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冥婚
“亭亭,你去叫一下村长,跟他说今年让他在我们家过年。”外公抽着烟悠闲的对我说着。“往年村长不都是在自己家过的吗,哪户人家都没有请的动他老人家过,我想他应该也不可能给我独特的面子吧。”我嘟囔着。是的,村长梁元总是独来独往,不过他是真心为这个村子服务。谁家有困难谁有有争执他都会热心的去管一管。村里的每户人家打心里都喜欢他,尊敬他。有一些还给他说媒的,但是他都从来没有答应过。还有年年春节前好几户人家都去叫他在自己家里过年,但没有一次他答应的。我心想的是就算我去估计也不会答应我。“你去试试亭亭,你这孩子,村长一年到头在那里忙的多不容易啊。”外婆也跟着发话要让我去村长那里一趟。“好吧,我只能试试啊,不行您老不许唠叨我。”边说着我就出门了。
这两年村里兴起了挂红灯笼,而且让我别扭的是红灯笼挂在了篱笆上。这有点让我哭笑不得,我到底也分不清楚了是不是鬼灯哈。不过这个秘密我自己在那里嘲笑一下就可以了。我远远的就看见梁元在那里收拾着院子里的花草。这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还那么勤快。我站在原地看了会这有趣的画面。梁元的院子是全村最特别的,因为他种了好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花草草,而且都被他呵护的很好。一到开花的时候他这里就可以直接摆个收银台当花店卖花了。别人都和他请教怎么养花的诀窍。他就笑笑:也没有什么,就是多用心留神什么时候该浇水什么时候不要让太阳暴晒着。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居然对于花有着这么仔细的心思,这个男人肯定是很细心的。梁元个子跟夏之秋差不多高,也有1米8的样子,他长着健康色的皮肤,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养的,如果你在不清楚他年龄的前提下,也许你会认为他只有三十多岁。他的身材保持的很好,而且没有一根白头发,脸上也没有皱纹。我在背地里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老妖男”。今天我看他在黄昏下忙碌的样子,突然感觉我被他这温暖的身影所吸引发愣了下。“丫头,你发呆啊。”梁元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了,我怕被他觉察出我的花痴,我的脸红到了脖子。“那个,那个……”我语无伦次反应不上来。“那个什么?”他很认真的看着我。“那个,哦对了。我外公外婆想邀请您今年去我们家过三十。”“你们家年货都置办好了吗,要不然这样吧也不能空手去你们家过年,我准备些花草亲自种到你家院子当是答谢,怎样?”“啊。”我没有想过他会同意。我以为他会跟往常一样拒绝我。“不行啊,不行那我再带点吃的……”“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就直接人过来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您一年到头为村子也挺辛苦的,我们大家都很感激您为这里做的一切。”“大城市里来的大学生就是会说话,换做别人说我听着像在溜须拍马,你说出来反而让我觉得我自己都开始骄傲起来了哈哈。”梁元开了一句玩笑。他居然会开玩笑,我瞪大眼睛跟看见外星人一样。也许人都是多面性的,有温柔的一面有粗糙的一面,有严肃的一面也有幽默的一面。只是你没有用心去交流去体会去品味。“那就说定了哦,我先回去了。我家那两个老宝贝该高兴的不行了,谢谢您赏光,到时候见。”我欢快的马上想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外公外婆,我能想到他们肯定会出自内心的欣慰。可是我为什么也这么高兴,奇怪我高兴什么。平时我也从来不和梁元接触,不过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牵绊说不好,很奇妙。天天在一起的也不一定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情好。
本来一切都是在欢乐中进行中,在欢乐中陶醉着,在欢乐中遐想着。有一个梦却骚扰了我宁静的春节假日。
画面很乱,但是有一点我很肯定,我不太像是做梦更多的类似于我灵魂出窍了。这个梦还不是晚上,是午休的时候。
离三十还有三天的时间,也许是这几天白天采购还有兴奋过度我有点疲乏。我就准备躺着午休会。外婆他们也出去赶集去,自从知道梁元要来,他们就每天都去赶集生怕落下什么东西。我迷迷糊糊中睡着了,然后我又起来了。我起来之后居然看见我自己还躺在床上打着小小的呼噜。这是什么情况,我起来,看见,我自己在睡觉!我灵魂出窍了?还是我梦里有梦。当时我把自己吓一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想象一下如果你自己看见另一个你自己,你会不会也很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这个时候有人在喊我名字:亭亭你下来,你下楼来。我没有来得及多想了,我站起来询着声音下楼。我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出于一种感觉。我跟着身影一直在飘着飞。这次我是飞起来了,不是跑着也不是走着。那个身影在一棵树下停下来了,我觉得是个女人。她忧伤的哭起来。我走近了也不堪清楚她的面容,但是这棵树我认识。这是校长家的大树。全村里只有他家种了一棵槐花树。槐花一般在黄土高原和华北偏多,在我们南方不太好种植。为了这棵槐花树老校长费了很大的力气,当初说是专门从北方千里迢迢运过来的,就种在他家篱笆旁。4月份的时候槐花开了沁人心脾。为什么停留在这棵树这里。突然这个时候老校长家的篱笆上亮起了齐刷刷的鬼灯。这下着实让我受惊不小。白天的鬼灯,不可能吧。白天不可能会有鬼出没。这个女人是鬼还是魂?但是这次的鬼灯很奇异,这是我见到的这三种鬼灯的颜色。苏冉来找我时那是白色的,苏冉去找老余时是火红的。这次的鬼灯是紫色的,像跳动的幽灵一样。紫色的鬼灯代表什么呢?我正在吃惊中,那个女人不见了。我看不到那个女人了。但是我这次看见了槐树上有刻了一行很小很小的字,一般人根本看不见。我仔细看了下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杜蕊。杜蕊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怎么会在老校长的槐树上刻着。引我过来的这个女人又哪里去了?她一个字也没有跟我说,到底要我找什么啊。“亭亭,亭亭。”谁在摇晃我,突然我的魂就被要回去了我躺在那里睡觉的我身体体里。当时我的身体一颤动,感觉我是从哪掉进我自己的身体一样。我睁开眼是梁元。梁元皱着眉头:你没事吧,一头的汗。我怕你不会是发烧了所以把你叫醒。还没有等我回答,他就把手背放在我额头:恩,有点烫。我下楼给你拿杯水去。接着他就下楼了。我才反应回来我得把外套穿上,有点阴冷。
“您能不能陪我去散散步啊”可能今天的梦确实不同往常让我有点后怕,我居然跟梁元提出让他陪我一起出去散步,其实我是想让他陪我一起去看老校长的那棵槐花树。梁元很爽快的答应了,就是啰嗦着让我多穿一点,然后我们就一起慢悠悠的走在村里的小道上。他完全是被我带动着的因为他不清楚我心里对于散步这个目的很明确就是朝着老校长家走。一路人人们很奇怪看着我们两个,我都没有顾及此时我就一心想赶紧看看是不是槐树上有我梦里梦到刻的那个名字。好不容易走到老校长篱笆旁的小道了。我小跑着过去蹲下来仔细看了下,果然不出我所料。杜蕊的名字就跟我梦里一样,很不明显的被刻在这棵槐树上。“村长好。”秦文好像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子,他看见我和梁元。“秦文啊,你老父亲身体怎样?”梁元和秦文聊了起来。我继续在那里看槐树还没有别的什么异样的地方。我觉得这棵槐树的土很奇怪好像早上刚刚翻新过。但是不可能啊,这又不像是别的花草,这是树。如果翻新了的话就得整棵树连根拔起。奇怪。“你在干吗?”秦文凑了过来有点不太友好。“我没干吗,我就是看见,看见有蚂蚁在研究是不是明天要下雨啊。”我胡乱扯了一句谎话把两个男人说的摸不着头脑。“对了,你爸爸呢,老校长呢。”我想起有一阵子没有看见老校长秦羽了。“他在镇上住院了,情况不是很好。”秦文说到这里有点伤感。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茬了。我好想从来读没有听过秦文有母亲,或者是秦羽有老伴。村里有人说秦文是捡来的,是老校长好心捡来抚养长大然后就过继成亲儿子了。秦羽也一直是单身没有结过婚。
我想我解不开这个谜团,太深奥。主要还有快过年了,我的心思有时候也飘忽不定,不想被什么事情让自己不开心。但是这个女人并没有饶过我的意思,我第二次午休时又梦见了她。那是春节前倒数第二天。同样听见有人喊我,同样飘着到了槐树下,同样女人在哭。同样大白天的亮起了鬼灯,紫色的鬼灯。不过这次女人没有马上就消失,她抓了一把槐树下的泥土给我,然后她又指了指自己。泥土,她,槐树。什么意思啊?然后梦又消散了。搞得我有点神经,我又神经的跑到那槐树下,不过很纳闷的是这次槐树旁边多了一个护栏。不让我接近槐树了,这是秦文昨天应该新加的。为什么不让我接近槐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对秦文开始怀疑起来。我得想个办法把槐树推倒看看到底有什么东西没有。
天黑下来了,我叫了宣简拿着手电筒,他一个劲的问我干吗。我说偷树。他也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就跟在我后面出发了。我带了又是锄头又是铁锹的架势把他吓了一跳。“还真是偷树啊?”宣简惊讶的问我。“跟不跟我去一句话。”我很霸道的没有功夫搭理他,他也没有再问。我们两个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槐树旁,秦文家是黑着的,那就说明他不在家。“宣简你来负责左边,我来右边。”就这样我挽起袖子就准备要大干一场。这个时候“哗啦”一声巨响,树倒下来了。居然就这么倒下来了。怎么回事?“我就轻轻的推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做啊。”宣简对我解释着。“快看有什么东西。”我让宣简把手电的光都打到刚才槐树的那个地方。槐树的树根处是空心的,怪不得秦文要重新弄个护栏,是怕树倒下来。有什么东西在那个洞里。宣简跳下去继续用铁锹把泥土挖开。“血,你挖到血了。”我大喊着,是的我看见了血从那个袋子里流了出来。宣简拿起手机马上给村长梁元打电话,这个期间他示意我们谁也不要动。过了一会梁元和宣简的父亲还有几个村干部都过来了。他们气力抬起了那两袋打开以后把现场的人都惊住了。两具尸体,一具是老校长秦羽。还有一具尸体都已经腐蚀的不行了也认不出来是谁,但从骨骼上看的出来是个女人。应该是我梦里的女人。秦文回来了,他看见大家都围着他家门口,他脸色发青。现场的人们先把他堵住让他把事情交代清楚。
“是冥婚,秦文给他爸做了一场冥婚的法式。我见过,以前我姥姥也给人家做过一次。”村里有人喊了这么一句。冥婚?什么是冥婚?
是的,确实是冥婚!所谓冥婚就是把两个死去了的尸体配对在一起,一定要放在一棵树根下。因为树在远古时代有着无法比拟的地位,有着灵性的传说。更有传言树是人通往阴间的传媒。所以冥婚的规矩就是把两具尸体放在树根下放满八十天,这两个死去的人就可以在阴间重新投胎之后下一世再做恋人。这么变态的法式。
秦文并不是大家口里所说的是秦羽捡来的。秦羽在年轻的时候有过一段风流史,后来那个女人也就是秦文的母亲怀孕了,秦文的母亲就叫杜蕊。杜蕊怀孕后得了严重的抑郁症。那个年代哪里知道什么是抑郁症,都说她疯。所以秦羽家人把杜蕊赶走,后来秦文出生证明了他是健康的,秦羽之后也没有再娶妻,他对于杜蕊还是很深情的。在秦文五岁的时候秦羽把他接回去抚养,杜蕊没有来得及享受生活就去世了。在秦文幼年的记忆里他开始扭曲了他的心灵。他一直怨恨自己父亲抛弃了他的母亲,他要夺回一切。于是在秦羽生病的前几个月,他就买了慢性的砒霜一点点加在药汤里面把秦羽毒死,想起自己母亲还是深爱秦羽,他怕母亲在阴间一个人孤独,所以他就做了这场冥婚的法式,这场荒唐的行为。
秦文被公安带走了,估计暂时都回不来了。人们也可能是因为明天就是三十,想到那些习俗。这次大家没有怎么议论这个事件,整场悲剧在过节中被埋没的无影无踪。我也释然了我的心,总算对杜蕊有了一个交代,可能不是很完美,但是我尽力了。
今年的三十我过的特别特别有意义,因为跨完这个年我就满30了,这是我最后一个30岁之前的春节。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最后一次的青春遗留。而梁元的加入更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在曾经只有我陪伴两个老人的春节中,多了一个男人和我一起陪伴老人给了我家的感觉。放烟花的时候我大声喊着问梁元:为什么今年能愿意来我家过年。梁元回答了一句:因为你太不容易了,我知道,我懂得你!所以我愿意来帮你一起度过!烟花洒满了星空,多么绚丽的夜晚多么幸福的夜晚。我偎依在梁元肩膀上甜甜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