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苏冉
“外婆她是谁啊？为什么要来找我们？”我坐在床头抱着双膝望向外婆。这个时候外婆已经站起来了，她穿了件外套。“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和你外公有些故事。”“外公？”“是的，这个苏冉是你外公年轻时候的对象，第一个对象。”“那后来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就去世了。你外公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她有什么好怨恨的呢，为什么放不下还要回来。”“我也不明白，你外公中午前就会回来了，你等等他，也许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瞒我们的。”
我的眼睛一直没有好，村里的人现在都以为我是红眼病了，我也就懒得解释。对于学校的孩子们，他们是天真的，幸好学校帮我一起做的掩护，我们都商量好了就说我得的是眼疾。我还要去学校教书上课。我打开门的时候篱笆上空无一物。就像张叔所说的一样，所有的那些剥皮青蛙都自己消失了。随着那个女人一起消失了。因为要赶着去上课，我也没有时间顾及。更没有时间去多想那个梦。
等我下完课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学校离我外婆家不远，我外婆家也和其它户人家一样在山脚下。一到晚上的时候可以清楚的听见山上呼啸的大风，总归来说还是现在想起来很美的，夜里抬头满天的星空，我小时候经常会听到我外公给我讲星星的故事。在晚春和夏季，萤火虫就像是散落人间的星星在我们身边飞舞着。我们会拿个空瓶子，然后抓一些萤火虫放在瓶子里再拿回自己的房间，当你的屋子一片黑暗时，瓶子里的萤火虫就像点燃的灯火给你无限的温暖和浪漫。站在屋前向大山看去，漫山的绿树红花一年四季交替着，从来都不见荒凉。还有那泉水流动的声音清脆悦耳。这就是我们的家。这就是我为什么宁愿放弃城市的繁华而回到大山的原因，因为这里太让我留恋，美的就像一幅画。
我到家的时候，外婆已经做好了饭，外公坐在门前抽着烟皱着眉头。我外公烟瘾很大。“回来啦。”外公和我打招呼，但是他没有抬头。“外公您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我每次看见他抽烟都会说一遍，尽管作用不大。但是我还是不厌其烦的要说，真心的心疼他。“来来，坐我旁边。”外公指了指早就为我准备好的凳子。我坐了下来。“我听说你做噩梦了。”“是的外公，我梦见有个叫苏冉的女人。您认识对吗。”“哎，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外公掐掉了最后烟头：
这个故事得从我认识你外婆之前开始说，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还只是在奋发的读书。在学校里我认识了苏冉，苏冉学习成绩也很好，但是家境不富裕。她一直很用功。她对我也很照顾，大概是觉得同命相连吧，因为你外公我家境贫困，为了给我供养上学，家里也基本是倾家荡产了。苏冉经常陪我在图书馆看书，有时候我的衣服破洞了都是她来帮我缝缝补补。于是日久生情，我们两个就走在一起了。我们说好了，等毕业了一起找份好的工作，然后就是组建家庭。我们那个年代连手都没有牵过就可以叫做爱情，那真的是纯真的爱情信念。后来她好像得了肺结核，学校考虑到怕传染给同学就责令她回去先治好病。但是她家里穷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在那个时候肺结核就是一种富贵病，而且医疗也很简陋。她不让我去看她，说怕传给我。于是我们两个只通过书信继续往来。后来有一阵子收不到她的书信了，我学业也开始进入最后阶段也就没有在意。再后来我毕业了找了工作，在单位遇到的你外婆。我就基本把苏冉忘记了。但是之后我有打听过，我听说她去世了。人海茫茫的去哪里找一个人，我贴过海报但也不管用，最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如果故事是外公说的那样，那这个苏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呢。我想也许就是一个巧合，她来过一次就不会再来了。但是往往你想的简单的时候，现实就不会那么让你容易解决。
我第二次梦见了她。还是坐在那枚镜子前，她还是在那里梳着头发。“来，你过来啊。”她用手召唤着我。我跟着迷了一样几乎是飘到她的面前。“你好好看看这枚镜子，镜子里有你要找的人。”“我已经知道你和我外公的故事了。”“是吗，那你只是听他的一面之词而已。他抛弃了我，我在那里苦苦的守候着，我把我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寄到学校写了份说明是给他支持学业的学费。结果他不但不感激，还抛弃了我。”苏冉猛然抬头，我看见她晶莹的泪水从眼眶不断的流出了，滴到地面上，每一次泪水滴到地面都会听到一个非常响亮的回声。她哀怨的一直在哭。然后突然我毫无防备的被她拽了过去。她把我按在那枚镜子上，“看那，快看。你的孩子。”我的脸都贴到了镜子上，我没法看镜子，但是我听到了一阵阵孩子的啼哭声。“李书哲，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抛弃了我，你背信弃义。你选择了一个富家小姐再也记不起我。我现在就是要变成鬼。我要带走你所有珍爱的。”苏冉的恶毒诅咒和孩子的啼哭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我的耳朵都快要被震到了。“啊”我惊醒了。然后我奔跑着去推开窗，窗外的篱笆上还是挂满了灯火辉煌的灯笼。我不知道为什么哭了起来。怎么办，谁能帮帮我。我该怎么办。我想到了一个人张叔。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跑去寺庙找张叔，但是因为太早了，寺庙的大门还没有开。我就坐在门口等待着。不一会了，张叔一瘸一拐的过来了。他看见我的时候很惊讶：“亭亭，你怎么这么疲惫。”“张叔，救救我。”“你……”张叔打开了寺庙的门，但是他并没有让我进去，反而拦住了我。在寺庙旁边有个小的香火店，专门是随缘祭拜的香火的。张叔示意我们去那里坐着聊。我把所有都告诉他以后，他沉思一下，然后对我说：“你还记得我走之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让你不要去看所发生的。也不要去在意所发生的。不然会陷入深渊无法自拔。这个鬼不能在现实中对人怎么样，鬼只能是通过一个人的梦境去慢慢的折磨你的精神，甚至还会对你造成躯体的伤害。”“为什么。”“因为鬼这第三界闯到人间如果是通过现实去出现的话只能活下来三天。但是如果是通过一个人的梦境去出现的话可以无止境的活着，活在你的梦里。如果你意志不够坚定，如果你有所愧疚。”“您的意思是，她在利用我的愧疚来制约我。”“是的，你必须得解除你的愧疚，人活着总有很多的愧疚，而鬼会看的见。所以不同的鬼会利用你不同的愧疚来进入你的梦境。还有一种就是有些鬼宁愿只活三天，但如果通过现实去接触你的话，那么可能会连带带走另一个人的死亡。”“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首先，你得让你外公回一趟当年认识苏冉的学校，即使那个学校已经不在了或者变成了其它的也都要去一趟。那里才是这个鬼唯一还保留有美好记忆的地方。一定要让你外公去。还有你得解除这个鬼所提的这个孩子的愧疚。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自己的秘密。但是你得要解除。不然也会前功尽弃。”“好吧，谢谢张叔，我回去想想。”我很沉重的一路走一路想着这些问题。
外公出去找那个当年的学校了。不过这次是和外婆一起去的。就像他们老两口说的，要一起面对问题。而我心理被苏冉一直牵动着的内疚，我其实很清楚我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太痛苦了，尘封了这么久的一个秘密还是要被打开。而且就像被刀划开胸膛一样生生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