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梦魇
却见这时，茌夫人双眼望着她，眼里全是愧疚。
“好儿，这次的事情，是娘不对，不该随随便便就下定论。我早就该想到的，你和儿又乖又孝顺，怎么可能戏弄老师呢。都是娘昏了头，你原谅娘一回好不好。”
茌好沉默地看了一眼里屋。
这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这次的事情是一个导火线，让她下定决心离开的导火线。
因为她可以预见，之后肯定还会有许许多多诸如此类的麻烦。
而离开茌家，就能从根本上解决麻烦。
可是，当知道茌发高烧的时候，茌好还是没忍住回来了。
但是这次回来只是暂时的，仅仅是为了茌。
“好儿。”见她沉默，茌夫人心里莫名地升起慌乱情绪。
“母亲，我说过的，我没怪你，何谈原谅呢？”
该怪的人不是她，她也没有资格怪。
茌夫人不太相信，觉得茌好是在说谎。
如果不怪，为何要离家出走呢？
可是当她与茌好对视的时候，她发现茌好的目光淡然，没有躲闪，让她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
这孩子真的没有怪她。
这般之下，反而让她更加自责。
明明是她误会了，可是好儿却没有怪她。
明明好儿说的是实话，可是她却依旧没有相信她。
一时间，沉默笼罩了整个屋子。
主子们都没有说话，下人们也跟着肃穆地站着，胆战心惊的，不敢说话。
直到，茌发出声音，才打破了这份沉默。
“哥哥……哥哥……好黑……救我……救救儿……”她皱着眉挣扎，双手扑腾，双脚乱蹬。
身上的薄被随着她的挣扎落到了地上，退烧后重新换的中衣又被汗水浸湿。
“儿这是怎么了？”茌夫人忙不迭地进内屋去。
“二小姐梦魇了!“照顾茌的音华惊慌失措。
茌夫人顾不得别的，连忙拉住茌的手安抚到:“儿乖，儿，不怕啊，娘在这儿?你看到的都是假的，不怕，不怕……“
茌猛烈挣扎，不让人碰她，“哥哥!救儿!救儿！不是儿做的……不是儿做的……儿好怕啊!好黑啊……娘…爹……谁来救救儿!好黑啊……好黑啊……“
昏迷之中，她挣扎着，眼泪不断地往下流，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原本已经差不多降下去的热度又逐渐起来了，脸变得越来越红。
她急切地叫唤，希望有人来救她。
“儿!儿!醒一醒!醒一醒!你是在做梦呢。不怕啊，梦都是假的。“茌夫人见她这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着。
儿怎么会突然就梦魇了呢?难道是我的表现真的太严厉了?吓到她了?
她忍不住反思，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后悔，下定决心，以后无论如何再也不会如此早下定论。
她将茌扶起来，紧紧搂着她，“娘的儿，娘的乖女儿，不怕啊，娘在这儿呢!娘陪着你!娘一直都陪着你呢。“
“母亲，要不要把哥哥叫来?我觉得儿不止是做噩梦这么简单。“
茌好能够感觉到茌的情绪，混乱、恐惧、绝望，仿佛是所有人都抛弃她了一样。
按照儿的性格，不至于就因着母亲的责罚就做噩梦吧?
听闻此话，茌夫人无意识地点头，只顾着抱着茌安抚。
高妈妈见状，连忙让音华亲自去请茌骅。
音华应诺去了。
又吩咐音玲断了冷水来。
茌的温度又起来了，必须要再次降温。
梦魇还没有结束，茌痛苦地挣扎，被茌夫人抱着的时候，反应更加剧烈，仿佛被恶鬼缠上了一般。
茌夫人怕伤到了茌，根本就不敢太用力，只搂着她，尽量不让她挣脱。
虽然病了，可茌的力气却异常大，挣扎的时候，难免打到茌夫人的身体。
她疯狂地揪扯茌夫人的背后，把衣服都扯破，甚至还紧紧抓着茌夫人背后的肉，没有丝毫手软。
茌夫人感觉自己背后已经被抓出了指甲的痕迹。
可这疼痛却比不上她心底的痛。
她的双眸之中热意涌动，眼泪凝聚，落到了茌的背上。
那眼泪，明明是落在茌的身上，茌好见着，却感觉落在了自己的心上，有些烫。
陷入梦魇之中的茌，根本就不知道茌夫人的痛苦，只一味地伤害着茌夫人。茌夫人却不躲开，仿佛是要补偿自己的错误，默默地流着泪，轻声安抚。
所谓母子连心就是这般，明明陷入梦魇的是茌，可是茌夫人却仿佛要更加痛苦些，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母亲，要不我来试试吧。“茌好轻声说，“也许她还认得我的声音。“
茌夫人听了，迟疑地看了一眼茌好，见她说得认真，又舍不得茌继续痛苦，便点点头放开，让茌好一试。
茌本就想要挣脱，茌夫人一松开，她顿时就一下推开了。
一个不防备，茌夫人就被推了出去。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往后倒去。
高妈妈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茌夫人往地上倒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茌夫人被茌好抓住了。
“夫人!你没事吧?“高妈妈失声尖叫。
茌夫人按着有些晕的额头，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不要那么晕，“我没事。“
“夫人!“高妈妈急促地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呢?“
对于高妈妈来说，茌夫人是比自己的儿女还要重要的人，见她如此，她怎能不心疼?
茌夫人却强撑着说:“好儿，儿就拜托你了。“
茌好略略点头。
她不像茌夫人，她的力气很大，也很擅长控制力气，所以当她抱住茌的时候，茌根本就动弹不得，却也伤不到她。
茌好其实也不清楚要怎么做。
只凭借着本能，笨拙地箍着茌的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模仿着茌夫人。
“妹妹不怕，妹妹不怕，我来救你了。“
刚开始，茌还在剧烈地挣扎，可是没一会儿，似乎认出了茌好的声音，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知道后来，靠在茌好的怀里。
仿佛是梦到了什么，她喃喃道:“哥哥，你不会讨厌儿吧……“
茌好顺着话头说:“不会讨厌儿的，哥哥怎么会讨厌儿呢?“
茌骅进来就听见茌的问题，愣在了门口。
在这一刻，他突然想起，儿问过他好几次类似的话，每次问的时候，脸色都有些不好。
那时候丫鬟都说是儿做了噩梦，所以脸色有些不好。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分明是那些人私底下做了什么，才让儿如此问的。
可笑他作为儿的哥哥，竟然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话!
还害得儿陷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