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土地4
“你说呢？”
“那两个小男孩做了什么？”
……
李叔叔一家搬离了江村，巧合的是，随着李叔叔一家的离开，那两个病重，本来都算是一只脚踩进了棺材里的小男孩，竟然奇迹般的开始转好起来。
三天时间，两个小男孩完全恢复，下地又开始玩耍。不过我听说，在捡回一条命重新走出家门之前，两个小男孩的屁股都险些被打开了花，他们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农村嘛？无论是江村还是后村，村子一共就那么大，闲言碎语之类，即使不想听也还是会听见。
两个小男孩出来活动后的一个的星期内，我断断续续听说了一些他们病重，险些死掉的原因。
据说，就在小东死亡的前一天傍晚，那两个顽皮的小男孩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比试胆量。
比试胆量的方法有很多种，偏偏那两个小男孩选择了去到三座土坟，而且还进一步选择了尿在土坟上！
童子尿的威力对于住在居中土坟里的阿婆来说，伤害力还是比较强的。她因此受到了不小影响。
其实，两个小男孩子恶作剧的那天晚上，阿婆就感觉到了小江里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她也去了江边，想要让那个水鬼离开。
可是因为两个小男孩的恶作剧，阿婆的实力受到短暂削弱，她没办法像往常一样赶走那个水鬼。所以第二天，她才会出现在江边，试图阻止我们下水，可惜她去晚了一步，直接结果就是小东被水鬼拉了下去。
阿婆告诉了事情经过，我也将经过都告诉给了李叔叔一家人。于是很合理的，那两个胆大妄为的小男孩，与小东的死就可以说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本来，两个小男孩对阿婆不敬，宇文家的人是需要采取一些行动的。可阿婆通过我交待，阿婆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李叔叔。
李叔叔可以决定那两个小男孩的生死。
我想，如果不是那天夜里，那两家人终于从两个小男孩口中问出了实情，从而连夜跑到李叔叔家哭喊求情道歉请求原谅的话，李叔叔只怕真的会狠下心来。
就像我前面说的，宇文家是江村的人。后村与江村虽然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但因为一些我搞不清楚的原因，两个村子的一些风俗习惯就还是有着不小的区别。
事实是，那几年，有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后村的人其实是在避着我们江村的人，不知道具体为什么。
不过，因为阿婆的出现，我后来就想，也许是因为后村的人知道我们江村的人，喜欢与鬼为伴吧。
李叔叔一家离开了江村，那两个顽皮的小男孩恢复健康后，我便没再见过阿婆……说不上为什么，自打那天夜里被逼着和阿婆交谈了一番后，即使知道她是鬼，我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
我甚至偶尔还会故意从那边走过，但是阿婆再也没有出现。
然而，阿婆虽然没有出现，小东却出现了！
那是秋天的一个傍晚，距离小东溺亡大约两个多月，我站在江埂上朝江边看去，我看见了坐在江边一块石头上的小东。
小东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对着水面发呆。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还是鼓起勇气缓缓走了下去。生活在大江大河边的人，大多都对水有着一股敬畏之情，简而言之，一旦天黑，除非特殊情况，我们便极少会靠近水源。
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我走到了小东身边。
小东听到脚步声，他扭动看我，然后冲我咧嘴笑了笑。
“活着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你能看到鬼，我还不相信，”他说，“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那时候，我对于鬼所在的世界并不了解……说实话，即使是现在，我也不敢说有多了解。但我至少知道，或者说听过一句话：阴阳有隔。
而且那天是小东死后，我第一次再看见他。“小东，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东冲我笑笑，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我表现比较好，鬼差大人允许我回来看看。我一会儿就得回去了。”
“鬼差？”大抵是因为生活在农村的关系，我对‘鬼差’这类词倒是不那么陌生。
小东点了点头，“大多数鬼死后都至少有一次机会回来看看，通常是头七的时候。我头七的时候，因为接受不了我已经死了的事实，所以放弃了回来的机会。本来放弃了就没有了，可鬼差大人说我明天就要过奈何桥，喝完孟婆汤后，这一世的记忆就全都会消失…….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回来一次。”
阿婆没有跟我详细描述过那个世界的事情，于是小东口中的奈何桥，孟婆汤之类词语，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是很陌生的。
因着好奇，我开口表示希望小东多说了一点那个世界的事情。
可小东却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他摇了摇头，“小聪，你既然能看见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有机会去了解这些事。我时间不多了，我得问你一些问题。”
“嗯？问我？”
小东点头，“我回家没看见我家人，他们？”
“你死后…….你爸妈他们搬家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
“原来是这样，”小东明显一阵怅然，“搬家了啊，也好，也好。”
说着，小东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对我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本来还想见见他们，告诉他们我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还活着，必须得向前看才行。”
说完，小东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望着我，眼睛眨也不眨，“既然他们已经离开，那我这趟回来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什么事？”
“小聪，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天我们五个人都在水里游泳，那个水鬼偏偏把我拉了下去？”
小东问住了我，我的确没有想过那种问题，在那天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很悲伤的巧合而已。
可听小东的话，看他的意思，似乎不是？
“你知道为什么？不是巧合吗？”我问。
小东笑了，“我之前也以为只是我倒霉，直到昨天，鬼差大人喝醉酒，告诉了我真正的原因。”
“什么真正的原因？”
“他说，‘你身上沾有鬼气，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鬼气，应当是你活着的时候接触过某个特别的东西，那个水鬼想要得到那个东西，所以才会只把你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