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正式宣战

  所有的沉淀和忍耐都是为了需要爆发的终结点。我们这些远离大城市回归到自己村庄,甘于抛弃繁华和诱惑的阴阳人后代,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能够保护家人,保护自己,并且找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很尴尬的场面还是在我预料中出现,就在我们几个人欢快的开始坐在沙发上随意聊天时,屋外传来了刺耳的小声,这个笑声里充满了骄傲和自信,这个笑声的主人就是曼玉香,而远远的我很敏感的就闻到了她身上奇特的香味,我曾怀疑过她的名字应该是根据她的香气而来的,而这种香又说不清楚,也不是什么香水的味道,更不是什么花朵的芬芳,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迷幻的气体。
  “看来大家到的还挺早,辛苦你们了啊。”董史笑起来,眼睛就几乎消失了,只剩下一条细细的缝贼溜溜的盯着我们。他和曼玉香很自然的就走进屋内也不管我们是不是会欢迎他们加入,然后跟主人瓮一般就自觉坐了下来,曼玉香和董史两人正好坐在了李一生和项西的身边,我和淼淼还有梁元是在他们对面的沙发。项西很礼貌的对着这两个打了招呼:阿姨好,伯伯好。“诶,还是孩子比较懂事。”曼玉香翘起了二郎腿,话里有话的刻薄着。“看看看,我们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曼小姐是贵客,我给你们倒水去。”还是淼淼反应快,她起身去了厨房,李一生有点嫌弃的往项西那边靠近了一点看都不看他们。徐无出去不知道哪里接电话去了,还没有回屋。梁元很有风度的对着他们笑了笑:你们也到的挺早,宣书记他们镇上还没有回来吗?“哦,老宣就不过来了,家里突然也来客人了,倒是阿曼和宣简一早就开车去镇上买菜去,也是比较辛苦。这会快回来了吧。”董史还是眯着眼一个劲的盯着我看,看的我很不舒服。李一生探出脑袋接了一句:呦,怎么这么凑巧,本想今天多会会咱们村的宣书记,平时他也为村庄的人民奔波劳累,偏偏今天又来不了了,该不会是你们客气客气,故意不让他这个老实人来参加的吧。“哪里,哪里。我们怎么会阻止他过来,今天确实家里来客人了。又是德高望重,我们也不好意思打发人家走。所以老宣自己要留下来招待。”董史慌忙解释着,曼玉香玩弄着自己刚刚做好的大红指甲,这是一个很自恋的女人。不过说起来她确实也是长得妩媚,听说很多去诊所看病的青年都是没病去找病,就为了能够多和曼玉香接触,哪怕多聊上一句话。但是我身边的这两个男士好像对于这样的曼玉香天生有着绝缘,丝毫不为所动。徐无咳嗽了一声来到了我们面前,他先是对着董史和曼玉香点了一下头,接着就一下坐在了我身边。这个时候董史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徐无鞠了个躬:徐先生也来了,我都不知道。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因为我看到他那种猥琐的样子很可笑,再加上他明明比徐无还大十几岁,居然称呼徐无为“先生。”,曼玉香看见我嘲笑她爸爸对着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有什么好笑的,徐家向来被村庄的人们尊称为先生,我爸那是尊敬徐家的后代,总比那些不分长幼没有规矩的好。她的话激怒了我,我正准备要反驳她,徐无示意了我一眼,他慢悠悠的说道: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什么家族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们都是新时代的幸运者,大家在这个村庄故乡友好相处,互不找事干扰对方,我觉得就是对过去我们的家族最大的尊重。曼玉香听到徐无有意无意的批判了她,她红着脸再没有吱声。
  “亭亭你家那二老怎么不过来聚聚。”董史把话题转到了我身上,我心想当初是你威胁我,要我为了保全我外婆他们必须答应和宣简订婚,现在又假模假样的来重视他们两个,真是让人作恶。于是我没好气的对着他回应:他们去寺庙为张叔念经去了,也愿意吃点素斋不想沾荤。再说我也希望他们能清净些。张淼淼端着水杯愣在了原地眼圈有点泛红,她听到我提到了张叔,可能心里开始难过。是啊,张叔已经走了一年了,时间过的真快,淼淼能想起的应该更多的是当时她对于没有来参加张叔葬礼的愧疚吧。“张淼淼,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你把水放在这两位客人面前就好了不用特意的这么一直端着。”李一生给她打了圆场,提箱她不可以失态。淼淼很快的恢复了神情,她把水杯放在了曼玉香和董史前面的茶几上。“谢谢。这是一个可怜的好姑娘啊。可惜张兄走的早。母亲又早逝,哎,家家都有无法如愿的事情。”董史不提起淼淼的妈妈还好,一提起,我看淼淼握了一下拳头就有种马上要冲过去想揍他的冲动。我马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往徐无旁边坐。“大家挤一挤哈,反正秋天了挤挤更暖和。”我对着淼淼开了一句玩笑,想打消一下她心中的怒火。今天可不能出现乱子,不然她这么用心良苦的忍耐就都白费了。但是人总是会被当时的场景所激起情绪。张淼淼仍旧没有放弃去追究董史:“这么说董叔认识我妈妈?”董史并没有听出这句话的不妥,继续说着:当然,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你妈妈也是一个很伟大的女人啊,生下你之后就去世了。我记得她长得很清秀,对你爸爸也很好,是一个难得的贤惠女子。可惜了,那时候医学也不发达。“爸爸,就你话多。”曼玉香打断了董史的话,董史突然感觉意识到什么就收住了话锋,尴尬的笑了笑。“看来你还是很有情义的人啊,说起过去来如此的出神。”李一生讽刺了一句董史,都不带任何称呼。现在整个屋子的气氛有股莫名的火药味,大家都不再说话。项西也很配合的莫不知声。“我怎么听说当年我妈妈不只是难产去世的,好像应该跟一口井有关吧,那个有毒的井。”淼淼一下子把安然升起的烟火给点燃了,大家都没有想到张淼淼会这么明着把话题提到了那件本来大家都不愿意再提起,那件隐藏了太多心酸和秘密的事件。“那个,那个好像没有什么根据吧,那都是很久前了,谁也记不清了哈哈。”董史有点紧张起来,说话有些结巴。“我并不这么觉得。董叔您都知道些什么真相呢。”张淼淼故作很天真的继续追问着董史。场面有点开始失控。“张淼淼,你什么意思啊。干吗老问这个问题,都过去三十多年了,谁还记得那个。”曼玉香开始表示对淼淼的不满意。淼淼也毫不示弱的对着曼玉香喊了一句:怎么,你是没有对家人怀念的感情,你是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过你去世的妈妈,或者说你根本不关心你妈妈怎么死的。“你……”曼玉被噎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两位大小姐,不要再争执了,也怪今天的节日,所以张淼淼才想起了多问几句,今天中秋节,举家团聚的日子,试问谁会不想念自己的家人。她的心情我们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徐无很聪明的把张淼淼的追问归到了节日上,不愧是情商极高的徐无,我心中不免对他开始产生敬佩。也许是徐无的解释并没有什么破绽,董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的是,说的是。是我们疏忽了,还是小张比较重感情,我们自惭形秽啊,在今天这样的节日居然都没有好好的去惦念下离开我们的家人。就这样,原本马上要开始的战场被徐无的一句话巧妙的熄灭。
  终于熬过了一个多小时,宣简在屋外嚷嚷着:李亭亭同志,你还心不心疼你的夫君了,还不出来帮忙迎接。在座的大家笑了起来,只有梁元和曼玉香面无表情。我无奈的走到院子里淼淼也跟在了身后,看到宣简大袋小袋的艰难走过来,淼淼难得的笑了:赶紧过去帮你夫君吧,小心家法伺候。我们两个都走过去接过了宣简手里的一些东西。曼罗就在宣简身旁,我对着曼罗称呼了一声:阿姨好。“什么阿姨,应该快改叫妈妈了吧。阿姨好,我来帮您吧。”淼淼一边取笑着我一边又走向曼罗去帮忙拿起东西。还好有淼淼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曼罗,每次我看见曼罗时总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准备了两个多小时的饭菜,下厨的主要是曼罗和淼淼,我和曼玉香帮忙洗菜,男人们在那里也没有怎么聊天,就是看着电视的体育台。我们都利索的都拿起筷子要动嘴时,已经是下午的六点。今天宣简还特意带来了一些红酒,挨个给倒了一杯,我们就直接用喝水的玻璃杯盛红酒。我是一个平时滴酒不沾的人,我的酒量也很差,应该说我身体内的酶解素很低,所以才导致我一杯就倒。宣简很关照的只给我倒了半杯,其余人都满杯。张淼淼坐在了我的左边,而宣简坐在我的右边。淼淼嘟着嘴对宣简抗议:怎么,你偏心,你家媳妇就半杯,我们就一杯。“这不是你们能喝吗,能者多劳哈。”宣简打趣道。饭桌当然是有主座的,今天的主座是梁元,刚开始梁元推着让曼罗,而曼罗推着徐无,最后徐无一把把梁元按在了主座。而主陪坐是徐无,副陪是李一生。几乎很默契的是,大家都没有去搭理董史和曼罗的座位,所以他们很尴尬的自己找位置坐了下来,宣简挨着曼玉香,曼玉香挨着董史,董史挨着曼罗,而项西挨着张淼淼。“梁村长给大家说个祝福词吧。”徐无推举了梁元让做开场。梁元端起了酒杯,然后我们大家也都端起酒杯。随着他的一声:祝愿大家都能幸福安康。我们碰杯畅饮。在那一刻,我恍惚间觉得,如果时光就停留在那一刻那该多好啊。正如梁元的祝福词,我们再没有斗争,再没有利益的争夺,再不互相欺骗,那么该有多好。
  还好,整个饭局下来还是总体比较愉快的,主要就是聊了一些八卦和村庄里的欢乐事迹,淼淼有点喝多了,她脸色通红也跟着兴奋起来。一个多小时后,也就是晚上的七点半,今天的聚会正式结束。大家一起帮忙用了十几分钟就把碗筷和桌子都收拾干净。然后准备各自回家。宣简和我走在了最前面搀扶着已经跌跌撞撞的张淼淼,而后面是董史和曼罗以及曼玉香,梁元牵着项西,而李一生和徐无不知道逗乐什么。就在我们准备分道而行时,张淼淼突然猛地一把推掉我和宣简,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我和宣简被这一推都往后退了半步。她一把揪住了董史的衣领,然后面目憎恨的咬牙切齿:我要血债血偿,总有一天。董史被淼淼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激的面色发青,他很认真的盯着淼淼看了半天,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我记起来了,你很像一个人,你很像一个人。“不好意思,她喝多了。”我和宣简又过去把淼淼给拉开搀扶回去。“我们送她回家。”我对着后面的人道了别,我和宣简扶着淼淼往她家方向走去。我们好不容易把她安置在床上后,我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然后我对宣简轻轻说:“你一会去趟我家就跟我外婆说声,我今晚就留下来陪淼淼了,她这样,我怕半夜会不会出什么事情,我就不回去了。”宣简拉着我的手,深情的望着我:恩,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外婆那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一会就过去说一声。你自己也要早点休息哦,记得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拉,赶紧回去吧,夜里凉,早点回去。”我把他的衣服拉链再往上拉了拉,然后示意他赶紧回家。他走到了卧室门口又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我们一眼。
  我简单的洗漱了一番,然后躺在了淼淼身旁,我又不放心的爬起来给她把被子严实的塞好。“你知道吗,我今天在董史的被子里下毒了,哈哈,那个混蛋老狐狸,绝对想不到。”淼淼闭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我被她的这句话吓得不轻。我问了她一句:淼淼你是不是说梦话呢。忽然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什么梦话,我今天就是在他被子里放了牛丁草的汁液,当年他是怎么残害我妈妈,我就怎么回敬他。“你是说真的!”这下我觉得她应该说的是很清醒的话,我的头皮一下子就发麻。如果董史今天真的喝了牛丁草,那么到了明天他肯定会有反应,一杯水的牛丁草汁液应该量不会太多,但也足以致使他三天下不了床,呕吐头晕。他会察觉自己中毒的现象,那么他就会去思考,首先肯定是在中秋天那天出的问题,而如果是中秋节那天出的问题,饭菜肯定不会有疑问,因为大家都吃了,除去他以外其他人都没事,最后就会联想到淼淼递给他的那杯水……
  怎么办才好,我也没有想到淼淼会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而且她都事先没有和我商量。不过我应该是能理解她的,要是我查出谁当年加害我父母的,我也会想一下子就替他们讨回公道。事情已经至此,宣简对孤儿院的改革预示着他要和鬼影开始斗争的决心,而淼淼今天对董史的下毒就坚定了一个信号:这场隐忍了三十多年的恩怨正式开始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