟的。”
所以闫素不会那么甘心的离去。
“我要他走的无怨无悔！”
这份魄力，玉无双很难不被打动。
“这很难，闫素或许很难接受之后的自己。他可能会……”
女子抢了话，“就当是他欠我的，如此不负责任的离开，当我霍伊人是好欺负的吗？”女子冷笑，“这个决定我替他做主了！”
以后的他如何她霍伊人接受就好了。
“好，我帮你！”
沐心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似懂非懂，可她还听得出来师傅半个月后还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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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无双。”她爬上屋顶来找他。
瞧着她颤颤巍巍走过来，来到他身边，他心疼，可是他不敢伸手却难免伸出手。
他一把把人抱进怀里，“你快点长大好不好？如果你再成熟一点，再懂人情世故一些，再明白你我之间的鸿沟”
“无双？”无双希望她变成那样的人吗？那么她会
“算了！”他轻抚着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成熟了长大了那就不是你了。”
他还不够强大去完全保护她，就像是之前她去玉家做小厮的那一个月，那么多的陷阱，那么多的危险，他很怕自己护不住她，可也怕时间留不住彼此。
就像是霍伊人和闫素一般，相爱甚早，相守已晚。
他不是不相信她的心，可是也怕自己伤了她的心。
“如果如今换做你和我，你会像师傅一样，把我推得远远地吗？”
怀里的小姑娘在说什么？
男子眼神突然清明起来，他想要推开女子，看看她的脸，她的表情，那冷静的语气是凤沐心吗？
可女子不让，突如其来的力气让男子似乎挣脱不开，“无双，与其把我推得远远地，倒不如让我们彼此再进一步，我守着你，你护着我。”
“我都从京都来了这里，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怕玉家的人利用我对付你吗？还是怕我的身份会曝光？”
“告诉你，玉无双！”她紧了紧自己的手，抱紧了他，“我什么都想过了！”
她比他想的坚强多了，也聪明多了。
也比他想的更好了~
月光撒下银色河流，铺在他们身边，男子低头看了眼不愿撒手死死地抱着他的姑娘，悄悄地在她的发间留下一吻，他笑了，笑得那么轻松。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沐心开始不再插手师傅的看护，至少比之前要少太多了，师傅身边有更适合的人陪伴。
她，至少让师傅走的无怨无悔。
“木心，今儿状态不错，高等难度的配得五个香薰都没错。”小亚把东西收好，“一会儿少爷知道一定很高兴，少爷果然没看错你。”
沐心未有搭话，只是默默地把师傅的手札又换了一本，她松懈不得。
小亚也懂，不再打扰，所以收拾好一切就离开了。只是瞧着这孩子本就瘦弱的小身板，还有点肉乎乎的脸蛋，这几天骨相却愈发的削瘦。
其实也不说沐心，小亚也是，忙里忙外的也是憔悴了不少。
在尝试无数次，最后几种高难度的香薰配方也都很好的掌握，当然，师傅要她做得不是熟悉他的配方，他要的是创新。所以在配出让自己满意的配方后，沐心总算是让自己除了房门。
“好饿啊！”
“木心，你出来了！”
凤沐心一下子退后了几步，“闫华？”听说他之前打过她家师傅，“你怎么在这儿？干嘛！”一向见了都不是好脸色。
而且这个人还挺烦的。
“老二的院子我有去不了，所以也就找你说。”闫华也算是个合格的颜控，对于木心这俊俏的小脸一瞧见可就移不开的，所以也挺喜欢见“他”的，不过他也有自知之明就是了。
“我二弟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凤沐心一心找饭吃，不想理他。他娘可是找过她麻烦的，虽然就一次，但心里也定了这母子俩一定不是啥好人。
闫华又问，“那个霍伊人前些天梨花带雨的从闫府出去，怎么回事？”
“关你什么事。”虽然态度不好，可是秉承着良好的教养，还是有问必答。
怎么着，她凤沐心还是有原则的。
“你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是在被我二弟利用吗？”闫华道。
凤沐心没有停住脚，只是这次回答慢了点。
三四步后，她道，“知道。”以前不知道，可是后来知道了，但是她丝毫不怪师傅，因为没有师傅就没有现在的木心。
“你能够留在闫素身边，不过是你和霍伊人儿时神态有些相像。”
闫华终于看见这小子站住了脚，他就知道一定会让“他”停住的。
可凤沐心却转而揪住这家伙衣服到了墙边，直接壁咚，“你，知道师傅和霍伊人？”
闫家大少爷可谓是身娇体弱，嗷嗷直叫，揉着痛处，“木心，我二弟是不是病危了？”
一抹认真教木心皱了眉头，“把你的乌鸦嘴闭上！”转身就走进厨房。
此时厨房人都歇下了，凤沐心也就随意觅食，见没什么好吃的，也就呆坐在了炉灶前。闫华倒是不死心，“他俩很早认识了，我们从小玩在一块的，虽然他们并不怎么待见我。”
也不知怎么就扯出了些苦涩，“霍伊人长得好看，我喜欢瞧着她。可霍家和玉家走动的多，所以霍伊人最常玩的倒是玉家大少爷。那张漂亮的脸，眼睛大部分时间是放在玉无双身上的，玉家其他几个年纪相仿也喜欢和霍伊人玩耍，不过却没讨多少欢心和喜欢。”
“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那双同样漂亮的眼睛开始瞄着我二弟了，偷偷地，从来不敢大胆去看，丝毫不像大咧咧的霍伊人的个性。”
“至于我那木头二弟，看得永远是手里的花草或者书籍，这一点倒是和同样对草药着迷的玉无双很像。有时候作为旁观者，真是奇怪这俩人怎么会没有成为好朋友。”闫华环住了手，看起来是觉得这件事真是不可思议。
凤沐心同样，可并没有那么不可思议，年少的无双怎么会想拘泥于宁城呢？
可她也想着，如今的无双真的就待在宁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