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照片里的秘密
知道张淼淼回来还是外婆告诉我的，学校放学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外婆很开心的跟我说，你猜谁回来了。淼淼这孩子回来了，太好了，总算回来了。总算是你张叔在天之灵有些安慰，毕竟他含辛茹苦的把淼淼给拉扯大，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比亲生的还要好。淼淼这孩子不懂事连你张叔的葬礼都不来参加。我听着外婆欣喜的语气，感受到外婆对于张叔深厚的情感。我不经在镜子里仔细看了一下自己那只奇怪的右眼，仿佛就是在昨天，张叔道出阴阳人的故事，我被梦境里的猫激化了自身所带的遗传能量。也许是看习惯了，感觉也没有什么，现在的右眼那道红色印记也小了一些。今天我一天都没有看到徐无，听办公室的人说，徐无今天请假了，这个勤勉的人第一次请假，我想大部分是想暂时避开我吧，又或者是去安顿石祭，又或者是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看怎么面对这个村庄。总之他有他躲开的正当理由，我也不应该去骚扰他，毕竟那个大大咧咧开朗的大男孩突然间就需要变回曾经那个深邃的大男人，本可以平静享受生活的他为了一个家族的誓言而选择卷入这场没有结尾的斗争里。我内心也是有些愧疚，尽管我不清楚到底我们家族间有着怎样的渊源，但对于我来说那都是过去，我也从不会因为过去而去计较现在或者说要去讨回情债。如果真的是有过亏欠，那么他欠的都已经还清了，我是感激他的，无论在现实生活中那个经常像大哥一般给我逗乐的徐无，还是在梦境里再三保护我帮助我的徐家后代。
张淼淼三个字提醒了我差点忘记了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她问宣简要走的那张照片，那张鬼影的合影照片。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此次回来一定跟这个照片有关。我要主动去找她问个究竟。于是我就跟外婆说我约了张淼淼一起吃饭，然后我就出门了。其实我压根就没有约她，我是想来一个突然袭击，不给她任何的思想准备。突然看到张叔家的灯光其实确实有些不习惯，总想起张叔去世时的画面，这个让人理解不了的老头最终因为自己曾经的过错而承担了这样的下场，其实比较他后来在村庄的贡献，这与他是不公平的。但这个世界何时又有过公平呢，我自己心理嘲笑起来。篱笆的门和家里的门都敞开着，我径直的走了过去，到了门口我就看到张淼淼坐在面对着门口的沙发上发呆，她比以前丰满了，气色也不错，这个只比我大两岁的女人看起来比我深沉的多，总觉得她是一个更能承受沧桑的女强人。她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抬头就看到了我，她一点都没有惊讶，只是很随意的说了句：你来了。这样的随意倒是让我有些惊讶，她是猜到了我会来找她。“进屋坐吧。”她指了指她对面的沙发示意我坐下来。我也马上反应回来镇静的走进屋坐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哦，也就是今天刚到，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知道周一一般都比较忙，所以就等着学校放学后，我想你应该会来找我。”她很和气的说着并且拿起水壶给我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我面前。“谢谢”我道了一声谢继续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来找你，难道心有灵犀。”我故意开了个玩笑来缓解一下气氛，果然她微微的笑了笑：因为那张照片，你一定会来找我问那张照片的事情。“对了，这么长时间你们都去哪里了，怎么只有你一个回来?”“我们离婚了，所以我就搬回来住。”“离婚？”“恩，出了村庄后我们就在镇上办了离婚手续，之后我也一直在北京做点事情，宣简给介绍的一个朋友，我在那里做些家教之类的工作。”怎么又是好心的宣简，不过这回我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张淼淼让宣简来拿照片。“你回来就好。”我其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内心里我是对于她回来不赞成的，毕竟回到这个村庄就意味着很多不可知晓的是非随时会把你卷入其中。“照片里的人你都搞明白了吗？”张淼淼突然问了我这么一句。
我记得当时李一生给我指认过，照片里一共是十二个人，其中九个男的三个女的，女的都已经清楚：我外婆，刘嫂，蒋文君。而男的里面其中六个也是知道的：李一生，梁元，张叔，齐原，秦羽还有刘心。至于其他三个当时没有弄明白，因为照片时间比较久，里面的人像比较模糊，再加上当时照相的人和现在都有着模样上的改变，不一定能对上号。
我把我知道的这些人都说给了张淼淼，她听完后停顿了会，然后皱了皱眉头跟我说：看来有人给你指点过，这些人你都没有说错，剩余的三个男的，一个是董史，我想你应该见过了，一个是崔明，还有最后一个是你爸爸石文远。“你说什么。”我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先别激动，你坐下来，我慢慢告诉你。”张淼淼示意了下让我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是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父亲是鬼影，而且也是我第一次曾经从照片里见过我爸爸，但都过去一年多了，照片里的样子我早就忘记了。“你说我爸爸在鬼影组织里。”我坐了下来继续很焦急的想知道结果。“是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的，当年本来是出于好心却都被利用了。你应该也知道后来鬼影里的内部各自分裂解散，现在还有的鬼影那都是自私而有阴谋的组织。”“那崔明又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崔明，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就是蒋文君五年前去世的丈夫。”“蒋文君的丈夫？”“恩，蒋文君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她涉及的阴阳人圈子很复杂，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文弱的寡妇。”我笑了笑，我压根也从不觉得她文弱过。“你要那个照片做什么？”“我要找出当年陷害我亲父母的元凶！”“不是因为刘嫂的失误所以才让井里的水有毒吗？”“原先我也这么认为，但后来我发现事实不是那么简单。”“对了，你找到你母亲了吗？”“找到了，但是……”“怎么了？”“我母亲去世了……”张淼淼说到这里时深深的低下了头，我感觉到她因为哭泣而双肩抖动起来。我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我只能轻轻的拍拍她的背，她感受到了我的好意，然后摸了摸眼泪抬回了头，她那哭红的双眼恳切的望着我：亭亭，我们都是可怜的人。你说老天爷对我们怎么这么不公平。“淼淼，虽然我们的命运很坎坷，但是在生命中老天还是给予了我们最爱的人和最爱我们的人。我有我的外公外婆，而你有你的养父张叔。”“是我对不起他，我误会他了，我以为当年他也参与驱赶我母亲的事件里，所以我那个时候很记恨他，记恨他不告诉我事实，记恨他对我母亲的方式。当我从我母亲那里得知真相后，我才回来村庄。我今天就去西山看他了，我跪在他面前跟他道歉，但是有用吗，没有用，来不及了。”张淼淼提到张叔时一下子眼泪又流了出来。“没事的，没事的淼淼，张叔知道你的心，他不会责怪你的。”我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这个和我一样从小失去父母的人，但是她比我更可怜，她无法生育被双生花诱惑，之后产下双胞胎又全都夭折，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养父却被她误解使得她自己都没有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而抱憾终身，最后终于离开村庄寻找到的母亲却在不久后就去世。在于她来说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真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煎熬过来的，然后回到这个村庄来继续折磨自己的内心。我知道她是打着不想放过自己的愧疚回来这里。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她告诉了我她后来的故事：
她和她丈夫在离开村庄后没几天就在镇上办理了离婚手续，然后她去了北京找了自己的母亲，宣简给她介绍了工作，她和母亲过起了短暂的幸福生活。她的父亲去世了，母亲其实也一直瞒着自己，他们都有着无法克服的病魔，那就是阴阳人的诅咒——癌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诅咒没有带给任何的阴阳人病痛，只是在某一个时刻就会让你死亡在自己的梦里，这种死亡的方式被医学上称为大脑昏迷，人在呼吸机的状态下看似只是睡着了，但是躺着的那个病人其实已经大脑宣布深部昏迷，而且之前根本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征兆，直到昏迷后才被鉴定出来癌症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大脑，根本再没有任何的药物可以救治，医生给的建议是让其自然昏迷死亡，如果抢救回来也只是割掉喉咙插管，像个植物人一般的活着。所以几乎没有人会选择这样的活法，所以最终每一个没有逃离掉诅咒的阴阳人就会这样安然离去。她们在昏迷前的几天会梦见自己在阴间的景象。所以阴阳人到最后死亡前自己都是清楚的。这种阴阳人的诅咒是有概率的，并不是所有的阴阳人出生都自带，而后来因为双生花的奇效那种诅咒会消逝。但双生花又需要牺牲两条命最后换来一条命的生存，所以任何的选择都会有其最痛苦要承受的地方，这就是阴间的所谓平衡。她母亲在梦见在阴间的第二天早上她就自己不久后就会离去，所以最终她告诉了张淼淼当年的真相。
当年的阴阳村充斥着各种不安的气氛，每个生活在阴阳村的阴阳人都过着互相算计的日子，而且后来的鬼影为了维持其成为平和的表象，他们开始自己制造出更多的事端，其中有一个就是驱赶有着阴阳人后代的父母，因为他们要把这些刚出生的阴阳人后代统一管理起来，要达到把能力统一管控的目的。所以有很多阴阳人后代的父母都是那个时候被迫离开，但驱赶总是要有事由的，所以张淼淼父母被驱赶的事由就是那个毒井事件。其实那口井不只是刘嫂不懂事放入毒蛙，最主要的是有鬼影里的阴阳人看到了这一幕正好借题发挥，他们在夜深人静时往井里投放了毒汁，这种毒汁来自于村庄的一种植物，叫做牛丁草，据说这种草长得很奇怪，虽然叫做草，但是只有直立立的一根绿杆，从不长叶子，称呼为牛丁草牛却从来都不去碰它们。用剪刀剪掉根的头部，就会流出一些白汁，这些白汁滴在水里无色无味，但是都有毒，都是慢性的毒素，没有任何的解药。所以这两个无耻的鬼影者，把牛丁草挤入井中加剧了井水的毒性。而看到这一幕的恰巧是张淼淼的父亲，后来他回去跟淼淼母亲商议最终决定不去暴露，毕竟淼淼快出世了，不想有任何的风险。但鬼影怎么会放过这样好的事由呢。所以先是有了污蔑张淼淼母亲投毒，后有了驱赶走刚刚生产的张淼淼父母。
“我母亲告诉我，投毒的那两个男人就在那张照片里面，而且就站在齐心身边。因为我父母记得这两个人的长相，我父亲也曾见过那张照片。但始终没有告诉她这两个人的名字。所以就有了我后来要拿到那张照片给了我母亲，我们才最终找了当年的罪魁祸首——董史和崔明。”张淼淼眼睛里放着仇恨的光芒咬牙切齿的说着：“就是因为这两个人所以我才失去了父母，我才失去了养父，我一错再错。我一定要报仇，必须要回来找到这两个人报仇。”“淼淼，我们即使要报仇也得找到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办法，不能鲁莽。不然所有的牺牲都白费功夫。”我清醒的告诉她需要冷静。“你说的对，我们要有办法才可以扳倒这些坏人。而且他们的能力都在你我之上，我们必须要用智慧来战胜他们。对了，关于你父母的事情，我父母是听说过，但他们离开的比你父母早，后来就再也没有音讯。所以也没有办法帮到你，但照片里的人我母亲确定肯定是石文远。”“你母亲怎么知道我就是石家的孩子，毕竟我的身世现在很少人能确定。”我对于这个问题确实很诧异，“你外婆啊，你外婆来过我们家。哦，她没有告诉你吗，宣简的朋友就是我。”“怪不得当时我外婆说在北京，而且说是宣简的朋友来照顾她们，原来就是你们。但是你知道谁给我外婆灌下的蓝香草吗。”“那个时候宣简在北京把你外婆交给了我来照顾，然后就回去了。你外婆其实是从宣简里面得知我在北京然后特意要到我家来见我母亲的。之后她当着我母亲告诉了你的身世，让我保密。并且让我答应以后多帮助帮助你，她住了两天就去了另外的地方之后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的情节都能拼凑一起了，我外婆他们在北京齐巧碰到了宣简，还是说我外婆一开始就知道宣简去了北京特意跟过去的，然后她目的是冲着张淼淼，之后她住到了张淼淼家告诉了我的身世让淼淼来帮助我，之后就不知道她去哪里被谁跟踪灌下了蓝香水。外婆啊外婆，也许她觉得自己年岁已经到头了，她是在不放心我以后的路，所以她想趁着自己还能走得动记得清她在到处帮我找人来帮助我。
“我来下厨，咱们一起简单吃点晚饭吧。我想你也应该没有吃饭。”张淼淼善解人意的去了厨房，打开电视让我在客厅坐着休息。我哪里能坐得住，我也跟随在身后一起帮忙张罗。在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多了一个亲人般，虽然之前我们不是很亲切，但我外婆能放心的把我的身世告诉张淼淼，那样的信任也加深了我对张淼淼的信任。再加上之前和张叔的熟悉，把张叔当做自己的家人般，所以总体来说张淼淼就像一个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般。也许是同命相怜的缘分，在得知她的遭遇后，我对她更加的同情和怜惜。王雪调到镇上后因为工作忙也很少再和我通话，说起来在村庄我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女性好朋友，我一直在那些个阴阳人的男人圈子里走动着，张淼淼的归来确实让我感到一些安慰，起码我有了一个女性的好朋友。“对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的阴阳人都在追踪你们石家的下落。”张淼淼一边淘米一边忽然回头说了这么一句。我的心理一紧。我只知道我们石家有着双生花的秘密，其它的不得而知。“看来你真的不知道，其实你们石家有一个传说，就是你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他们实际上是要找到你的妹妹，因为你妹妹可以和徐家的后代联姻打开阴间的大门要到那个阴阳人契约，然后重新修改契约。”“什么意思，没有明白。”我确实一头雾水。“我听我母亲说过，阴间有一本管理我们阴阳人的契约，这份契约上写清楚了所有阴阳人身前的所有事迹，阴间会根据这个来决定两件事情，第一件事就是是否会把诅咒放在这个阴阳人身上，第二件事就是决定这个阴阳人是不是可以正常生育。但是只有你们石家姐妹，尤其是那个妹妹和徐家的联姻，可以打开阴间的大门找到那本契约然后修改那些事迹，就能改变所有阴阳人的命运。”“为什么是妹妹不是姐姐。”“因为双生花的作用，虽然你们姐妹都存活下来了，但是双生花的奇效主要是都会遗传到妹妹身上，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双生花作用下的双胞胎存活下来的都是小的那个而不是其哥哥或者姐姐。也不知道你妹妹在哪里，不过你也是一个危险信号，你要自己千万小心不要被那些鬼影的老不死们发现，他们正为了自己即将终结的那条烂命发愁着。如果逮到你了还不跟做实验一样，不过就是知道你也没用，还需要找到徐家的后人才可以。”“你可能刚来还没有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徐家的后人已经出现在村庄了。”“是吗！不会吧。”张淼淼很惊愕的看着我：“我母亲说徐家是不可以参与到任何阴阳人事件里面的。所以徐家应该都消失匿迹了怎么……”“就在前两天才出现的。”我无奈的摇摇头，是啊，何必又要出现。这下我和徐无就更加的危险，原来有着这样天大的机密，但好在有一点，即使我被发现了，大家眼里的我是那个双胞胎姐姐，连梁元自己都这么认为。而这个真相只有我和徐无知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我和徐无的特殊感觉了，那就是命运的相连。我们两个就是扭转这个阴阳人命运的钥匙。
至于那张照片，据张淼淼自己说已经烧毁了，因为怕被发现她在调查鬼影，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已经烧毁，很遗憾的是我无法再次从相片里辨认我父亲的模样，也就是说我对父母长相的记忆又回归到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