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似是故人来2

  “住手”,远处传来喝声,雄浑有力。
  “嗖”,三少爷感觉身侧一阵寒风掠过,只听得树枝乱颤。
  月光下,树枝上,刀锋银光一闪。那人上树了。
  蒋龙归急忙弯腰捡起地上的枪,双手用了的握了握,警觉的瞄着树上。
  此时喊话的人已经近前,蒋龙归正面对着树,侧过头,这才看清对面的是为老者。
  那老者拱拱手,“敢问”
  三少爷转身,怀中抱着银龙出水枪。
  “哪来的枪!”不是问,是喝,声音提高了很多,震得山响。
  树上那人听到喝声,立马下树,落到三少爷身后。
  说着那人向前走了两步,二人四目而视。对面的是位老者,三少爷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觉得老者似曾相识。老者仔细打量,不由一惊,“三少爷请回吧。”转身而去。
  “您是?”三少爷很疑惑,老者居然认识他。看着老者跛脚的背影,“福叔?”
  老者快步朝屋子走去。
  身后是刚才那个黑影,身材窈窕,走到院中回头看了三少爷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双明眸晶莹的泛着亮光。三少爷不由一惊,她是女的!
  三少爷呆立当下,一人一马,一老树,显得十分孤寂。
  后背一阵疼痛传来,才将他拉回现实。左臂也开始隐隐作痛,三少爷纳闷:按理两刀下去开裂的血肉应该火烧火燎的疼的,可是这怎么只是有种鞭打的感觉。伸手一摸,没血,转头看看左臂,红红的印记-居然刀背打的!
  三少爷又羞又恼,仔细思索刚刚那人的武功,挨打的时候完全看不到那人的身法招式,唯一看到的就是老者喊喝一声后那人从自己身侧飞身上树的轻功身法。哎?怎么这么眼熟,三少爷不由得喊出了声“起风绝!”
  三少爷快步跑到院前,用了晃着单薄的木门。“福叔,福叔,是我呀。”
  “再晃门。”此时的姑娘已经摘下面纱,站在屋门口伸出食指,隔着院子伸手指向院外的三少爷。
  姑娘眉毛倒树,三少爷竟觉得倒有些可爱,眉宇间散发着迷人的英气。
  三少爷松开晃门的手。这才看清,一双明眸灵动,粉红的双唇紧闭着,皮肤白皙可人。只是怒气的双眉在诉说的不耐烦。
  见到主人出来狗又叫的大声了。
  “秀儿,今晚去你师傅那里吧。”
  “可这人”姑娘从院中转身回到屋里看着老者。
  老者没有理会,扒开姑娘,对着院中喊道,“进来吧。”老者一直走到院中打量打量三少爷,没说话。转身,回屋了。
  三少爷快步跟随,进屋,“福”老者一摆手,打断了他。
  “叔”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门帘挑开,姑娘走了出来。此时已经带好面纱,左手攥握着两把柳叶弯刀。他朝着老者点点头。出门,
  老者也不答话,“嗯”了一声。
  二人沉默良久。老者长吁,点燃烟袋,砸吧砸吧,烟圈
  袅袅升起,扩散,再生起,再扩散。
  “少爷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吧。”老者打破了沉默,站起身自顾自的开始做饭。
  三少爷也不推脱,轻声回了句“嗯。”
  “咳咳”柴火冒出浓白带点黄的烟,呛的老者咳了两声。木柴是有点湿了。
  不一会饭好了。
  老者先盛了一碗饭菜,端着碗径直向西屋走去“三少爷,来。”
  疑惑的三少爷并没急着追问,而是随着老者走进向西屋。
  开锁,推门。眼前的景象是蒋龙归万万没有想到的,三少爷二目圆睁。
  “磕个头吧。”老者说着拿起三炷香走出门外。
  灵牌上:蒋公讳景天。
  噗通,三少爷跪倒“爹!”
  “上香”老者将点好的香递到三少爷手边。
  良久,香尽
  坐在炕头,老者给三少爷倒了一碗酒。抬碗,三少爷也拿起了碗,老者碗口稍低,二碗碰撞,老者粗壮的胳膊青筋暴起看得出他很用力,酒撒了大半。
  抬头,仰脖,一饮而尽。两碗鸡肉,两个空碟,一碗咸菜,一壶酒,半根萝卜。
  三少爷的碗又被倒满,“来”老者又端起碗,碗口稍低,用力,抬头,仰脖,又干了。乡村自酿的酒烈的很,老者深吸一口气用力吐出。
  三少爷看着用力咬着牙关深吸吐气的老者,想说什么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来”老者又倒了一碗,这次三少爷碗口稍低,用力,抬头,仰脖,一饮而尽。老者停顿片刻,“好”,也一饮而尽。
  “福叔,这些年您过得好吗?”
  “好。”老者嘴上说着好,可却不敢抬头看蒋龙归。
  “那姑娘是?”
  老者慢慢抬起头,嘿嘿一笑“我女儿,秀儿。”提到女儿老者的脸上有了笑意,那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当年有个丫鬟怀孕被老爷赶出了府,那丫鬟就是秀儿她娘。我当时有妻室,怕老爷责怪就没敢说。”提起当年往事老者有些愧疚,皱起眉头不住的叹气。
  “当年您为什么要走啊?”
  “当年?”老者抬头向上看,像是在努力地回忆着什么。“当年我和老爷入关寻刀,老爷不幸患难,可我连老爷的尸骨都没能带回来,怎么还有脸呆在蒋府。”
  “那您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秀他娘就是这牛家集人,当年她身怀六甲被赶出蒋府无依无靠,只得回到这里。多亏了二夫人给了她一对手镯,就是这手镯他们娘俩才活了下来。我离开蒋府时时偷着跑出来的,我没脸啊。有愧啊。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你来时看见金眼梧桐了吗?”
  三少爷当然记得,他就是看到这树心才落了地,确定老者就在这的。
  老者接着说“当年我走后,大少爷和二少爷知道我是心中有愧面子难堪,他们觉得不应该怪我,可我怪自己啊。顾及是他们跟二夫人说了这事,二夫人派人找到了我,给我了几锭马蹄金。那树就是夫人派人种的,他说‘在这也好,不回去就不回去吧,种棵树,看见树就看到蒋府了’。我隔几个月就会去那看看。”
  三少爷看的出来,提及这些往事老者有些伤感,情绪有些低沉。他迅速转移话题,“您女儿很厉害呀。”
  老者摆摆手,刚才回忆而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抿着嘴。“不行,差远了。比起四姑娘那是天上地下。”
  四姑娘是蒋龙归的妹妹,蒋茹。也是蒋龙归兄妹四人武功最厉害的,每次切磋后蒋龙归都会说“四妹你的加紧练啊,三哥很快就要最上你了。”
  每到这时蒋茹就会说“三哥你可快点啊,我等你保护等的花都要谢了。”
  老者拿出烟袋,“该来的总要来啊,您也不必寒暄了。”点燃,砸吧一口。“三少爷有什么想知道的,您问吧。”
  三少爷知道老者不会再隐瞒了。可他却并不急忙。
  “我娘和二娘都走了。”三少爷拿起碗喝了口酒,轻轻的放下。
  老者愣在当场,手里的烟袋掉在盘腿而坐的脚上,一阵灼热将他烫回现实。
  “什么时候?”老者猛地抓住三少爷的双肩。
  三少爷并不闪躲,“我娘走了有两年了,二娘一百多天。”说着拿起碗将剩下的半碗一饮而尽。
  老者倒满酒,下炕,端起酒走到院中。三少爷听得清楚分明,是酒水落地的声音。
  三少爷静静的等待老者回来。噗通,老者双膝跪地,“三少爷,老奴有愧呀。”
  “老管家,您这是何意,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