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一百二十四章安宁医院 上
余连长顶着刺骨的寒风,来到了白门桥,他站在桥中央,看着桥下混浊污黑的南门河水,思绪又快速回到了四年前来老连长这里,巧遇老连长妹妹瑶琼的情景……
他概叹一幌四年之久了,桥还是那座桥,河水还是和过去一样的污黑混浊,没多大变化,唯一变化的是桥上的吊角楼,过去支承房子的是河底撑出的无数根粗细不一的圆木棒,看上去很悬浮,让人联想河里发洪水时,支承的圆木一旦被汹涌泛滥的洪水冲击,感觉摇摇欲坠倾斜断裂,房屋瞬间垮塌,伴随洪流逐波奔流的惨景……
可现在大多数吊角楼下的圆木,几乎都换成了水泥柱子了,这是最大的变化了。
余连长在凛冽的风中,寻找他熟悉的那间吊角楼,很快他就发现了,因瑶瑶哥哥住的吊角楼,依然是圆木支撑,在前后左右都是水泥柱子支撑的吊角楼簇拥中,显得格外突出……
余连长看着独一无二的圆木支撑的吊角楼,心里不是个滋味,一种悲凉的心情绪涌上心头……
余连长疾步向河左边的吊角楼走去,不足一分钟,他就来到了老连长的房前,他轻轻的敲了一下门,房里传出了请进的声音,余连长试推了一下门,发现门只是关掩,并没有锁门。瑶瑶的哥哥侧过身来,在光线昏暗中的房间里,他并没有认出站立在门坎边的余连长,只是加问了一句是“谁呀?”
余连长慌忙应道:“老连长,是我,余庆利!”
瑶瑶哥哥一听是余庆利,不但没起身迎接,而话都不再说半句,余连长感到很不自在,按理说:他余庆利不光是与眼前的这位中年人是战友,而且还是他的妹夫,他千里之外回来看他,居然一句热乎客气的话都不愿说,太不近人情了!尴尬徘徊于门口的他,顿时,脑子里不知是转身离去?或是进房里去?他见微光下背靠自己的老连长,默默的座在铁炉子旁,身披着部队发的没外套的短绵衣,从绵衣的成色看,比他身上穿的这件绵衣的时间还长,看来老连长的生活还是挺节俭的啦!看到老连长这样子,余连长刚才不高兴的情绪,一下子全跑得无踪无影了……
他缓步走到老连长座的炉子边说:“老连长,我来晚了,对不起!”
老连长终于忍不住了,大声的说:“你还知道来呀?你打的什么鬼仗?一打就三年之乆,你乍不来个抗越八年?与抗战平起平坐,不是更风光嘛!”
余庆利挺不服气的顶了一句:“老连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在战场,不也是身不由己嘛!”
“余庆利呀,余庆利!你还狡辩啥子?我都打听了,昆明军区参战的部队,八四年7.1战役后,全部搬师回营了,现在中越边境作战的部队全是别个军区的……你骗谁呀?”
余连长见老连长突然的冲动,也不便与他较劲,他换位想到:自己与瑶瑶新婚一别就快四年了,而且是在纷纷战火的战场中,青春浪漫的瑶瑶,忍受了三年的相思之苦,说俗一点:当了三年之乆的寡妇呀?谁家哥哥不心疼自己的妹妹,何况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唯一妹妹呀!
余连长想到这点,感到天大的理由,也没有必要申辩了,他真诚的说:“老连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瑶瑶!我让你们担心了,让你和瑶瑶失望了!我用我后半生去弥补……”
余连长将挎包中的烟酒拿在手上,然后说:“老连长,给你买了你喜欢喝的鸭溪酒,花溪烟,今你我俩兄弟一醉方休!”
老连长悲伤的说道:“什么好酒好烟,天上地下的三珍海味,我也噎不下去了……”
正当余连长诧异老连长的此话语时,老连长突然用双手唔着自己的脸,说了一声:“庆利,你来晚了!”泪水从他的手指缝隙缓缓流了出来……
余连长瞬间,头象是要爆炸似的,难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老连长一句“晚了!”的话,他感到瑶瑶出了大事;老连长指缝的泪痕,象万剑穿心……他手上的烟酒掉了下来,酒香洒满一地……
半天余连长才缓过气来说:“老连长,瑶瑶现在在何处?”
老连长十非痛楚的说:“郊外的安宁医院。”
余连长转身跑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