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天目”
每个人都无法正面真正的理解到对方，因为你没有在对方的生活轨迹里，你没有走过她走过的路，没有遇到她遇到的人，没有幸福过她所幸福的事情，没有悲伤过她所悲伤的故事。所以你没有办法给予对自己般的宽容去给到对方。
徐无的表白来得即是时候也不是时候，他的表白在我内心深处渴望要完成我爷爷的美好世界心愿时更加的给予了我激情和力量，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一厢情愿去为了改变这个世界在牺牲自己拥有的美好，而是在拿现在的美好去交换未来的美好。在这个过程中，我和徐无都会是互相生命里最懂得对方的灵魂依偎，他守护着他的情感，同时也守护了两个家族，而我想救到所有无辜的生命，尤其现在面对李一生和梁元的情况，我也收获了一份情意，当然这样去总结，无非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在难过的基础上可以好过一点，哪怕是可以先完全说服的了自己的内心。
一旦我选择了交换的未来，我所要伤害的人就会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我自己，我会痛恨我自己。因为我要选择那样的未来我就必须要放弃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让这个孩子再经历我所经历的悲伤童年，我无法去保证我自己有没有能力去保护住她，甚至都没有办法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再去保住自己。曼罗和董史一定会很严谨的看管着这个孩子，把她培养成一个出色的阴阳人下一代。我在恐惧这样的世界。而其他人里面没有人会理解我，甚至会憎恨我，因为我不会告诉他们我一个人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他们我是为了拿到那个契约封尘阴阳人的世界，让一切恢复正常平和。因为我明白一旦我透露出自己的心声，就会引起一场大的内乱，那些自私的不想放弃阴间所赐予其独特能力的鬼影组织者们，那些老一代根深蒂固为了想延续自己下一代阴阳人能力的长老们，他们是不会允许我这么去断绝掉他们最后的尊严，失去了最后这些让他们拥有比平凡人多的特殊权利，他们就将孤老终死。
一百多年了，从第一代阴阳人开始，不管当初是为了什么，一百多年的付出和心血，每个家族为了家族后代生存和发展而打拼下来的今天，怎么可能说放下过去就能放得下。
黑暗中，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而项西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不安，她小声的关心起我：“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伸出胳膊抱了抱她，亲吻着她的头发轻声回答：“没事，睡吧。”“老师，您说我妈妈还要我吗？”项西声音有些哽咽，这么久过去了，她来到我家也已经一个多月，而张蓝自从那封信后就音讯全无，我也开始有点担心起她。但我不能表现出来的我焦虑：“不会的，不要乱想，你妈妈一定是有着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完成，马上就会有消息的。早点休息，睡吧。”“昨天晚上我梦见我妈妈了。”项西的话对于我来说是很敏感的。她梦见她妈妈，那么就很有可能代表着是张蓝闯入项西的梦境里。因为张蓝和项西都是阴阳人，于是我问项西：“你都梦见你妈妈什么了？”“我梦见我妈妈在镜子里看着我睡觉，她一直在镜子里盯着我。我跟她说话她也听不见。”“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事有我在呢。”其实我内心对于项西所描述的梦境也开始有些后怕，不要说真的在梦境里遇到这样的场景，就是她在我身边小声的描述着这个画面我都不敢去想象那种毛孔悚然的滋味。镜子？是什么意思呢？张蓝不会给她传达没有意义的梦，她就是要通过项西来告诉我一些信息。
面对徐无内心的表白之后，在学校碰面多少有点尴尬，他也是有意无意的在躲避着我，我们尽量都暂时保持一定距离，也许都是给彼此一个考虑后果的时间吧。我和他一旦走近，那么我们两个人就承受了所有这个阴阳人世界的后果和痛苦。做为徐家家族，他违背了对阴间的承诺，虽然不是直接参与事件，但却是刻意和我结合去私下背叛阴间的约定。而我做为石家家族，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在最终克服万般困境中，我平安无事成长，在我的第二次生命开始时，我就应该忘记自己的身世，我应该做一个大家所期待的李亭亭。我记起昨晚上项西所形容梦境里镜子的情节，我还是硬着头皮在午饭时间特意靠近徐无，坐在他身边。
“那个，我昨晚听项西提起了她妈妈在镜子里看着她的梦境，我不太明白，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关于镜子的梦境，我想张蓝闯入项西梦境是有寓意的，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环视了四周，大家都端着饭盘倒剩余的饭菜去了，我们身边没有人。徐无想了想，然后脸色有点不太好的喊了一句：不好。“怎么了？怎么了？”他的反常吓我一跳。“有哪个高人阴阳师给她做法了，而且你最近要留意一下项西。那不是一枚普通的镜子，那是阴阳师的天目。”“什么意思，你不要吓我。”“就是说，阴间有一枚镜子，这枚镜子是本用来监视阴阳人的，这枚镜子就好像阴间的一双在人间的眼睛。但后来这枚镜子就被阴阳人所利用了，可以在阴阳人入梦时把她的魂魄困在镜子里，然后这个被困住的阴阳人会根据自己的心愿去闯入她想要见的这个人的梦境，而一旦在梦境里两个人见面了，那么就等于天目就通了，做法的那个阴阳师在自己的梦境里可以通过这两个人看到所有他们看到的景象。”“就是说，张蓝被做法困在天目里了，然后张蓝一心相见项西，所以她就走进了项西的梦境，然后等于项西所看到的一切，张蓝都会看到，那么就是说最终那个做法的阴阳人会看到一切张蓝看到的事情。”我再次根据徐无的意思给自己分析了一遍。“是，你理解的一点没错。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个阴阳人到底是不是在本村庄？还有他一定知道项西在你家，那么他想从你这里知道什么。你不要打草惊蛇，你先当什么都不知道，在跟项西接触时一定要注意，天目的时效只有三天，三天过后就不会有任何的作用，但是被困在天目里的阴阳人魂魄是回不来的，除非有能力通过梦境把这个阴阳人从镜子里拉出来。但这个也存在风险，你会有被反拉入天目里的可能性。要看这个阴阳人的道行。”徐无提醒我的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我看向他：“那你行吗，你不是可以随意的闯入阴阳人的梦境，你的道行应该可以的。”“我是可以随意闯入阴阳人的梦境，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我不可以直接和阴间的那些灵物去对抗，本来这就是我们徐家从阴间带上来的，我的能力在这些灵物面前没有任何作用。”徐无解释了他为什么不可以去解救张蓝的原因，因为他无法控制那个阴间灵物，也就是意味着他无法把张蓝从“天目”里拉出来。“我呢，我去试试。这样第一可以救出张蓝，其次，项西也不会成为危险的对象。”我急切的告诉徐无我的想法。“不要什么事情都招揽，我跟你提过了，这样对孩子很不好，你明白吗。如果你现在使用的阴阳能力越强，你以后的孩子自带的阴气就会越重，也就代表着他与身居来的阴阳人能力就从你身上开始遗传过去。能量越强她未来需要面对的世界就会困难。你还不明白吗。”“张蓝知道我姐姐在哪里，我要找到我的姐姐。我必须要救出她。”我情绪激动的对徐无道出了真正我要救张蓝心切的缘由。
是的，我一直等待的消息，关于我姐姐的消息，好不容易在张蓝这里有了线索，我不能就此罢手，我一定要救出张蓝，我要知道她到底找到我姐姐没有，就算是没有找到，张蓝也会是我找到我姐姐唯一的一个线索，因为让她去做这个事情的人肯定有我姐姐的消息。关于这个事情，我之前问过葛奶奶，她也说只是接到了上头的指令，而照片也不是她给张蓝的，任务也不是她直接分配给张蓝。所以在葛奶奶这里并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
“你姐姐？你确定。”徐无这才缓和了口气，他应该是体会到了我内心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深厚的情感。“我确定，张蓝给我写过一封信，我也从葛奶奶那里确认了。所以我必须要救出张蓝。”“好吧，既然这样，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无法保证你的所有安全，你要考虑一下后果。”“只要你帮我就可以，其它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对了，为什么在梦境里每次我都看不清楚你。”我突然想起在我不知道徐无身份时，那几次他在梦境里出现，我从来也看不清他的模样。“看不清就对了……”他淡淡的笑了。好熟悉的一句回答，我在哪里听过，而且一模一样。
就这样，我和徐无之间的私人情感在引入张蓝的事情后一下子就变回自然中，感觉好像恢复如初，但在我们自己心理都清楚，有些话说出去了，就再也掩饰不了自己。
我答应了徐无，至少等到这个周末再开始行动，到了这个周末，我的孩子就满两个月了，所以他的意见能让孩子稳固一天是一天。在周末前，我都会尽量在项西身边小心说话小心行事。而到现在他也没有告诉我关于他怎么知道我怀孕的秘密。当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我看见了曼罗一脸微笑的坐在我的位置，她看见我就站起来，甚至还过来帮我拿我手上的书本：挺累的吧，今天没有和你打招呼我就过来了不好意思。我也是看了下时间，知道这个时候你们该放学了才过来的。“哎呦，李老师，还没有过门，看你婆婆就对你这么好，真是羡慕死人啊。”可口在那里起哄着，办公室里的其余一些老师也跟着乐，只有两个人是没有跟着凑热闹的，一个是尤果，他低着头照旧面不改色的沉浸在他的批改作业世界里，一个是徐无，他装作没有听到继续喝他的水。而曼罗看见了徐无对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徐无也算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受宠若惊的我跟在曼罗身后，我们两个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学校。她停下脚步还特意等我跟她并肩，她又露出那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你辛苦了，要不要重新给你安排一个工作，我还有一点认识的人，所以应该可以帮点忙。“不用了，不用了，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谢谢您。”我连忙双手摇摆表示强烈拒绝。换做平时她应该早就阴着脸了吧，但是现在的她就好像太阳就挂在她脸上一样，永远都是阳光明媚。但其实，路上起雾了，能见度比较低，十米以外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很小心的迈着步伐，生怕撞到什么，更怕撞到她。“快两个月了吧，我听宣简提起过要搬出去，我赞同你们的二人世界。不过，为了能照顾你们，我跟宣简商量给你们找了一个保姆，现在城里不都流行这个吗。这个保姆也不会住在你们家，就是早上六点就过去，然后一直到晚上的八点离开。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都交给她好了。”“不用了，阿姨，我没什么太大反应，都挺好的。我觉得我跟宣简都能自己应付的过来。”“宣简也很忙，一旦休息不好就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健康问题，我家宣简是最辛苦的又有责任心，所以你就多费心，阿姨的年龄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我打算找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本村老实妇女，这样出什么问题也好处理，大家都在村庄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这样更安全。”曼罗完全就不是跟我商量的意思，她是在告诉我她的安排。我在心理嘀咕着：她又想出什么新的花样来了。是找人来监视我的吧，这样她既可以不用和自己儿子反目成仇，又可以达到监视我的目的，这个女人真是聪明。“我来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曼罗的意思她还没有安排完另一件事。我只能自己翻白眼，还得笑呵呵的面对着她，浑身不舒服。“什么事，阿姨您说。”“就是那个曼玉香，我们家玉香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也很担忧啊，毕竟女人嘛，青春太过短暂，我们倒是有了中意的人选，不过得要你做个媒人了。因为你比较熟悉这个人。所以你开口比较好牵线。”“谁啊！”我非常好奇，她看中的是谁。
“徐无。”曼罗说出徐无这个名字的时候，如果此时我在喝水我能直接喷的她一脸。徐无？不会吧，这家子的算盘打的也太响了吧，一个是让宣简和石家家族结合，一个是把自己家的筹码押出去套牢徐家家族，他们也想的太完美了吧。“那个阿姨，这我恐怕不好插手吧，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我觉得曼玉香可以自己去主动约一下徐无，这样会更加效果好些。”“也不用你多说什么，你就帮我约一两次吃饭的机会就可以，如果徐无感觉难为情不好意思单独来，你可以陪着他一起来家里吃饭。”她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没有徐无，她都没有邀请我去她家里吃饭的任何想法。真是一个势力的家庭，哎，我内心叹息：宣简啊，宣简，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要是我，我都喘不过气来。
如我所料的，曼罗达到了给我传达两个她要做的事情和要求后就转身冷冰冰再次离开了，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客套话，不过我反而还是希望她赶紧的离开，不然我觉得自己压抑的难受，时刻要想跳起来撕掉她那层伪装的皮囊的冲动。我的肚子开始有点“咕噜咕噜”的叫起来。这个时候张淼淼来电话了：喂，你知道了吗。代理村长已经选出来了，说是选还不如说是内定出来了，已经贴公告了，你猜是谁。“谁啊！”我很焦急的追问着淼淼，这个时候了她还是喜欢逗乐卖关子。“是宣熠辉。”“宣熠辉？”“对啊，宣熠辉，你未来的公公。这招玩的高明，宣熠辉在村庄的口碑本来就不错，选举他做代理村长不要说村民们了，就连梁元自己本人都提不出反对意见。其次，宣熠辉的更上一层楼还不是等于董史这些家伙们更可以借势猖獗起来，有意思。”“是有点意思，出人意料之外，不知道是谁下的这步高人的棋。”“还能有谁，听说最终还是那个镇长，本来是打算把选举权交给孙成仁那个老头的，早上匆匆忙忙离开前突然就宣布要贴出公告让宣熠辉来暂代理，而且调查的时间也改为两周不是一个月了。这个镇长也够厉害的。是一个狠角色，不简单，久经沙场啊。速战速决，他看出来咱们村庄的暗中藏有的杀机四起了。”我“噗嗤”一声笑了：“我说张淼淼同志，你不去写书真是可惜了，还杀机四起。”“我也有此意，等我有空了看我不把这些人都揭发出来。”“那你老人家最近忙什么，还不开始着手作家的步伐。”我逗乐起她来。“嘿，你可不知道，我重新张罗农家乐呢，我还准备正式的开起本村第二家饭馆来，烧烤做菜样样来，张罗的快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来捧场啊。”“那你岂不是跟张师傅枪生意。”“有什么抢不抢的，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罢了，好了，你赶紧回家吧，不要走迷路了，今天雾大最好让你那个暖男去接你。”电话被她挂断了，就在她挂断电话的瞬间，我看见了一个我最不想看见的场景，我家篱笆上的剥皮青蛙，项西站在篱笆前没有进院子，浑身发抖。我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那就是项西是阴阳人，她可以看到这个场景。
所以我马上反应过来，我拉着她的手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对她说：不可以跟太奶奶他们说哦，记住，这是我们的秘密。千万不要让他们知道你能看见这些东西。项西颤抖着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