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粉头女孩和精神小伙
“按理说也不至于。”刘璐杰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指着幕布上的照片：“这些人是我昨天晚上排查出有时间有动机的嫌疑人，不过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看不会亲自动手杀人，能在这里混的人都是人精，不会做这种鱼死网破的事情。”
“不过还是走一趟吧。”刘璐杰揉着自己的眼皮：“吕队长，恐怕要辛苦你多跑跑了。我一会儿再去影视基地一趟，看看是不是漏下了什么线索。”
“对了温良，女尸这件事情……”
不等刘璐杰说完，温良便站起来说道：“有眉目了。”
温良将女孩的照片放在桌子上：“从内网上查了一下，发现竟然有两起案子涉及到了这个姑娘，其中一起是失踪案，一起是故意伤人案。不过也是因为有案底，所以她的照片很快就被对比了出来，倒是省了我们很多事。”
“这个姑娘叫做江美凊，今年二十岁。”温良并没有拿什么笔记，看样子是都记在了脑子里：“十四岁曾经离家出走过一次，家长报警后在外省找了回来，原因说起来可笑，就是为了追星，结果因为买不起演唱会门票而没有见到自己的偶像。被带回来的时候，她露宿街头身无分文。”
“十五岁上初二的时候，因为故意伤人被学校开除，在少管所呆了几个月，出来之后就没再上学。伤人的原因也很简单，有人侮辱了她的偶像，第二天她带了一把刀去，对着那个女生的腿就是一刀。就是档案上没记录，当时她的偶像到底是谁。”
“通知她的父母没有？”刘璐杰问道。
“昨天晚上就通知了。”温良说道：“她们说连夜来，算算时间就应该到了。”
刘璐杰看向了林川。
“嗯。”林川说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温良继续说道：“林川，我想这是一个契机，这件案子很可能与偶像粉丝之间的关系有关，你多问问他父母这方面的事情。下一个死的，很可能还是李徐凡的粉丝。而且一定就在这一两天了，所以她父母的这件事情我就不跟了，我要查查全市是否有类似上吊的案子，总结一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吕弘阳看向了林川，没好气地说道：“同样是二十来岁，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人笨就多动动，还在这愣着，还不去做你的事情？”
林川早就知道吕弘阳的脾气，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早就习惯了。他倒是心情平静，对着几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短短时间里，林川便意识到了温良的厉害。温良整体的思路都是正确的，这一点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样。难怪上面会派他来调查犯罪顾问的事情，他的确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不过温良和自己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温良不太注意一些细枝末节。不过想想也是，以温良的性格来说，他的确不愿意做这些枯燥的工作。
林川忽然笑了起来，其实真相往往就藏在细节里，而这就是自己比温良多出的那一点优势。
“一个人傻笑什么呢？”耿玉儿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别人被批评了都是闷闷不乐的，你看起来很开心啊，真捉摸不透你这个人。”
“你怎么来了？”林川问道。
“刘队长让我陪着你带江美凊的父母吃顿饭。”耿玉儿说道：“他说父母失去了孩子，总归都是很悲痛的，你一个男生心思可能没那么细腻，让我跟你一块去。其实刘队长还是很细心和温柔的。”
这一点林川倒是同意，刘璐杰能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不容易，换做一般人，一个刺头吕弘阳就够受的了，再加上自己这个在别人看来一点儿作用都没有的队员，还能顶得住上层的压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觉得凶手还会作案吗？”耿玉儿问道：“我觉得温良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就是这一两天，那岂不是凶手此刻正在行动？”
“恐怕是啊。”林川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不过不是这一两天，实际上……”
两人边走边谈，林川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市局门口站着两个中年人。这一男一女两人穿着麻布衣服，男人背后背着个尼龙口袋，女人提着一个塑料袋，两人站在市局门口张望，显得十分拘束。看样子面对这个人来人往的部门，这对从乡下来的夫妇有些恐惧。
“是江美凊的父母吧？”林川赶忙走过去。
两人用力点头。
“行，跟我来吧。”林川说道：“我们谈谈关于你女儿的事情，顺便吃点饭填饱肚子。”
江母将那个塑料袋递了过来：“那个，那个长官，这是我们乡下的柿子，你收下。”
林川摆摆手说道：“我不是什么长官，叫我林川就好，东西我不能收下。”
江母点了点头，又将手收了回来。江父见状狠狠瞪着江母，江母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两只胳膊半缩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林川注意到柿子都是被洗过的，每一个果肉都晶莹剔透，看得出是精心挑选了的。林川叹口气，接过了塑料袋，江父这才笑逐颜开起来。
林川并没有感到多么开心，从一个家庭母亲的地位，就能知道一个家庭孩子的地位。
饭桌上，林川很快验证了自己的想法。
江美凊的父母在乡下务农，家里养了一片树林，经济方面倒也没什么问题。江家一共有两个孩子，大女儿是江美凊，二儿子叫江俊波，岁数相差两岁。按理说小康之家，育有一儿一女，老婆贤惠父母安康，这算得是幸福美满了。然而有一个问题，年轻时候的江父大男子主义比现在还强烈得多。
大男子主义最大的特点就是容不得别人不听自己的话，大到承包树林家庭开支，小到春联要贴什么字，儿女的衣服是什么款式，所有的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稍有不顺着他心意做的事情，动辄破口大骂，甚至动手也是经常的事情。
在这种教育环境下，儿女对江父是敢怒不敢言，直到两人长大进入叛逆期。叛逆期的孩子可从不听你说什么，你敢动手我就敢不回家。孩子的精力是旺盛的，可江父耗不住。几回合过去，江父败下阵来。江母性格懦弱，从来也是惯着孩子，这个家庭畸形成长着。
直到女儿十五岁去学校捅了人，两人知道他们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很自然的，儿子江俊波初中也辍学了，整日抱着手机在乡下乱窜，成天说自己是是精神小伙，每天和一群狐朋狗友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女儿更是直接不回家，问在什么地方也总是敷衍，直到昨天晚上，他们接到了女儿死去的噩耗。
“你知道你女儿粉了哪个偶像嘛？”林川问道。
“知道。”江母回答道：“十四岁有一年他离家出走了，我们把她找回来之后，她就好像是着迷了一样，每天嘴里念叨着的都是什么李帆，家里贴满了李帆的海报。去年过年她回来了一次，嘴里又天天念叨着什么李徐凡李徐凡的，每天打电话和别人吵架，说什么‘反黑’啊，‘控评’啊我们听不懂的话，这方面，她弟弟懂得多，要不你问问她弟弟？”
“嗯。”林川点了点头。
“什么意思？”林川悄悄问一旁的耿玉儿。
耿玉儿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懂，反黑就是反对别人侮辱他的偶像，控评就是控制评论只能说好话。”
“别人评论什么他们能控制？”林川摸着脑袋。
“不能。”耿玉儿回答道：“所以要号召很多人一起刷评论，把那些不好的声音都刷到很多页之后，别人不就看不到了吗？听江母的意思，这个江美凊应该是个粉头，就是粉丝圈子里有不小影响力的那种。如果凶手要继续杀粉丝，我想知道她的微博号，就能联系到其余在榆州市的粉头了！”
“嗯。”林川点了点头，那么那个人也会是吗？
跟着江父江母来到市局不远处的停车位，看到一辆五菱正停在路边。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将手机固定在了车顶上，自己则是钻出车窗，将两只手的手腕贴在一起举过头顶，紧接着便不停甩动着自己的手掌。
“这是触电了？”林川问道。
江父叹口气：“自从不上学了，他就每天这样抽风。”
“诶诶！精神小伙不请自来，老铁们看我的手花！”江俊波对着手机喊着。
“别摇了。”林川说道：“关于你姐姐的事情，我有些话要问你。”
“嘿！”江俊波扭过了头来，看着林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没看见我直播呢？我跟你说，天热脾气躁，我不微笑你别闹。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你别赛脸！”
林川听不懂江俊波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用手拉了一下江俊波，没想到江俊波一骨碌从车窗钻了出来，紧接着抬手就朝着林川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