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立身之处即为江湖
堇年听安之开口，闭着的眼睛总算睁开：“你是少爷我是少爷？想骑马？不可能”说着，提了提腰间的长剑，一夹马腹提起速来。
安之死攥住手中的缰绳，无奈跟着小跑起来：“这马钱还是我出的，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随从不是人了？你得尊重我的职业！快让我试试。”说罢，拉停了老马，也不顾堇年的不满，挤上马去，掉毛的老马四蹄一颤，艰难的站直，歪过头瞅了两人一眼，满脸不屑停在路中。
堇年看着这老马人性化的表情抽了抽嘴，还没反正过来就被安之掀下马来，落地的堇年怒狠狠的看向马背上一脸神气的安之：“你个贱奴反了你了，别以为少爷宠着你就可以不尊重本少爷！”说归说，身体还是很老实的拽起缰绳牵动老马行起脚来。
“等会，把剑也给我，快快快！”没，马背上的安之盯着堇年腰间的长剑，窥伺之意暴露无遗。
堇年听罢不耐的开口：“你不是有家伙吗！”说罢，指了指安之身后背着的锈迹斑斑的铁棍。
安之回头看了眼背上一头还有些发黑的锈铁长棍，又回头看看堇年腰间擦的锃亮，剑鞘漆着银粉，柄间系这红缨的长剑，拉下脸冷声开口：“这烧火棍你想要就赶紧拿走，把剑给我！”。
堇年瞥见安之让人胆寒的眼神，不舍的把长剑递出，堆起笑脸解释道：“这不是经费紧张嘛，买了这剑才发现银子不够啊，您用您用。”
“这才像话”安之满意的接了剑，系于腰间，又把背上的铁棍抛给堇年，满意的笑了笑：“你看这哪家姑娘见了我不得心猿意马、芳心暗许”说罢，一拉缰绳，吹着口哨赶起路来。才行了几步未远，就见一的龆年小儿背着双手立于路中，拦住去路。
安之与堇年身形一顿，远远的停下马来，静静看着路中的小儿，山路上本就人踪寂灭，现在连鸟啼都止住了，一时显得有些寂静与空旷。许久，堇年问出声来：“小弟弟，你在这做什么啊？”
路中稚童看了看安之与堇年，孩童奶声奶气声音，却用着长者说话的口吻开口回道：“等人”。
安之和堇年听过，身形僵直，慢慢渗出一头冷汗。安之落了马，往前行了几步，又被堇年拉住，安之停了身，微微一挪将堇年遮至身后。堇年却又踏前一步，与安之并身而立，安之看着堇年动作，又看看路中稚童，咽了口水恭谨的问道：“等什么人啊？等你父母吗？”
“到这会嘴上还占我便宜，莽州安梁王府的王堇年和王安之果然如世人所说胆大包天”稚童盯着二人轻笑开口。
安之侧身看向堇年委屈的开口说道：“叫你把马和宝剑早点给我玩玩你不乐意，这下好了吧？你是玩够了，小爷我要英年早逝了！以后哪还有机会在江湖上耍帅留名啊？”
堇年听了沉默的低下头小声认错：“大不了下辈子给你先玩”，又压低声音说道：“咱俩有机会逃走吗？”说完递给安之一个眼神。
安之接过眼神，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跑你奶奶个腿······两个不入流的，想从布衣仙人眼底开溜？你脑子有问题吧······”
路中的稚童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也不着急，等二人说完才开口：“《九州家书》给我，留你俩的命。”
安之和堇年听了无奈的耸耸肩：“给人了。”
“给谁了？”稚童依旧立于原地，似双脚生根，一点都不着急。
“他”，堇年和安之同时开口，指向路边从林中越出的人影。人影一个闪身便来到两人身前，揉了揉二人的头，转身看向路中的小儿。
稚童似乎对来人一点也不吃惊，古今无波的看向安之和堇年身边的老人。
“苏老头，能不能干过他？你能行吗？”安之瞪大了眼睛怀疑的看向自己身边露出一口黑牙的老头，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底气。
似庄稼汗的老头用粗糙的黑手拍了拍堇年和安之小脸认真说道：“苏老头是你们叫的吗？叫苏爷”说完，一手推出，将堇年和安之送至远处，拍了拍老马的屁股，待老马跑远才小声自语道：“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我这乌鸦嘴呦。”
稚童静静看着老人打理好路边的二人，未露一丝不耐，待老人回身才缓缓开口：“把书给我。”
老人咧嘴露出一口标志的黑牙，嘿嘿一笑：“俺们庄稼人很老实，只会说实话，这个不能给。”
两人不再多说，稚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弹出一指，霎那间风飞石走，路边碗口粗的大树接连折断，米粒大小的光华自稚童指尖袭向苏老头。
苏老头回身一招手，安之腰间的长剑乖乖飞出落于老人掌间，苏老头接过剑自下至上划出一剑平地起惊雷，剑身铮鸣，那团米粒大小的光华被打的四散，落于路间入地生坑，落于水底无风起浪，落于林里遇木飘烟。苏老头看着手中长剑自剑腰浮出裂痕，大笑出口：“好贵的剑。”
安之与堇年本惊异于两人招数来往，看的目瞪口呆，突然听苏老头喊出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红，羞愤难当。堇年撑着手大声朝着路中的苏老头喊道：“好好打，小爷开心了回去给你买个几千把。”
苏老头听了咧嘴笑着，看着路中依旧面无表情的稚童，朗声开口：“这些剑我且收下”说罢，原地落下一剑，自稚童身边就出现一剑，剑光闪烁间斜斩而下，稚童挥手打散。苏老头一剑复一剑，稚童衣袖挥了又挥，整整千道剑光往来交袭、左右横穿，道边树叶刚落就被剑气打的粉碎，息于路面留下千道深深的剑痕，千剑挥罢，长剑自腰而断，落下的剑尖斜插于地发出阵阵鸣响。
稚童撕开已经破碎不堪的衣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咧出稚嫩的虎牙笑道：“千剑已尽，接你万剑又有何妨，这偌大江人人皆向我举剑也未曾怕过。”
“老不羞的，还人人举剑，就我这一人的江湖，你能接下再说。”苏老头站直了佝着的背，不再轻笑，捋顺了长剑的红缨，冷冷的看向稚童：“我立身之处即为江湖，哪怕你布衣仙人又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