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阴湿病

  从我第一次在石祭那里偷听到“鬼影”这个组织名字开始,更多怪异的阴间灵物以及过去的离奇纠葛把我带入一个真正了解阴阳人身份的世界。而当徐无的暴露就成了一条我接近自己家族的线索,这样的线索中我们石家和徐家的故事慢慢改变了我和徐无的情感,而我在三个迷离的关系中被呵护着同时又矛盾着,我不知道如果细数我和这三个男人的过去,那到底谁才是更合适我的现在,又或者说到底我更需要给谁一个承诺。
  今天到了办公室就很意外的收到通知说要开晨会,这应该是临时决定的,因为一般开会这样的事情起码都会在前一天放学前,会有文化部的人来办公室的小黑板上写上通知。但是今天早上,黑板上什么也没有留。我们一边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一边可口路上凑近我小声的说话:诶,你不觉得奇怪吗,咱们梁校长一向不会这么仓促办事,听说他是刚刚从镇上回来,直接奔向学校。不知道是带来什么重大的消息要这么紧急。我没有回声,可口继续说着:我从小道消息得知校长这次可是去了镇上专门跟上级领导协调了咱们孤儿院孩子的政策问题。“什么问题?”我听到可口提到孤儿院三个字就比较敏感。“好像是去处理了下不再让村里的孤儿有年龄限制被遣送到镇上的事情,因为咱们村庄的孤儿院孤儿到了六周岁就要送去镇上,梁校长觉得不太合理,他想要自己来发动本村的力量来支持这些孤儿在学校正常上学,正常的生活。”可口的语气里带着对于梁元的敬畏,是啊,这样一个真心实意为村庄而奋斗为孩子着想而努力的村长和校长,谁不会敬畏呢。也许我对于他的感情除去记不起来的过去,更多的应该是看到了他身上现在的品质吧,我是出于崇敬而爱戴,跟村庄里的人们一样,但当然在这些情绪上又参杂了过去。过去与现在的融合就成了我对梁元一开始的温情。
  校长办公室有大概一百平米,外屋是一个集体的大会议室,大概能容纳几十个人的座位,里屋是他个人的小接待室,同时为了方便他有时候在学校忙碌起来走不开,配备了淋浴室和简单的卧室。参加会议的大概三十人,除了各班的班主任还有一些被选举为老师干部的,每个科目的老师都设有一个部长,这些部长会固定的来举行老师们的探讨学习会,大家互相交流经验互相提出问题。梁元是一个很有头脑的男人,所以很多的决策都代表了他的智慧。会议的座位也是随意,大家先到先坐,当然最终那个唯一的长桌一个人面对着大家的位置肯定是主会者校长。我们到的差不多时才看见梁元从里屋走出来,看他的样子比较憔悴,有一些胡渣,眼睛因为没有足够的睡眠而有点充血,看样子他是马不停蹄的从镇上刚赶回来就到了学校。会是因为什么事情呢?我心里在猜测着,我和可口挨着坐,我的对面是尤果。尤果还是那个尤果,不愿意和人交流,脸上总是一副很凝重的表情,三十多岁的样子却因为他的沉重而显得老了几岁,到现在我几乎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我四处张望了下座位上的人,徐无好像还没有来,就在我想他怎么还没有来时,他刚刚快步的走进会议室坐在了大家都不太愿意坐的位置,那就是最靠近校长的右边第一个位置,大家远离那个位置是有原因的,因为每次开会梁元有个习惯,就是喜欢先问他右边第一个位置的人问题,所以谁也不想成为那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先者。
  “今天不好意思临时通知大家开晨会,因为这个事情时间比较急促,我需要今天现场半个小时内,趁着学生们早自习的功夫,我们把决定做好,然后我可以马上汇报到镇上。”梁元声音沙哑还有点不断咽口水的频率,应该是最近说话太多,导致了他咽喉炎,他端起水杯大口的喝了几口,然后继续看向我们说道:我这次专门和宣书记去了趟镇上,长久以来我们村庄的孤儿院孩子们没有能很好的得到村里的照顾,而到了六周岁能被领养走的孩子更少之又少,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村庄开始不断的出现老龄化,年纪大的反而占了村庄一半的人口,而青年们现在又对于生育不太重视,所以孩子的人口数越来越少,而孤儿院的孤儿又会被遣送到镇上,这样他们也无法成为村庄的下一代,也不能被保证受到好的教育和成长环境,我希望的是以我们大家的能力去保护好这些孤儿们,让他们能留下来和其他孩子们一样受到同等的学习机会,能有同等成为本村下一代的机会。当然,这个是寄予他们自愿的基础上,如果他们中有人是希望离开村庄的,那么还是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愿,如果他们想要遗留下来,在自己的家乡成长,我们就应该帮帮他们。“那怎么帮呢?”徐无直接打断了梁元的话,大家都齐刷刷的看向了徐无,徐无就跟没有看到一样,他还居然微笑着用眼神环视了大家一眼,弄得大家反而不好意思盯着他,我在那里偷偷乐着,这个徐无看来坐对位置了。梁元并没有因为徐无的反问而生气,这就是我认识的梁元,胸襟和气度。他转向徐无诚恳的提出了他的方案:徐部长提的好,怎么帮呢。我和宣书记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需要老师们大家一起的努力,第一首先我们得解决这些孤儿的学习和生活费用方面,照目前来看,我们向镇上去批补助是不会得到太多支持的,应该最多也就是一半的费用。学习的费用全部由我本人来承担,也就是课本费而已,但是最难的就是生活的问题。我想大家有很大一部分的老师们都是来自镇上,而且都是独自租住在村庄,就算是有家人一起过来的也不会超过三口人,那么能不能有哪些老师自愿可以把孩子带到自己住处暂时安置一下,这些孤儿们平均年纪在四岁,可能比较调皮一些,但大多还是很懂事的,调皮是孩子的本性,但懂事是因为他们的出生环境,至于生活的费用我会去想办法筹措,帮助到他们到小学毕业,之后的学习问题,镇上已经答应了可以全部补助,因为升初中后一律是住校形式,只要给他们减免掉所有学校的费用就可以,至于高中和大学,镇上会跟市里去批贷款。所以目前最关键的是他们小学六年级之前的一步。现在整个孤儿院的孤儿大概在六十多人,人数也确实不小。所以需要我们坐下来更多的探讨和确定下来。“那么如果孩子们生病了怎么办呢?这也是一个问题,也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徐无继续提出了疑问。
  徐无提出的问题是比较真实和头疼的,其实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教育和医疗最为要紧,现在的教育问题到不会太大支出,但是医疗是一项很大的开支。我在北京就是感冒发烧去趟医院少说也是好几百上千,当然我们村庄的诊所没有那么夸张,毕竟不会那么多反锁的挂号和流程,感冒了,就是给你一些基础的感冒药,发烧就打退烧针,都不是很建议你挂点滴。药物价格来讲,宣简很有爱心的让出了很大利润,“孩子医疗的事情,宣书记已经承揽走了,只要是孤儿院的孩子在诊所就医,一律免费。”梁元提到这里时,眼里闪烁着光芒,对于这个很有责任感的书记,他很满意。确实,宣熠辉这个人也是一个很正直很有正义感的长辈。村庄里有梁元和宣熠辉的这两个为民着想的干部,我们已经很知足了。“校长,我愿意带一个孩子,这样平时我也可以多关心关心。”非常诧异的是尤果居然开口先承揽下了,这个闷葫芦般的尤果在梁元刚提完想法后就做了承诺,如果是换做别的老师,大家也许会觉得有点虚伪,认为那是拍校长的马屁,但是尤果就不一样,他说出这样的话语后只会让我们自惭形秽,也增加了对他的不同认识。尤果是做为历史组的代表来的,因为他是全校永远第一名的历史成绩,听说平时组织会议他最积极,而且他很认真的带着历史老师们在不断改进教学方法,也不吝啬的把自己的教学方法分享给大家。他唯一的缺点就是除去工作外从不和人交流,让人有着一种敬而远之的冷漠。“好,感谢尤老师的支持,还有其他老师们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和意见没有。”梁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校长我也愿意。”“我也愿意。”大家开始陆续都表态了,宣熠辉都负担走了最大的支出,那么作为老师的我们有什么理由可以推脱只是带一个孩子而已呢。“李亭亭老师就不用了。”梁元突然把话锋转向我,吓了我一跳。我不满意的回复:为什么校长不让我带。“因为我们了解到你家里目前已经有一个孩子在暂时照顾了,一个老师就带一个孩子,而且目前四岁以下的孩子也不用先去安排,所以大概也就是三十多个四岁以上的,在座的大家足够来帮助这些孩子们了。”梁元说出的理由让我自己差点忘记项西,也是,项西已经在我家里了,再带一个孩子的话确实比较吃力,再加上我这样特殊的身份,其实那些孩子离我太近,我反而是怕他们会因为自己而受到鬼影的伤害。
  会议用了十分钟就确定下来了安顿孤儿院孩子的事情,安顿孩子的名单会在一周后给到大家。我们离开会议室时,徐无特意留了下来,他说有事单独找梁元,我们回到了办公室,而我心理在嘀咕着,他到底想和梁元说什么。我很渴望去知道。
  中午休息时间,我在食堂找到了徐无,我端着打好的饭菜特意坐在了他身边。他嚼着嘴里的东西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你刚才跟梁元说什么了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回来。”我很心直口快的说出想知道的疑问。“哦,没什么,只不过就是帮他想到了另一半费用的事情。”他轻描淡写的描述。“你想到那一半费用的办法了?”我睁大了眼睛,感觉好像看到新的希望一样。“恩,还记得刘嫂吗。”徐无提起了刘嫂两个字更让我疑惑,刘嫂已经去世了,这个跟刘嫂有什么关系?徐无特意靠近我一些小声解释着:刘家在村庄里有很多的财富,其实你只是不了解罢了,很多的人现在居住的房子都是要上交房租给刘家的,而这些款项都被控制在鬼影之前的长老之一,也就是你舅舅刘原那里。当初最开始就是由鬼影的长老们来管理整个村庄,刘嫂年纪小,刘家就只有她一个后代,她老头子去世后,这笔财富的掌管就到了鬼影那里,到现在还是如此。所以刘原那里有一个账目专门就是刘家的房租和卖房房款收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我让梁元直接去找刘原谈判。“原来是这样,我大概之前知道点刘嫂家的事情,但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我恍然大悟。“还有,董史和曼罗之所以要领养走赵子牛和刘子溪那绝对是冲着刘家的财富去,刘家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财富,我也是小时候听我家人提起过一次,好像是在镇上哪个长辈手里保管着,是一个金矿。”“金矿?怪不得一开始蒋文君这么拼命要去领养他们,还有曼罗他们突然的介入。”我明白了为什么蒋文君这么对赵子牛他们热心的原因了,还有曼罗莫名其妙的最后夺走了领养权。“哼,何止这些,刘家的后代应该也不会差吧,赵子牛如果一旦成长起来,能力可不能小看。”徐无嘲讽了曼罗的私心。“对了,自从上次我去宣简家,曼罗说赵子牛他们被送去镇上他爸爸那里团聚,到现在怎么都没有见到他们,人被藏到哪里去了。”提到赵子牛,我还真是开始怀疑起来,他和刘子溪就好像忽然失踪了一般。“你还是少操心这两个人吧,对你没有太多好处,该发生的不会因为你而改变。再说,刘家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清楚了,然后才有能力来介入其他人。”“对了你提到这里,你知道有一种病不能出门是什么病吗?你认识蒋文君去世的母亲蒋婕吗?还有项西的奶奶?”我回忆起了昨晚那毛孔悚然的事件,我把这个事件简单的给徐无复述了一遍。徐无面无表情的听着,最后他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面向我:“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蒋婕,但是我知道你想问的那个发生在阴阳人身上所谓不可以出门的病是什么。那是一种阴湿症!”“阴湿症?什么是阴湿症?”“这个村庄本来就是阴气很重,空气里都是带着阴冷的潮湿。而那些贪念的老家伙们以为村庄只是增强了他们的阴阳能力,其实村庄对于小部分的阴阳人会有一种很大的病患,得这个病的阴阳人不多,大部分都在年纪比较大的阴阳人身上。那就是不可以出门接触太多湿气,不然最终会皮肤溃烂而亡,身上会长满脓包。”“那什么样的人会得这种病?”是的,什么样的阴阳人会得这个病,我想知道这个答案很重要。“喝过福寿水的阴阳人。”徐无提到这里时有点神情伤感。“福寿水,是不是就是那个续命的……”“是的,就是那个隐形杀死另一个阴阳人可以延续自己生命的福寿水,喝下去的那个用符烧掉的水。”徐无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能猜到,他想到了他自己的母亲。
  目前我知道喝过这个福寿水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葛奶奶,一个是徐无的母亲。“有一样东西可以破解那个病。”徐无突然转了话题。“什么?是什么东西?”“你应该知道的,张淼淼应该跟你提起过曾经蒋文君去找他爸爸的事情。”徐无没有直面回答我,而是点了一下我,蒋文君找过张叔,是什么呢,我努力的去回忆起淼淼跟我提起的这个事情。
  想起来了,那天淼淼随意的提到蒋文君曾经找过张叔让帮忙找到蓝香草的种子,然后被张叔给拒绝了,所以,所以说能破解那个阴湿病的东西就是蓝星草的种子,那么那个蓝香草的种子到底在哪里呢?有没有人见过它,蒋文君当时应该是为救她母亲去寻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