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鬼上身
赵子牛小名牛牛,因为是牛年子时出生,顾名思义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子牛的名字。牛牛已经从今年开春后在学校就读幼儿小班,老师的反应是牛牛是个很听话乖巧的孩子。平时很有礼貌而且也从来没有和小朋友们有过争执。但是就在最近很奇怪,他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老师或者小朋友们一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又恢复正常。这是我在学校听到的消息。因为平时办公室里我们老师会坐在一起空闲时聊聊一些让人头疼的学生以及让人骄傲的学生。头疼的学生和值得骄傲的学生都是给老师们留下最深印象的。而根据这个幼儿园老师的原话形容,牛牛不是头疼的学生也不是骄傲的学生,他是一个奇怪的学生。最近奇怪到让老师有点后怕,她决定单独让刘嫂来趟学校。
刘嫂到学校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好也休课坐办公室里批改作业。我挨着幼儿园老师的座位很近,所以我能很清楚的听到她们的对话。教赵子牛班的幼儿园老师我们称呼为齐老师,三十多岁的样子,从镇上调过来,还是一个比较负责的老师。刘嫂今天特意着装了一番:上身是翻领的白T恤加了一件薄风衣,下身是淡蓝色的牛仔裤配的白色板鞋。头发盘起来都没有找到一根散落的发丝。看的出来刘嫂很重视在学校的形象,虽然是农民出身,但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也是在牛牛身上费了很大的心思,无论哪个细节都感觉到她是为儿子而努力着。
“刘嫂,不好意思今天把您在忙中请到学校。”齐老师开始了话题。“是不是我们家牛牛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老师,你千万不要客气好好教育教育他,我们家牛牛在家里还是很乖的。”刘嫂急切的在那里做着解释,她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看的出来有点紧张。也许觉得突然间被叫到学校应该大都不是什么好事。齐老师给刘嫂递了一杯水和气的笑着:不是的刘嫂,您别误会,赵子牛在学校一直都很好,表现也很听话。没有违反过一次纪律更没有调皮捣蛋过,和小朋友们也很合得来。“那,齐老师……”“是这样的,刘嫂,最近您有没有在家里觉得赵子牛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劲的地方!”刘嫂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并且站了起来。她又发现自己是在学校的老师办公室里,她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她先是张望了一下四周,然后她又自己红着脸坐下:“齐老师,您指的不对劲是什么意思?”“刘嫂,我察觉到赵子牛最近一段时间都有点自言自语的倾向。有一次我悄悄靠近他,他好像在那里唱大戏来着。”“唱大戏?”“是的,他居然会唱京剧里面的段子。”“哪个段子?”“空城计。我对京剧不是很了解,但是空城计我还是听的出来台词的。”“这孩子怎么会唱京剧呢?老师我不知道什么是空城计,但是京剧不太可能,因为我们这里都是黄梅戏,京剧好像是北方的吧。”“是的,而且主要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背下来空城计这么难的台词,不太现实。”“有可能最近他老是回家看电视,学电视里的吧。最近他起的很早,我每次去他屋里的时候我都发现他已经都坐在床头了。”“我听说一年前他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心理方面的阴影产生了一些心理问题。”刘嫂听到齐老师这句话她自己也怀疑性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她点了点头貌似表示赞同:有可能,齐老师您这么一提,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自从这孩子井里救回来一样,我是感觉到有点点的不一样。没有以前那么爱说话了,而且他有时候还总喜欢一个人在屋里不出来。以前他特别爱去邻居家,尤其跟他的伙伴阿波他们玩的很好。他变得有点孤僻起来。“我建议您尝试着和他多聊天,看看他能不能主动的和您倾诉些什么。也许会有帮助。这是精神性的一点问题,需要关注一下。不然怕会积累成精神压抑。孩子这么小更要多关心关心他真正的想法。”“谢谢齐老师,我一定多和他聊聊天,更加多关心关心他。”“好了,既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就这样吧。一会也放学了,我要去上课了,您可以坐在这里等一下正好放学时间接赵子牛。”“好的谢谢齐老师。”齐老师起身离开办公室了,刘嫂也站了会然后她看见了我,对着我笑了笑。我怕她一个人坐着尴尬,我就过去坐在齐老师的座位上想陪她聊会天。
刘嫂看见我坐下很热情的先跟我打招呼:亭亭啊最近学校工作怎样?“挺好的,就是有点忙。因为过了一个暑假现在有很多的作业要批改。您怎样,最近可好。”“我也是瞎忙,现在牛牛他爸去镇上工作了,我一心主要就是打点好家里照顾好老人小孩。农活上给做点小事。”刘嫂的老公原先在村里是当会计的,后来跳槽去了镇上,工资也高了工作单位也是很有名的一个国企。一个月回一两次村里。有时候刘嫂会带着牛牛去镇上。刘嫂很勤快不仅要照顾一家老小,她的公公婆婆还要照顾牛牛。还好公公婆婆都还比较自立。也没有和刘嫂住一起。所以刘嫂还腾出空来种点蔬菜瓜果什么的。“刘嫂,牛牛没什么大碍吧。我听之前齐老师提过一两句。”我关心的问道。但我不能说刚才她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哈,所以只能带过的关心下。“这孩子还得感激你那,不是你发现他的,他可能连命都没有了。亭亭说起来,我只对你一个人嘟囔几句。”刘嫂凑过身来用极小的声音跟我说:“我其实想给牛牛找张叔来看看,我发现这孩子有点不对劲。有一次我甚至看见他梦游一样的在他自己屋里开始走动起来。我叫他他也听不见。那都是半夜十一点左右了。”“您确定是半夜十一点吗?”“应该在十点半到十一点之间。我有个毛病总是要到凌晨才睡的着,可能是失眠引起的。所以睡不着就爱去厕所。我感觉应该是十点半的样子。怎么了?”“哦,没事。我就问问。”其实我主要关心的是时间点对于是不是鬼的出没很重要。如果是在十一点以前那就是有可能会关联到鬼,如果十一点以后那就不可能。“那您可以找张叔看看,会不会有点什么不好的东西之类的。”“是啊,是啊。说的我渗的慌,说来我现在才回想,我应该多问问牛牛当初为什么会掉进井里的。这孩子当时也没有说清楚,就说是不小心掉进去的,后来我哪里还敢多问,我怕吓着孩子。”刘嫂的话提醒了我,对啊,为什么当时谁也没有关注赵子牛是怎么掉进井里的。一个四岁的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会一点常识都没有自己栽进井里面。那是什么吸引了他呢,而且井边也不是完全没有灯光,不可能他一点也看不到井的存在。我觉得问题是出在根源上,得从根源上找答案。
刘嫂带着牛牛回家了,我答应刘嫂帮忙去找张叔让张叔去看看牛牛。可是等我到寺庙的时候,张叔并不在那里。正当我想去张叔家里时,张叔的徒弟李一生拦住了我:“张叔去镇上办点事情,不在村里。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哦,没事。他去镇上做什么了?”“这个不清楚,只是交代要去镇上几天,前两天走的,估计就在这两天回来吧。你可以给他打电话。”李一生一本正经的回答我。
李一生,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眉清目秀,身材高大,肤色很白。平时他几乎都不出这个寺庙也很少和村里的人们来往。他就住在寺庙里的偏房休息室,成天忙着寺庙的事情,所以村里的人除了去寺庙能和他接触以外,往常就等同于不认识这个人。整个村里很奇怪的是,我们李家姓好像很少。就我现在知道的认识的,也就是除了我们以外就是李一生。我也是偶尔去寺庙时比如烧香会碰到他,还有看见过他在寺庙里打扫卫生,以及引导流程等等。今天还是正式的第一次我们的会面和对话。我总觉得他很亲切,但不知道何来的这种感觉。我对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貌似在很久以前哪里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李一生是张叔最得力的弟子,张叔也对外说过如果不出意外他会把道长的位置传给李一生。李一生为人倒是挺谦和的,只是一天到晚不太爱笑,总是很严肃的紧绷着脸。一个四十多的男人照理来讲正好是阳光灿烂的像太阳一样的年纪,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吧,毕竟道士这个称呼是游走在非科学而又有点迷幻的位置上。
“谢谢你啊,李师傅。”我也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就称呼他为师傅。“你是为赵子牛的事情来的吗。”李一生询问我。他怎么会知道的?我还没有开口说来做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哦,你别误会,之前刘嫂来过了,在两天前就是张叔离开的那天。”“恩?刘嫂来过了吗?你确定?”我很疑惑既然刘嫂来过了为什么还要我再来一次。“是的,因为也是我接待的她。她跟我说了些赵子牛的事情。”“她怎么说?”“应该情况不太乐观,从她的描述来看赵子牛很有可能是鬼上身。”“鬼上身?什么意思啊。”“好了,我不便多说,我会答复她我明天过去亲自来看看赵子牛,顺便如果你关心他,你也是学校的老师。你可以一起来。我明天晚上十点会到她家里,你也过来。”“好,那就明天晚上十点见。”我带着一肚子的苦闷走的。刘嫂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指使我去请张叔。她明明知道张叔不在村里。还有两天前她就来过了,为什么不提这个,李一生口里的鬼上身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为什么要主动邀请我过去。难道是真的觉得我关心赵子牛所以让我放心一下。总之一肚子的苦闷。我试着给张叔打电话,但是一直是没人接。张叔干吗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外婆,您认识李一生吗?”我在饭桌上和外婆聊起来李一生。外婆的手抖了一下,她放下端起的碗,然后她嚼着嘴里的饭,等咽下去后她迟疑了几秒钟抬头看着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来,他不就是你张叔的徒弟吗?”外公早就吃完了,在外面客厅看电视。所以饭桌上只有我和外婆。“对了张叔去干吗了您知道吗?”我想起来张叔。“不清楚,你张叔急匆匆的。我还想给他送点吃的。去了他也不在。”“哦,外婆我们村里有几户李家姓的人家啊?”“好像就是我们两户吧?”“两户人家,那除了我们是不是就是那个李一生啊?”“好了,小孩子问那么多。我要收拾碗筷了。”外婆不是生气,她好像是有点伤感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反正外婆就是装了一肚子的秘密不肯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这些秘密的。时间早晚的问题,没有什么是在时间的流逝中掩盖住真相,总有水落石出的那天。我也站起来再没有说话帮着一起收拾。
我吃完晚饭一般都喜欢出去散散步,一是吃完晚饭就坐着对人身体不好,二是借着散步我可以到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外婆外公我们一起去散步吧。”我拉上了外公外婆一起开始走在村里的小道上。一路上我在那里说着学校的好玩的事情逗得他两直乐呵。外婆刚才的伤感也消散了,她很开心的笑起来。突然我止步了:“外婆你看……”我又把没说完的话赶紧收回来。因为我看见了篱笆上的鬼灯。张叔家篱笆上的鬼灯。我们正好就站在离张叔家100多米处,所以我能清楚的看见那点燃紫色的鬼灯。但是这不是鬼点燃的,是阴阳人。因为没有剥皮的青蛙,就是一些飞蛾在那里绕着张叔屋子转。只有阴阳人才这样。但是外婆一再之前提醒过我不让我再参与到这样的事件里面。后来我再也没有和她说过关于我做的所有事情。所以我把想说的鬼灯两个字给收住了。“看什么?”外婆问我。“没什么,您看张叔家门还是紧闭着,说明还没有回来。”“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外公打趣着我。然后我带着她们就再继续往前走着。我不断回头去看张叔家篱笆上的鬼灯,然后直到我再也看不见。
又是阴阳人点的鬼灯,又是来找张叔。到底张叔还隐藏了多少的秘密,这次他的匆匆离去会不会和这个鬼灯有关。上次我怀疑张叔也是阴阳人,结果张淼淼却是阴阳人。但也并未完全排除掉张叔的可能性了,只是正好暴露出了张淼淼,也许张叔目前还没有暴露出来,而他自己把自己给包装的很严实,严实到我一点也看不出来漏洞。我有一种直觉山洞里的那股阴阳人离我越来越近,我对他的感应也越来越强。
我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最终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我又来到了梁元后来带着村里新打的那口井,也就是赵子牛掉下去的那口井,也是宣简女朋友引导我来的那口井。我就站在井口不到5米处。井盖不见了,我先环视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然后我走进井口俯下身来对着井里开始仔细观察。井边的路灯还是那样的昏暗,我也没有带手电筒。所以我只能凭着直觉在那里仔细的观察着,什么也没有啊。就在我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这只手是从井里伸出来的。我吓得一身冷汗。“谁”我喊了一声,那只手又不见了。我害怕再望向井里,但是我又有一种强烈的好奇驱使自己再望向井里。就在这样矛盾的心理下我越是矛盾我越大胆的俯下身,几乎我把脑袋都伸进了井里。就在这个时候“扑通”一下,我掉进了井里,井水漫过我的头部,我在那里胡乱的扑腾着,我不会游泳我这才想起来。“救命啊!救命!”我吼出了最大的嗓音,接着有根粗大的绳子扔进了水里,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快,抓住这根绳子。我死命的抓住了绳子然后把绳子缠绕在身上。上面的那个人慢慢的把绳子拉了上去,我跟着绳子也慢慢的脱离了井水。我失去了意识但我又抬头仰望了下上面的人。虽然我根本无法看清,但我从轮廓中我能感应到是谁,李一生!是李一生!不会有错的。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安全的躺在了床上。我睁开眼,不对,这不是我的房间,我马上条件反射的要爬起来。“你得休息一会。”李一生把我按住,然后给了我一碗热乎乎的姜汤:“赶紧喝了吧,不然会感冒。”我照着他的话把那碗姜汤都喝了下去,果然感觉到了从喉咙一直到胃里的一股暖流,我的身子也暖和了起来。这个时候我使劲的掐了下自己:疼。“你干是什么啊!”李一生觉得我莫名其妙。好不容易把我救上来我却要在清醒以后先掐自己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疑惑的是在问自己又或者是在问李一生。“你要是在做梦,我就是鬼。”李一生般了条凳子坐在我床前:话说,你这大半夜的跑到井边干什么,怎么这么大人还掉进去了,明明都不会游泳。还好我是去打水,不然你死定了。“村里不是每户人家都安自然水了吗,你为什们还要去井里打水。”“自然水是喝的,我打水用来打扫寺庙的卫生,不能白白浪费那口井也不能浪费自然水。”果真是修道的人那么讲究。我心里犯着嘀咕。那是怎么回事呢,这么说来,我不说在做梦。那我刚才怎么了,哦对,我想起来了,一只手。井里的一只手。我回忆到这里就一身鸡皮疙瘩。“李师傅你救我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井里有什么不对劲的。”“我除了看见你在哪了跟只青蛙一样的扑腾,其它什么也没有看见。”“你确定吗,有没有看见第二个人之类的。”“你是不是梦游啊。”梦游?不会吧。但是那只手又到底怎么回事呢?“好了,你休息一下就回家去吧,不然我这里也不方便,而且的话你外公他们也担心。”“哦对,我回去了。”我赶紧起来,我才发现我的衣服都是湿的。“那个什么,我不方便脱你的衣服,所以就干脆给你放在床上用吹风衣的暖风给你吹了好一阵子。就是没有彻底干。”李一生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谢谢你啊,不过我想拜托你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不然我外公他们会担心的。”“放心吧,今晚的事情我谁也不说。”我再次对他鞠了个躬我就赶紧小跑着回去了。这时候天都蒙蒙亮了,我得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免得我外公他们发现。
经过昨晚的折腾我有点不舒服,所以我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就躺在床上,我感觉很困也不怎么想吃东西,我就这样昏沉沉的一直睡着。什么梦也不记得。等我睡醒伸懒腰的时候我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哇塞,都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我赶紧的从床上坐起来。楼下静悄悄的,外婆她们今天寺庙有活动晚上不回家吃饭,我就胡乱的找了点东西吃然后去好好洗了个澡。可能是昨晚喝了点凉的井水,我确实有点感冒头重脚轻。但是我绝对没有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晚上十点我要去刘嫂家。
我到刘嫂家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刘嫂和李一生在小声嘀咕什么,看见我来了,她们同时用手指竖起来对着嘴巴: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出声。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天花板上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是一个人在大声的唱着京剧。刘嫂带路我们三个人蹑手蹑脚的上了楼。赵子牛的房门是虚掩的,刘嫂轻轻的推开那本来就虚掩的门。我们看见屋子里微弱的烛火,然后赵子牛坐在床上,他闭着眼睛很享受的唱着一段京剧: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论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联东吴灭曹威鼎足三分。赵子牛的这段台词唱的是空城计里的诸葛亮。赵子牛的神情很恐怖,因为他一直没有张开眼睛,好像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他,他的唱腔他的动作就完全脱离了一个五岁孩子的身影,倒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在哀怨什么。我们三个人慢慢靠近赵子牛。“牛牛,牛牛你醒醒。”刘嫂摇晃了几下赵子牛。赵子牛转过身,他突然瞪大眼睛把刘嫂往外一推。刘嫂踉跄了几步。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然后他又闭上眼睛自己躺下把被子盖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李一生开始发问刘嫂。我们三个人已经离开了赵子牛的房间坐在了楼下的客厅。刘嫂摸着眼泪:不瞒您说,已经有个把月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是梦游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没怎么注意。后来我去找张叔了,张叔听完以后就没有了下文,也没有来看过我家牛牛。再后来我再去找就是见到了您,张叔不在村里了。说到这里刘嫂难为情的对我说了几句:“太对不起了亭亭,我怕是张叔认生,他跟你家关系最好。所以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找过他了,我以为他是故意躲着我的。我这才摆脱你再去帮我请一次。”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她刚开始没有告诉我实话。看在可怜天下父母心的份上算了吧。“没事,刘嫂这都是小事,主要牛牛这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啊。”我安抚着刘嫂。“孩子是最天真也是最干净的生灵,就因为这个特性。其实有些孩子是有他们自己的天赋,只是大人们不懂也不会理解。”李一生开始长篇论道起来:“比如很多孩子在小的时候都有自己隐形的朋友,看似自言自语其实他们是对着这些朋友说话。而这些朋友大多是从孩子的梦境里传递过去,到了现实中就刻画在孩子的脑海里暂时不会消散,就跟投影仪一样自动的会把梦里的那个环境投影到现实中来。大部分都是好的,但并不排除有些恶意的侵犯。我觉得你的孩子多半是鬼上身了。”“鬼……鬼上……身!”刘嫂结巴起来。“是的,鬼上身。所谓鬼上身是因为这个鬼通过孩子的梦境在操控孩子的行为。如果说这个鬼阴魂不散怨气很深的话,就会足够控制一个还没有完全意识的孩子,因为这样就不会有太强的反抗。鬼就很好控制梦境,甚至是出现幻觉。”“这怎么办那,张叔也不在,怎么办那。”刘嫂站起来到处打转。“不要着急,我以前也处理过这种实例再加上我师父张叔也把基本的都教给我了。我应该是可以应付的。但我需要这个鬼的来源情节,比如,你能不能想想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死去的人,或者在他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和对方有过恩怨。”“没有啊,这跟大海捞针一样怎么回想啊,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拌嘴的时候谁没有个过节的人那。”刘嫂说的也是确实,这恐怕一时半会也不可能会想到是谁,毕竟人的一辈子接触的人群太多了,大脑也不可能全部记住所有的人和事。再说刘嫂为人在村里都是大家认同的,谁也不会说她坏话,哪里来会有这么大的仇恨。这就有点犯难了。“能不能问问牛牛到底是谁。”刘嫂问李一生。“你问也没有用,因为孩子基本不可能记住梦境。再说你这么问反而是给孩子增加了恐惧。恐惧越大这个鬼就越厉害,他有可能就会永远停留在孩子的梦里。类似于梦魔。”“求求你,求求你了李师傅,您救救我家牛牛吧,救救他。”刘嫂说着要跪下,李一生搀扶起了她:“你先再好好想想到底你或者你们上一辈有没有人会有这方面的记忆,这个鬼上身后既然一直就是在那里唱京剧没有其它的,那就说明暂时不会有什么威胁。不过不能保证之后会怎样。你好好想想。”“牛牛的爷爷奶奶都是老实人,我爸都跟着我弟弟去镇上住了。我妈前一阵子刚去世不久,我只能去镇上找他们。”“那你最好快点去,无论哪一方面的都好好打听一下,不然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鬼就不好来解开这个梦境。”“说起来,我不懂什么空城计什么,我也没有多少文化,但是我爸倒是特别爱唱点小曲。我好像听过他以前哼起过这个段子。他身体不太好有一阵子了。前几天我还刚去镇上看过他,我明天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看有没有什么情况。”“好,那今晚就这样吧,明天你打听点情况然后再来找我。”李一生和我都离开了刘嫂家,我看了看手机显示已经都十点半了。李一生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一直气氛很凝重。我本来想告诉他张叔篱笆上鬼灯的事情,但是我又忍住了,第一因为现在这个赵子牛的事情已经很让他烦心,第二个就是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我还是先提防着。毕竟他还不知道我是阴阳人的事情。
这次篱笆上的鬼灯点起,点灯的这个阴阳人并没有来找我,还是说感应到了村里另外的阴阳人?相反的是这只手的主人第二次把我拉进了她的梦境。还是那口井,还是我又站到了井边。我对着井里喊了一声:你到底是谁,找我来做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我叫王莉兰,我就是专门来找你的。”背后传来了这样的回声。我转过身,我很清楚的看见了这个说自己叫王莉兰的女人。“你是人是鬼?”我往后稍微退了一下拉开了和她的距离。她脸色苍白但却很有精神。眼睛里有着浓厚的杀气,感觉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我甚至觉得她长得有点像一个人,我在哪里见过。又是一个我见过却又想不起来的人。“呵,如果我是人的话我就不可能会出现在你的梦境里重复两次。以后我还会找你。在我没有完成我的心愿前都会来找你。”这个王莉兰倒是挺直接的。“你找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你直说吧,我能帮的我就去做。”既然她这么直爽我也很直接的回答她。“不记得你曾经的怀疑了吗,你们村里的名字。”王莉兰很轻蔑的扬起嘴角。“村里的名字?村里的名字,对村里的名字!”我神经似的自言自语三遍。那是因为她的话引到了最根本的事件里点醒了我。有关于我最早想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为什么村庄的名字叫莉兰村,我记得当时外婆说过那是因为一个叫莉兰的女人,为了这个女人而改的村名。难道就是她。可能她感觉的出来我的猜测:“你猜对了,就是我,王莉兰。村庄的名字就是以我为名的。”“为什么?为什么要以你为名!”“为什么,哈哈哈,你慢慢去挖掘吧,这些人做过亏心事的人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你先去问问你的外婆王秀兰她为什么这么软弱,为什么不去面对。”王莉兰王秀兰,难道这两个人是亲戚,难道她和我外婆是亲戚。“你和我外婆是亲戚?”“我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你的道行还没有完全被挖掘出来。等到你差不多的时机你自然就会来救我的。你会来救我的。会主动帮我做该做的。”“救你什么,又帮你什么!”王莉兰零距离的面对面,她的鼻子都已经触到了我的鼻尖,我感受到了死人一般的冷却。“救救我,救救我!”她在那里哀怨着,然后就消失了。接着我就醒来。王莉兰,她到底是谁,我在哪里见过呢,我高速的运转着,短暂的十分钟梦境却给了我最大的动力。我一直想解开的根源,那就是从这个村庄的名字和故事开始。这是一个神秘的村庄,这些不外露的风俗和让人不能理解的氛围一直困惑着我。忽然我想起来我打开抽屉,我翻开了相册。我翻到第十二页,我看见了这个一张合影。外婆曾经跟我说过这是她以前的初中同学合影照。我慢慢的一个个看过去,最终我找到了这个人,我梦里的这个人——王莉兰。就是她,我是在相册里见过她。所以我觉得眼熟。这个人就是王莉兰。我明天一定要拿着这个相片去找外婆聊聊,也到了该聊开的时候了。
还没有等我起来,楼下就很热闹。我听见一阵阵哭声。好像是刘嫂的声音。我也没有洗漱就披了件外套下楼。我看到了刘嫂,还有张叔和我外婆。张叔?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刘嫂很伤心的样子一直在那里哭泣着,她的嘴唇有点因为太过激动而抽搐着。“我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刘嫂自己重复着这几个字。“你别太激动,事情已经这样了,就慢慢处理好。”张叔抽着烟眯着眼睛。“张叔好,刘嫂好。这是怎么了?”我坐在了外婆身边依偎着外婆。“哎,都是苦命的人。”外婆也偷偷用围裙的一角擦了擦眼泪。
张叔在听了刘嫂关于赵子牛的事情后他第一次个怀疑的对象就是跟刘嫂的爸妈有关。因为张叔平时也喜欢听点曲子,他以前也参加过村里组织的一些老年活动,大家一起唱唱曲子吹吹口琴什么的。张叔以前就听刘嫂的爸爸经常唱过这段空城计。所以当时他就去镇上专门找到了刘嫂的爸爸,其实刘嫂的爸爸已经被刘嫂的弟弟刘民软禁起来,主要是因为他想让老爷子签了一套房子的继承手续,他想让老爷子把在村里遗留的一套房子全部落在他的名下。所以在刘嫂的妈妈去世以后,刘嫂爸爸就在镇上过的很不好。大小便还失禁没人管。成天被扔在床上,吃饭也是勉强刘民给点粥什么的对付一下,能活着就行。至于刘嫂要去看望她爸爸时,刘民就会特意把老爷子给洗干净然后恐吓老爷子如果说出去真相就把他丢在大街上。张叔是自己上门去拜访的,都没有提前在电话里给刘民说。结果张叔就看见了刘老爷子真正过的悲惨的日子。床单都脏的黑乎乎,住的那个小房间里灯光昏暗臭气熏天。张叔二话不说就抄起屋里的棍子使劲的打了几下刘民。刘民怕自己还手伤到张叔再有理说不清,他就报警了,他还好意思报警。这一报警把他自己给报进去了,因为虐待老人和恐吓罪,刘民被拘留。张叔就雇了个人帮忙一起把刘老爷今天早上才算到了刘嫂家。
“那我家牛牛到底怎么了?”刘嫂想起来牛牛,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的问着。“牛牛吧,我想很大可能是你妈来找他,通过他来传递信息,最后把你爸给解救回来。”张叔说道;”我想今天晚上就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你可以晚上去看看。如果今天晚上没有再发生鬼上身,那么从此就不会再有了。那也就是说是你妈好心放不下你爸被虐待,所以才找到牛牛来传递给你把你爸救出火海。
赵子牛的情况和张叔所预料的一模一样,从那天晚上以后赵子牛就正常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异样的举动。刘嫂一心一意的照顾着自己的爸爸,因为心理的愧疚她更加对自己爸爸体贴入微。两个多月后刘老爷子很安详的走了。而刘老爷子走的那天晚上我看见了一堆的萤火虫在刘嫂的院子里飞舞着,刘老爷子牵着他老伴的手,两个人对着我招了招手就离开了。这是爱的力量,所以刘老爷子幻化成魂最后一刻和他的老伴在刘嫂的院子里留恋了一下,最终幸福的离开准备重新投胎转世。而刘嫂的妈妈也放下了牵挂跟着刘老爷子一起等待下一个轮回。
赵子牛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一切恢复原样。刘嫂带着他一起给我外婆拿了一筐自己家鸡下的蛋,刘嫂和我外婆在聊天,赵子牛偷偷的跑到我耳边说了一句话:亭亭阿姨,我知道你也看见了,一年前我和你一样都是被那只手拽进去井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