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里的死猫
第一章:
那是一个夏天的傍晚,天灰蒙蒙的,本来就没有太阳,而且还起雾。夏天是个多雨的季节,即使不下雨也是潮湿,再加上雾气更加的让人感觉能从空气中闻到雨水的味道。这个时间段村里的人们基本上是耕种回来,该是吃晚饭了。有几个老阿婆在井边聊着天,我准备去提水。有个阿婆就住在我家房子前面不远处,所以看到我就对着我打招呼。突然有一个喊叫声打断了这样和谐的画面:“井里有东西,有东西。”我出门都会带个手电筒,因为村里的路灯太暗了。我怕看不见路上的石子被绊倒。我把手电拧开对着井里照。然后我把木桶放下去翻腾了几下,再提上来。在手电和微弱的路灯两个同时的光线作用下,我们看到了木桶里的是一只黑色的野猫尸体。这只野猫尸体肚皮朝上,它翻白的眼珠使劲瞪着,嘴巴张开,舌头已经被人给剪掉了,样子非常痛苦和狰狞。我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听到那几个阿婆的讨论声:“听说了吗,最近不要去山上了。”“为什么?”“最近山上发生很诡异的事情。山上的树枝有好多被剥了皮的青蛙挂在那里,头朝上瞪大着眼睛好像在看什么,肚皮朝下。一棵树上起码有十几只,全部被剥皮了,关键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点血丝也没有。好像看起来那些青蛙还是自己跳上去的。”“会不会是一群小孩的恶作剧。”“不会,这帮孩子爬不到那么高的树上,即使爬到了也不可能在那么小的树枝上把青蛙挂上,树枝会被踩断的。”“你看见啦。”“前几天山脚下的老余家看见回来跟我说的。听着都害怕,我可不敢去。”
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南方山区里,我们山村四面环山,我们每一个的童年都是在大山的环抱里度过。大山给了我们最快乐的童年记忆,山上有很多的野果子,还有一些说不出名字的野花。我们勤劳的村民会在半山腰种一些瓜果蔬菜。在泉水的灌溉下这些瓜果蔬菜都有着奇特的清香。我的村庄叫莉兰村,这个名字很秀气。听我外婆说,这个村庄的名字是为了几年一个叫莉兰的女人,是在我外婆大概三十多岁的时候才改的。至于为什么要改成这个女人的名字外婆没有告诉我。我问她的时候,她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也不搭理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村里也从来都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叫莉兰的女人,好像大家都商量好了一样,又好像大家都在害怕提起她。我们很多户人的房子都是在山脚下,所以那个时候山上有时候会跑下来一些野猪,这些野猪会到我们屋子里来翻找事物。不过还好,我们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个小院子,院子四周有着非常坚固而尖锐的篱笆。野猪在被刺了几次以后也慢慢学会了教训不再怎么来骚扰。我们的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听说由镇上委派过来,来了也有三十多年了。感觉他是村里最有文化有知识也最尽责的男人。但是他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反正我很少看见他笑。而且时不时的他还会站在那个村的碑名旁边发呆。望着他的背影被夕阳拉成了一个长长的影子,小时候我总喜欢会在他影子上踩来踩去。村里很多小孩都怕他,但是我不怕。他也不会转身搭理我,只任由我调皮,应该是某股更深的吸引力在牵引着他。村长的名字叫梁元,并且至今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家人。
因为捞上来的死猫尸体,大家开始议论纷纷,有说邪乎的,有说谁在捣乱的,也有说是猫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总之说法很多,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统一点,那就是村里开始决定再挖一个水井。因为怕死猫的尸体会给水源带来一些病毒,梁元决定带领大家再挖一个水井。
挖井在村里是件很大的事。为什么村里一直只保留了一口水井,因为村里的老人们不同意,村里的老人们说挖井是个很不吉利的预兆,会把地底下的阴气给泄露出来,会带来很不好的运势。而且水井的选址也是很头疼的首要因素,水井的选址如果不对,那么就有可能会导致浪费功夫,最后成了一口废井。但是梁元没有做任何退缩的意思。村里的老人们开始不高兴了,他们到处在村里散布说如果挖井就会给村里带来血光之灾。会受诅咒的。当然,说出这样话题的老人们都已经是八十多岁高龄,村里没有多少人会觉得那些八十多岁的老年人说的话是理智的。
很奇怪的是这次我外婆也站出来表示反对。我外婆以前是大家闺秀,我外公是公务员,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变故促使他们从大城市逃离到了这个偏僻的村庄。而关于我爸妈的故事外公外婆一直是这么告诉我的:我爸是个老实农民,在农村来说也是个上门女婿,因为外婆就我妈一个女儿,所以当时就是以上门女婿来成的这门亲。我爸妈在我还小的时候走出了大山去大城市打工挣钱养家从此没有音讯。我是跟着我外婆长大的,我跟着我妈的姓。我们是李家大姓。我外婆叫王秀兰,我外公叫李书哲。我叫李亭亭。是的,我的名字很普通,以字面的意思就是希望我亭亭玉立。我已经二十九了,但是仍旧没有合适的对象。因为从小跟着外婆,所以对外婆和家乡有着很浓厚的感情。大学毕业以后我返回家乡,在自己的村庄里当了老师。对于一个出过大山而又是老师身份的我来说,我肯定也是站在那个不愿意相信迷信的队伍。但是我外婆很坚持,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气得发抖脸色很难看。八十多岁的老人了为何对这件事情这么执着。
挖井的工作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是刚开始没几天就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还是一只黑色死猫的尸体,不过这次是被放在了井边,眼尖的人看出来了就是上次那口水井里打捞出来的死猫,一定是有人恶作剧。于是没怎么在意那帮打井人就把死猫尸体给埋起来了。但没过几天还是那只死猫尸体出现在作业的井边。大家开始有点愤怒了,村长贴了个公告,如果再有人恶作剧就让这个人公开给大家道歉。后来猫的尸体没有再出现了,但是更神奇的来了,有人说在半山腰看见了那只死去的猫活回来了,说它恶狠狠的盯着这个人看,它张开口的时候没有舌头。然后这只猫就跑走了。而这些听起来毛孔悚然的见闻,在我路过那个还没有完成的水井所发生的事情后,我开始有些后怕了。
那天我想去看看究竟这个水井怎样了。我离水井大概有几米,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在辛苦的挖着泥土。吃完晚饭早早的我就困了。于是很早我就上楼睡觉,我记得很清楚我做了一个梦。梦很模糊,但是我似乎也看见了那只死去的猫,它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很恐怖,没有舌头的嘴巴大张着似乎想说什么,连叫声都出不来了。它怂着背,一直很警惕的盯着我,好像又不是盯着我而是盯着我身后看。我被它的眼神吓的感觉转身。我转身后就差点鼻子碰上了我身后这个人的鼻子。这个人脸色苍白,分不清男女,突然这个人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眼睛。我眼睛很疼。然后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我洗漱的时候大叫起来,我外婆赶紧过来问怎么了。“外婆你看,你看我的眼睛。”外婆带上她的老花镜凑近看了下我的眼睛把她吓了一跳。是的,我的眼球里出现了一道竖着的红色东西,说不清楚是什么,眼睛一点都不疼,但是两个眼秋看起来像是猫的眼秋,甚至感觉那个红色的印记还会微微发亮。“怎么回事亭亭,你昨天做什么了。是不是什么戳到眼睛了。”“没有啊,我什么也没有做啊,我很早就睡着了就……”我突然浑身一哆嗦,我想起了那个梦。那个梦里拿手指戳了我眼睛的人,那个我看不清的人。我心里想先不把这个梦告诉外婆,怕她更担心我去诊所先买点药,也许是过敏了什么的。
一连吃了两天的药,诊所的大夫也看不出来我眼睛有任何的问题。这下把外婆着急的。第三个晚上我又梦见了那只猫,我梦见了它就站在我们家的屋檐上,突然它猛的跳下来抓了我的脖子一道。“疼”我从梦里惊醒过来,满头大汗的坐了起来。打开灯,我迷迷糊糊的照了下镜子,我看见我的脖子上有一道被猫爪抓过的伤痕,而且还出了一些血丝。我开始真正的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问题了。我坐在那里再也不敢入睡一直等到了天亮。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外婆,外婆听完后就小跑出去了,一边还对着我说:“你今天哪里都不要再去了。就在家,我一会就回来。”一上午过去了,外婆也没有回来,就在我担心的时候,我在窗口看见她和另一个村里的老人一起带着一个道士往家里小跑着。我认识这个道士,他一直在我们村的寺庙里,他是寺庙的道长。我们都尊称他为张叔。张叔进屋后先是又对着我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然后他若有所思的挽起袖子开始写了道符。接着一把火把道符给烧在了一个准备好水的碗里。然后端给我,让我一口气喝掉。当时我也是无奈,我心想这样的迷信也可以吗,但是碍于两个这么认真表情的长辈,我只好拿起来喝了,心理自己嘀咕着:一个大学毕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会开始相信这些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我喝完以后就犯困了,难道水里有安眠药。于是我就不知不觉睡着。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三点,整整睡了有三四个小时,这个时候道士凑过来扒开我的眼球。然后他脸色凝重的往后退了一步,他对着我和外婆说:“不是很妙,这道符只消去了她一只眼球的障碍,还有一只眼球还是阴气没有散去。说明阴气很重。”“您再给想想办法啊。”我不相信的拿起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眼睛照了照,很奇特的是我的左眼眼球确实是好了,但是右眼还是原来的模样。“姑娘,你不应该去看那个打井,因为那里不吉利。而且那只猫还一直缠着你。你知道猫有九条命,同时猫还是能看见世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它不会随便进入一个人的梦境,它一定是选好主人了,才会去找你的。”“那您是什么意思。”我很疑惑的追问着张叔。“意思就是,你是被选中的那个人,冥冥之中那只猫把它的阴阳能量传输给你了,所以你只能好一只眼睛,因为从现在开始你的眼睛就是那个能看到阴阳两面的阴阳眼,也是俗称阴阳人。一般的情况下,阴阳人是不会出现阴阳眼的状况,你这个比较匪夷所思,到底是哪个高人挑中了你。”“不可能吧张叔我完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您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啊。”“这种玩笑开不得,以前我们村里出现过阴阳人。但……”“但什么张叔”外婆拉着张叔往屋外送了:“你张叔累了,先让他回去休息一下。”
死去的猫,梦里的猫,还有那个看不清的人。莫名其妙眼睛变得不一样。什么阴阳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到了一头雾水,同时又貌似有种无形的种恐惧,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未知恐惧。我更心理希望那是一种巧合而已,但一切我自己认为的侥幸在我们走出屋子的时候被打破的粉碎,我们三个人当时的反映都是瞳孔因为强烈的惊讶而变到了最大,我们看到了篱笆上全部都是头朝上,被剥了皮的青蛙。全部都是,而且这些青蛙就跟井边那些老人形容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血丝。不像是人为的,像是青蛙自己自愿跳上去的。但怎么给剥的皮呢,为什么剥了皮没有一丝血,而且这些被剥皮的青蛙都没有任何风干的迹象。大家都紧张的大口喘气,张叔忽然转过身念叨:村里要有大祸临头了,这些被剥皮的青蛙是鬼灯,是给鬼照明引路的鬼灯。这个时候刮过来一阵风,张叔的话随着风好像飘散到村庄的每一个角落。整个村庄开始变得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