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诈死的张世

  我在诊所里躺了两天,那两天梁元都没有来看过我一回。不知道什么样的缘故他不来看我,明明宣简说那天半夜是他在血月时及时发现我的,也就是说没有他的出现我很可能就会在现实中因为呼吸困难而死亡。那么他既然救了我的命又为何迟迟不露面。我的内心有些伤痛,是的,是伤痛还不是伤感,我对于他的不出现有一种失去的伤痛。可是说不清楚是怎样的失去。李一生说,我身边有高人在保护着我。如果是梁元,那他为什么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倒是杨书来了很多趟,每次都带着鲜花和水果来,我床头的花都是他送的,专门弄了一个花瓶,我只是在诊所呆了两天而已,他却已经来了四五趟也换了四次花。他带来的花是我们村里独有的,只有在冬天的时候才会开花,这种花长在半山腰。花杆为白色,无任何绿叶,花枝的顶端长着一个像太阳一样的花朵,没有花瓣。花朵上却四周横向长满了一丝丝的花须,每丝花须很短。花朵花须都呈金黄色,因为花朵长得就像一轮刚升起的太阳,而花须就像阳光一样围绕着花朵。我们叫它安阳花。把安阳花从泥土里拔起放在花瓶中没有任何的味道。但10个小时左右花朵就会自动掉落,把掉落的花朵放在花瓶里面会发出奇特的香味,这种香味对于睡眠是很好的安神作用。这种花很稀有,整个冬天可能就只会找到几百枝。所以村庄里每到安阳花开时就会由村干部只给村里一些辈分高的老人或者老人的家人分配。而其他人都不允许摘取,更不允许外来人员摘取。本村人不遵守规则擅自摘取的罚款上万。何况安阳花不是说什么人都可以碰,听说安阳花在被摘取时会自己流出一些黄色的液体,如果你不经过专业的处理,这种液体能在空气中蒸发后被人呼吸进去鼻腔让人产生幻觉。我们村里有专门保护安阳花的后人。所以一到花开季节就会由他们去摘取并且分配。安阳花还有一种最奇特的地方,据说可以把花朵珍藏起来驱邪避。至于怎么辟邪去阴气,我就不从而知了。毕竟我们家从来没有权利拥有过。整个村庄也就是十几户人家可以分配到,我就是听我外婆以前说过这个东西,但这次是第一次看见。可惜的是那两天迷迷糊糊的,我也没有心情去欣赏。
  看来从杨书发现我的真正身份后,他出于对同样身份的我更加的迷恋起来。但是我从内心对于比自己小的男人不感冒。不过杨书的表达情感方式还是让人很舒心也很自然的。他不会说什么情话也不会去刻意的要抒发什么暧昧的语言。他就是一个很阳光的大男孩,用他的热情来对待这份感情,也没有请求什么。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去回避也没有办法去阻止。我想总有一天他会减少他对我的心意,他会发现有一份真正需要他关怀的缘分。宣简忙碌着诊所的事情,他看杨书跑的那么勤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担心。冬天是个容易让人感冒的季节,诊所里一下子来了很多感冒的人群。宣简把我放在了一个独立的病房里。王雪来过两次,她还怪她自己没有来陪我所以才发生的意外。王雪来的时候一看到宣简就会脸红说不出话来。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只有我知道。其实我觉得她和宣简很般配。一个是温柔而贤淑,一个是暖男而体贴。但是王雪暗中爱慕着宣简,而宣简压根就不注意王雪。躺在诊所那两天,曼玉香倒是对我照顾的很好。时不时的问我有什么需要没有,需不需要热水啊,需不需要把床给垫高啊之类的。我心里还伤感着我外婆外公此刻不在我身边,不过我又庆幸他们不在我身边,反正就是很矛盾。唯一能安慰我的是,诊所两天两夜我一个梦境都没有,一觉踏实睡到天亮。我以为也许是因祸得福。后来我才明白李一生只对我说了半个真话,还有关于血月的剩下半个真话他并没有告诉我。而就是那剩下的半个真话才是最要命的。
  王雪和杨书一起来接的我出诊所。我已经恢复体力了,就是我的大脑有点像被乌云遮盖了一样总是混乱不清。血月之后我还有点健忘起来。有时候都不记得自己前几分钟刚放好的东西,有时候洗脸时对着镜子出神好像有点不认识自己了。难道真的是病倒如抽丝吗!我以为只是在诊所里不会记得梦境了。我回家的两天也完全没有做梦的迹象。小白好像不太愿意接近我了。它这两天都不愿意上床来睡觉宁愿懒洋洋的躺在一楼的客厅。王雪干脆给它客厅放了一个纸盒,纸盒里垫了些旧衣服。小白看我的时候也都是很警惕的样子。我才不在家几天啊这家伙就不认识我了真是。我不在的时候都亏了王雪,要不然没人给它喂吃的。也正是王雪对它的照顾它老跟着王雪后面亲近。“没良心的小家伙”我嘟着嘴巴对小白说话。“瞧你一只猫也把你吃醋的,过两天就好拉。”王雪给我递了一杯热水。“不要再把我当病人拉王大夫,我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对着她摇摇头。“不行,在你外婆回来以前我都要照顾好你。真是谁让你年纪比我大呢,照顾长辈应该的。”她吐了吐舌头。“占我便宜啊你,嫌弃我老啊。”我对着她扔了一个枕头。“好了该睡觉了听话啦。我都困了。”王雪笑着接住枕头然后催着我睡觉。我看了看时间:“恩,不早了又八点多了,冬天容易犯困。”又是无梦的美好一晚。是的,我不再做那些惊悚的梦境就对我来说是很美好了,尽管美好的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真相。
  我在早上起来刷牙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能想起一个人,一个模糊的印象。谁呢?我好像回忆起了一个中年男的,张叔?我想起的是张叔。怎么这个时候我突然又想起张叔了。他都离开这么长时间了。可能是留存的记忆吧,虽然他不在了,但是这么多的记忆总是会在某一刻自己跳跃出来。我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
  “小李,你站在这里傻呆着干吗,这么大冷天的。”石祭出现在了我面前。“恩,我在这里……”恩?我在哪里?我自己都答不上来,因为我不清楚他指的这里是哪里。“这里基本是这个村庄最荒凉也最不惹人注意的地方了,你一个女孩子来这里做什么。”石祭又问了一遍。我揉了揉眼睛,我怎么跑到西山脚下来了。我不记得我什么时间走过来的。是不是因为那次晕倒还没有缓过劲来。“石伯伯您来西山做什么?”还好我有点反应过来了。“哦,我是给一个老朋友烧点纸钱。”石祭有点哀伤的表情。又是一个让人牵挂的故人。“给你张叔烧纸钱来了。”石祭又补充了一句。“张叔,您也认识张叔。”我很好奇,他平时都不和村里人来往,我也没有听张叔特意提起过他啊,怎么张叔就成了他的老朋友了。“是啊,我对村里的人不怎么熟,都亏了你张叔经常来看我。你张叔走后小梁就老来照顾我。”“那我怎么没有在张叔……”我想说的那句完整的话是:那我怎么没有在张叔的葬礼上看见您。我意识到这是一个有点让人下不了台阶的问题。因为他自称是张叔的老朋友,那么为什么不来参加葬礼,我要是直接问了会很不礼貌。他不回答会尴尬,他回答了也是尴尬。“我为什么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对吗,因为你张叔去世的时间我正好出去了几天,回来以后我才得知他去世的消息。”石祭好像都能猜透我的心思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不过也不算认识,因为我从来没有亲自见过她。倒是收到过照片。”他的这句话引起了我极大的一种心理感应。我觉得我快要找到我想知道的一个真相了。“您觉得我像谁?”我急切的问他。“石老先生,您又去拜祭张叔拉。”梁元笑眯眯的走近我们。这是我发生血月事件后第一次看见梁元。他就跟没有看见我似的只对着石祭说话。奇怪的人。我故意打岔:“梁村长,我还没有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呢。但是一直也没有见到你,估计你忙。今天见着了说句感激的话也不算晚哦。”“等到时候再感激吧,现在还没到时间。”梁元看都不看我拉着石祭说有事情,然后扔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这下真是把我更搞晕了,什么意思啊,什么态度真是。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怎么在血月之后对我大转变,我哪里惹到他了吗。我看见他们走了才想起来,要不是他的出现,我要知道的那个答案石祭就早已经给我了。不管了,改天我再专门去找石祭问。顺便提一句,今天是我醒来以后的第四天。
  到家以后,我看见自己的运动鞋都脏了,踩了很多的泥巴。哪里来这么多的泥巴,我的衣服下摆也脏了,好像是摔在地上爬起来的样子。我什么时候摔倒了吗。还是刚才蹭了什么东西。不管了,我的脑子已经够迷糊了,我换了一下鞋和衣服扔在了卫生间。王雪今天有点晚,因为学校要组织开会讨论布置寒假的事情和今年的总结。这是分不同学科的老师来开的会。所以今天是历史老师们的会议。我们语文老师的会议安排在了后天晚上。我一个人也不想做饭,我就想到了宣简,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看他有没有空一起在村里的饭馆吃饭。“亭亭,抱歉我今天走不开。”宣简在电话里很忙碌的样子。好吧,我就自己溜达着出去,村里有两个饭馆,一个是刘嫂后来承包张淼淼的农家院,另一个是张亚的父母开的饭馆。还记得张亚吗,五年级三班的那个张亚,被邓海峰性骚扰疯掉了的那个张亚。后来张亚精神恍惚就被送到镇上的精神科去治疗了。她是本村人,她父母在这个村里开饭馆十几年了。以前生意很清淡,就是那些下地干活回来累的不想做饭了的人们去饭馆,后来因为外来人口的增加。尤其是这个学校带动起来的外来老师群体。这些镇上来的老师们都比较时髦,不太愿意自己做饭。经常去张亚父母家下馆子。所以生意渐渐火起来。这两年基本都是人满为患,饭馆的卫生还有口味说实话都是很不错的。张亚的饭馆也成了村里能看到的不同人群集中地。时常会看见一些陌生游客来往。饭馆到晚上九点就会关张,离我家不是一公里的样子,我准备多穿件外套然后走着过去。这个时候才傍晚五点钟,但是因为冬天,而且这两天还有些雾,天色早就暗下来。
  张亚的父母五十多岁,也算是晚婚晚育。三十多岁才结婚生下张亚一个女儿,结果还变成这样不免得有点让人感叹心酸,尤其是看到张亚的母亲几乎一夜愁白头心里更是怜悯之情。因为张亚的事情已经成了公开,她未来的婚姻就是成了她父母的心病。一个被性骚扰又精神有些时常的女人,有哪户人家会轻易接受这样的儿媳妇。张亚长得又是很普通就更没有什么优势了。听说她父母准备拿积攒下来的养老钱给她在镇上买套小户型的房子,然后在镇上给她相亲找个男人,毕竟镇上的人不认识她,她还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她本身有什么错呢,我也希望和祝福她有一个新的未来。张亚的爸爸叫张息,妈妈叫张花。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组合,两个人都姓张,那么到底女儿跟谁姓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一样。张息负责做菜,以前好像就是厨子,他很少出厨房。而张花负责端菜。顺便她们刚雇佣了一个扫地的小老头,还有一个本村的中年女人当服务员。扫地的那个小老头人们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个子也不高,就是在早上早早的来打扫下卫生,中午午休时打扫一下,晚上闭馆后打扫一下。平时也不露面,所以大家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个人。服务员是一个嘴上很甜的女人叫蒋文君。一个起了很有文艺气质名字的中年女人。蒋文君是个寡妇,她老公在几年前去世了。她公婆也都不在了,好像就是她妈妈在。她现在是和她妈妈住在一起。她有四十多岁的样子,而她妈妈七十左右。蒋文君长得很娟秀,她就像杜鹃花一样的让人看着普通中又不失秀丽。反正我很喜欢她。她很会说话,而会说话也是一个能力。
  我到饭馆的时候人就很多,应该是吃饭的点了。蒋文君看到我微笑着给我腾出了一个座位,我点了一份蛋炒饭和鲫鱼汤。饭馆的食材大部分都是本村自己种植的,纯绿色食品。那些农民会把菜每天定点供应给饭馆,蔬菜是自家种的,鱼也是河里打捞上来。所以在村里的饭馆吃饭真的是很让任何人放心。我们平时都尊称张息为张师傅,称呼张花为张大婶。张师傅做出来的菜不咸不淡也不是很油腻,很符合人们胃口。也不会像城市里的那些黑心餐馆给你来点什么地沟油之类的,我们村里自己养猪,还有很多油菜花,所以不缺食用油。尤其用猪皮炸出来的猪油特别香。有时候游客来吃完这里的饭菜后总是要询问一遍是用什么油炒的菜,有些外地游客还专门跟张大婶定猪油和油菜花的油,所以饭馆的生意开始多元化。“今天就你一人吗。”蒋文君写下我点的菜,然后对着我关心了一句。平时都是我和宣简一起来吃饭,还真的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来。“是的,今天我朋友忙。”我回复了她一句。“哦,那我催张师傅给你做快点,一个人这个天气太晚回去不让人放心。”“谢谢。”我是真的很感谢她的体贴。所以张大婶这里的生意红火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蒋文君的存在。一个好的服务员能带来一笔无形的财富。我坐的位置正好靠窗,我就托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菜就上来了。蒋文君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去招呼别的顾客了。饭馆里很热闹,有喝酒的哥们三两个一桌的,有好姐妹一起下晚班后聚会聊八卦的。总之是个很让人找到温情的地方。这个季节游客少,所以大部分都是本村人或者是外来在本村暂住工作的。估计是饿了,还是觉得外面的饭菜香。我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完了,吃的太快都打起了饱嗝。喝了点热水买完单我就想着赶紧回家。就在我出了饭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被一种磁场吸引着。我就绕到了饭馆旁边50米处的一个小柴屋。这个小柴屋有十几平米的样子。柴屋的门上开着的,我能站在门口看到里面很简单的设施,一张床,一个简易的衣柜。还有墙面上挂着一个很小的彩色电视机。床头有一个空调。“你是谁啊!”一个沧桑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注意力。我身后站了一个人。我转过身看见一个低着头的白发老头,个子不高也就是一米七的样子,一身的破黑色大衣裹着他那瘦弱的身骨。脚上穿着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很久没有洗过了的样子。“抱歉,我就是在饭馆吃饭的,路过这里。”我话这么说着,但我觉得我言不由衷有种好像满足了自己愿望的痛快感。我认识他吗,我怎么对他有这样的熟悉印象,他不抬头说话的声音我都像听过了十几年一样。“这是我住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快走吧。”老头依旧没有抬头,很蛮横的从我身边走过。我只能离开,“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老头惊愕的转身对着我嚷。“我说什么了啊,我什么也没有说啊。”我被他嚷的有点怪异。我说什么了啊,我刚才就是准备默默无名的走开了,都被这么无礼的赶出去了我还能说什么。奇怪的老头。老头这时候抬头了,我看到他胡子拉碴,眼窝深邃跟没睡好一样。脸都快瘦的像巴掌一样大了。但是眼睛却很有神闪着一种让人费解的光芒。我见过他?我没见过?我怎么觉得我很矛盾。“走吧,快走。”他又赶了我一下。我嘟囔着嘴就离开了:真是过分。
  第五天,我还是没有接到任何外婆的消息。但是因为没有任何的联系方法,我也只能等。而梁元还是没有来看我,小白还是不接近我,忽然我的世界感觉空荡荡的。我失去了自己心理觉得最亲切的人情。王雪被学校派遣出去出差了,是参加了镇上的学习交流会议。我因为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所以拒绝了出差。王雪不在我身边,我就休息的更早了。总觉得这几天的天气好冷,浑身没有力气跟从田地里干完农活一样的吃力。大脑里的那片乌云还在,成天丢三落四的。杨书也出差了,我更没有一个可以说些悄悄话的人不免有点抑郁。宣简因为诊所不断接待的感冒人群忙的走不开,基本上就剩下我自己一人了。
  第六天,今天是周六,我也懒得起床就赖在床上不想动。楼下响起了巨大的敲门声,说巨大一点都不夸张,本来我是不想下楼的不管谁来了我都不想下床。但是因为那个敲门声音很坚定一点都没有想离开的意思。我只能从床上勉强爬起来披了一件外套下楼。“谁啊。”我不耐烦的打开门。李一生站在门口皱着眉头,我还没有邀请他他就自己踏进屋了:“也该结束了,今天是第六天了,你也达到你的目的了。不要再纠缠她了。”“你跟谁说话呢,说什么呢?”我都搞不清楚他对着我说哪国的语言。“张世已经今天凌晨去世了,你已经如愿。回去吧。”李一生的话让我后怕,我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我的嘴角居然是扬起了微笑,我在笑。李一生又忽然转变话题问我要了一样东西:你的葫芦挂件呢?“葫芦挂件?”“对,石老先生送给你的葫芦挂件。”“你怎么知道他送我这个挂件了!”“你先别管这个问题,你拿出来。”上次听了石祭的,我找了一根红绳把葫芦挂件当成挂饰挂在脖子上。我从脖子上取下来递给了李一生。李一生在我眼前晃着葫芦挂件:睡吧,睡着了就会想起来所发生的。他的话音在我耳边回荡着,我居然迷睡过去了,一下子整个人瘫倒下来躺在了李一生的怀里。我睡梦中感觉李一生把我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他继续在我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周茵。
  全部的六天记忆就跟放映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还是梦境里重新出现。我是我?还是我是周茵。我从诊所醒来就给杨书特意打了一个电话,我说我失眠了让他给我带安阳花并且要求他必须按时间给我换四次安阳花。我利用了杨书对我的爱恋之情,我知道他一定会照办我吩咐的。到了每次他换完花后,我会把花朵都藏起来然后把水倒掉,我跟他撒谎说是护士给清洗了花瓶。四朵安阳花都被我藏起来了,四朵安阳花有着很强的安眠作用,比安眠药厉害百倍,只要把安阳花朵裹在一块布里捂住一个人鼻子,这个人一秒钟就会晕倒在地。我要找一个人,这个人一定还在那个地方。
  家里的小白不愿意靠近我是因为猫本来就是能看见不一样的世界,它从我身上看到了鬼影,是的我被鬼上身了。而且不是在梦境里在现实中。我专门去了趟西山,跟我知道的实情一样,那里有张世的墓碑。突然我感觉我身后有人,我不下心摔了一跤爬起来下山碰到了石祭。是石祭,我的爱人。我不知道他认出我没有,我是周茵。我正想靠拢他时那个该死的梁元又出现了。我还是赶紧先完成我的心愿,如果来得及我一定再去见石祭,你一定要等我。我必须报这个仇。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混账张世,他居然能苟活下来。我对他说了一句:当年的安阳花现在还给你。他在原地很惊愕,但是他毕竟老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还在那里赶我走,我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注意这里,我把藏好包着安阳花的手绢捂在了他的鼻子上,他立刻晕倒在地。一切都是我设计好的,在我站在他住的这个破房子门前,我就特意捡了一块大石头就放在离门不远处。只要我捂一下他的鼻子然后稍微的推一下他,他就会按照我推的方向倒下去,他的头就会磕在那块早就放好的石头上。我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说的那句话,我就知道那句话会让他惊魂失措。所以一切都很顺利,他倒下了,并且他的后脑勺磕在了石头上,当时血就从他后脑勺溅出来,血染红了整块石头并且流淌到地上。我看着他瞪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心理简直痛快的不行。
  “血,血,全是血。啊,全是血。”我醒来了。“你醒了,看来她已经走了。”李一生冷冷的坐在我对面双手抱着胸前。“怎么回事,我觉得刚才在梦里的那些好像都是我做的,我杀人了?”我又回想到了那个血腥的画面。“不是你杀的人,是鬼借着你杀的人。”“鬼?什么鬼?”“在血月拉你偷到阴间的双生花还阳的鬼。”“你什么意思,不是说那个鬼是七天的阳寿命然后灰飞烟灭吗。”“是啊,但是我还没有说完下半部分,那那就是鬼不可能自己能幻化成人来到人间,必须是借助那个帮她偷取双生花的阴阳人,也就是她会直接上你的身来行使那七天里的阳寿和复仇。”“你,你怎么这么混蛋,当时没有告诉我全部事实。”我有点激动,我很生气他没有告诉我这个真相。“因为她已经上你的身了,如果当时我把事情都说完整,她一定会想办法伤害强迫你去完成她想要完成的。”“我刚才好像看见石老先生了,好像我在梦境里把石老先生当成了我的情人。怎么这么荒唐。”“不荒唐,上你身的这个女鬼你见过,她叫周茵,也是石祭石老先生的结发夫妻,只是去世的早。”哦,原来这样,怪不得那天碰见石祭,其实他不只是给张叔烧纸,还给他去世的老婆上香去了。“我怎么会见过她了呢,我都压根没有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我反驳了关于我认识周茵的事情。“你只是没有想起来你见过她而已,血月里鬼挑选的阴阳人肯定跟她都是有缘分相关联的,这个阴阳人一定欠过她的人情,否则无法驱使阴阳人来做这件事。”“张世,张世?”我想到了这个被杀死的人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张世!哦,对了张世,张叔的弟弟。就是梁元那天一早来找我外婆提起的那个张世。不是说已经去世了吗。“不要着急,你会得到答案的,我现在也不是完全很清楚当年事件的始末,但是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因为在鬼灰飞烟灭前她会点起最后一盏鬼灯去见她最想见的人。也就是今天晚上。”李一生回答了我心理渴望的答复。“今天晚上,最想见的。最想见的是谁呢?石祭。”我喊出了石祭的名字。李一生笑了笑站起来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我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看了下时间快到八点了,我要去石祭家。我站起来就跑。
  八点一刻,我到石祭家篱笆前就看见那点燃的鬼灯了,石老先生好像已经就寝,整栋楼一片漆黑。就在这冬天漫长的黑夜中,我反而觉得今晚的鬼灯是温暖的。果然我猜中了,今天晚上这个女鬼周茵最想见的人就是石祭。我要回去赶紧入睡,我要到石祭的梦境里找到这个周茵,还有她和张世的恩怨。
  “喵”又是一声猫叫,小白和我一起站在了石祭的床前,当然还有一个人,不应该说还有一个女鬼,那就是周茵。“你来啦。”她面对着我很淡然的打了招呼。我终于明白我在哪里认识她了,就是我被张叔抱走交给的那个中年女人,周茵就是这个当年救了我一命的中年女人,也是当年告诉我我从此要改姓李的中年女人。“是你!”“是的,是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我来。”周茵牵着我的手,小白也紧跟着,我们来到了另一个梦境。
  安阳花,是的,我看见了好几朵安阳花被碾碎了包在一块布里。然后有一个身影偷偷摸摸的靠近了周茵,在周茵被捂住鼻子的一刹那她就晕倒在地,人影出现了,张世。是的,这个人影就是张世。张世把周茵驮在了背上往屋外走着。天色很黑,这好像是在一个山上。可能是没有看清楚路面,张世摔了一跤,而周茵也跟着跌落下来正好脑袋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因为安阳花的强烈安眠作用,朱茵并没有醒过来。她的后脑勺溢出了很多的血浆。张世颤抖着的用手指试探了下周茵的呼吸,然后他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他就扔下了周茵自己下山了。“我就是这样在安眠中死去的。尽管安阳花的奇效让我晕迷不醒,但是其实那种疼痛是存在的,只是醒不过来罢了。就好比手术台上的麻醉药只是麻醉了局部的,但是没有完全起到作用,所以痛觉神经还在。我就是这样在喊不出痛的撕心裂肺中离开了人世。而安阳花是无色无味无任何踪迹。所有人都只会以为是我自己半夜跑到山上跌落磕到石头,也就是说这是一场意外死亡,我死的好冤枉那。而且我还怀孕了,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给我的石祭留下任何的情缘我就被残害了。你说我能不有怨恨吗。”周茵很凄凉的诉说了自己的心境。鬼是不会掉眼泪的,所以她想哭也哭不出来了。而我是真的哭了:“为什么张世要这么对你。”“因为我也是一个阴阳人,而我怀孕了,那个时候阴阳人是不允许私下生下下一代的。如果发现阴阳人怀孕就必须得集中看管起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你也不能带走。”“为什么要这么对待阴阳人,这个以前不是阴阳村吗,应该是专门阴阳人的避难所才对啊。”“是的,刚开始是,所以我们都搬迁过来。但是后来不一样了,时间变了,时代变了,人心变了,这个世界已经不容许我们阴阳人的存在,世界也接受不了我们这种人群的事实。所以要在生下来后就把隔离开父母,要把这份能力封闭起来。你的父母也是被残害的,被这个组织残害。”“组织,怎样的组织。”“我来不及了,马上十一点了,我会灰飞烟灭,就当是你欠我的救命之恩,帮我好好照顾石祭。还有,他是你的……”
  周茵还没有说完就不见了,而我继续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