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为什么

  对叶回来说,徐桂花就是记忆中的一个代号。
  但对于徐春妮和徐春海来说,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论是不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依旧陪伴了他们十几年。
  人的一生中又能又几个十几年。
  徐春妮难过,像是想到她为什么会突然红了眼眶一般,徐春海的心情同样变得有些压抑。
  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事,什么都不懂傻小子。
  拥有了多一份的记忆,他这几年对徐桂花的死一直有不少疑问。
  只是赶在这个时候,尤其是徐春妮的情绪明显很低落的时候,他不能再当着众人的面去多问。
  纪凡进门就看到这样一番场景,徐春海看向他的目光明显带着一点冷意。
  他眉头微动,上前揽上叶回的肩膀。
  “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低头只在叶回的耳边轻声的问了一句。
  叶回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带希希去房间里玩一会吧。”
  “姐夫,我有话想问你,咱们去书房聊吧。”
  叶回他们先后结婚有了自己的家,这里已经变成除了陆建军和曹艳华再没什么人会住在这里,所以改掉了其中一个小卧房,又变成陆建军处理公务的书房。
  只是后来连曹艳华都很少回来后,陆建军就大半时间呆在驻地,这边的书房也闲了出来。
  将房门关好,徐春海比了下一旁的椅子。
  “姐夫,刚伯母跟我二姐说了不少原本应该是母亲该说的话,我二姐听了难过,我也挺难过。”
  徐春海说话间视线一直落在纪凡的脸上,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可惜的是,除了面对叶回和希希时他整个人会变得鲜活外,面对徐春海他们这些‘外人’,他早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他问的坦荡,当初的种种因为徐春海的提起他脑中已经开始自动回忆。
  徐春海嘲讽的笑了一声:“我以为姐夫应该知道我在问什么。”
  纪凡挑眉,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当初冯楚辉一群人确实是归他和陆明磊负责。
  但他们是人不是神,不说他那时还只是一个行动大队的队长,他们人手有限根本估计不了那么多。
  他那时就是已经有了现在的地位,很多事也不是他能私下里来决定。
  他也曾懊悔过,甚至是私下里在想办法补偿他们姐弟三人,可……他真的不愿意再去回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想说我妈会有那么不光彩的遭遇全是拜你所赐!
  “如果当初不是我姐无条件来帮你,不是我姐为了你被那个魏明月怀疑,我妈根本不会出事。”
  徐春海一瞬间已经激动起来,这件往事已经在他的心底里发酵太久太久,久到稍稍一碰就会疼。
  要不是看着叶回现在的生活平稳安逸,看着她一颗心全都扑在她的家上面,他也不会强波自己来保持沉默。
  徐春海的指责让纪凡说不出半点辩驳的话,不论当初的真相如何,最终的责任都在他的身上,他……辩无可辩。
  可说对不起有用吗?
  徐春海想要的从不是这三个字。
  纪凡就那样看着他,半晌,他低声说着:“你想如何都可以,但……不要让你大姐知道。”
  这几个字像是一只大手瞬间掐上徐春海的喉咙,他满心的憋闷都化为不甘和无奈。
  “如果不是为了我大姐,你以为我会只是这样将你叫到书房来?”
  “谢谢。”
  这两个字纪凡说的格外诚恳,可徐春海却是半点不领情。
  他眼中猩红一片,“谁需要你的谢谢?你们当年如果不是眼中只有任务,只有你们的大局为重,我妈就不会出事。
  “你我之间这是死仇,不论我大姐是不是嫁给你,我都不会原谅你。”
  徐春海心头突然涌起一点悲凉,叶回明明知道纪凡当初的所作所为,她为什么还要选择嫁给他!
  她就真的忘了徐桂花的死,就真的对徐桂花没有半点母女情吗?
  门外传来敲门声,纪凡心中一凛,但双腿已经诚实的迈过去开门。
  门口,叶回笔直的站在那里,复杂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转过。
  “你先出去,我来跟春海聊一聊。”
  纪凡的听话的出门,还不忘将房门拉紧。
  徐春海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般,莫名的有些心虚。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不敢直视叶回的双眼。
  “当年的事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叶回当初就没想过要隐瞒,她当初曾同他们姐弟提过徐桂花出事的前因后果。
  只是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后,赶在徐春妮大喜日子的前一晚会被徐春海再一次提起。
  徐春海嗯了一声,听叶回主动提起,他的目光也不再闪躲。
  “当初你就说过一次,这几年我多方面打听过,而回忆过梦里咱妈的情况。”
  徐春海的梦里就是叶回的前世,她当然知道徐桂花在她前世里是个什么情况。
  叶回坐在纪凡之前的位置上,垂下眼帘:“这些年你是不是很恨纪凡和陆明磊?”
  叶回并不算如何细心的性子,所以现在去回忆,她才发现这几年里但凡是纪凡在京都,徐春海都很少很少会来找她。
  他们的家他都很少会过来,她之前只当是他越来越忙,却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一层深意。
  徐春海不作声,说恨……太严重了。
  毕竟纪凡和陆明磊从没想过要去设计陷害徐桂花,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可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因为那样不光彩的事没了,这一点又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所以与其说恨,不如说他心头的难过和无力感一直充斥着,让他连找个机会宣泄都不可能。
  “大姐,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如果你当初不选他,咱们一家人都跟他划清界限该多好。”
  二十出头的青年,问话间眼中已经带上猩红的湿意。
  他一直都想问一个为什么。
  叶回抬眼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有不解、又怨愤、还有浓浓的自弃。
  “因为我也要向前看,我也要让自己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