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证据
黄飞翔看起来甚至有些咄咄逼人：“你说你从来不会乱杀一个人，你说我是杀人犯，你总要有点证据吧？第一个孩子，我承认和我的死有关系，但是剩下的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那，我那最多算是不作为，不能算是故意杀人吧？”
林川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匕首，苦笑一声：“黄飞翔，你还真觉得自己的计策万无一失对吧。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事实总是事实。你本计划着一天就能完成你的抛尸计划，但你没想到，分尸竟然用了你一天时间。因此你只能连夜抛尸。”
“你选择了一条最安全的道路，那就是滨河东路旁边的那片树林。”林川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副地图来：“刀子杀人是金，将小孩扔进水里是水。绑在木头上，活活让昆虫蚂蚁将他吞噬，那是木。最后将汽车烧毁，那是火。”
“很聪明很聪明。”林川的语气有些冷冰冰的：“我在谢腾飞家里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很矛盾的点。凶手像是希望有人能尽快发现这些尸体，但同时又抹去了自己的痕迹。后来我终于明白，凶手到底在想什么。凶手希望别人尽快发现尸体，但又不会怀疑在他身上。”
“因此不论是木，是水，还是火，大自然都帮这个凶手消除了他存在的痕迹。”林川说道：“尤其是最后用火这个元素，利用火将自己存在的痕迹烧掉，从此人们自然认为那个人是谢腾飞。”
“我实在是想不到那些孩子死的时候，该多么痛苦。”林川继续把玩着自己手上的这把刀：“为了能对上五鬼转运术，你不能提前杀死他们。因此他们是被活生生吞噬掉的，是被活生生淹死和烧死的。”
“黄飞翔，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说自己是无辜的？”林川问道。
“我有证据。”黄飞翔说道。
“好。”林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会反驳。听我说完这个故事，你可以反驳。彻底杀死了这五个小孩子之后，你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等，你要等有人发现尸体。在等待的这些天里，你要解决两件事情，那就是封上别人的嘴。你之前也说过，动手的是那两个工人，他们不敢说出去，只能选择拿钱走人。那么剩下的，就是你现在要解决的。实际上我没有想到，竟然还有目击证人。”
黄飞翔依旧是那一句：“我承认第一个孩子的死和我有关，但其余的一切，都是谢腾飞所做的。”
林川没有理会黄飞翔，继续说道：“最巧合的事情发生了，当那个拾荒的老婆婆找到孩子的时候，正好是案发七天之后。”
“案发七天，正好是五鬼转运术的最后阶段。”林川的脑海中回想着他们找到谢腾飞尸体的悬崖：“这是你计划中最精彩的计策之二。你要直播谢腾飞的死亡，你要让谢腾飞的嘴里，说出你想让他说出的话。你用了一个让我都佩服的方法，你没有用死亡来威胁谢腾飞，因为你知道，人在被威胁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按照你的计划说话，因为他知道，他说完就会死，他绝对不会配合你。”
“因此我说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你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就想到这么久远之后的事情。”林川叹口气：“也怪不得你能取得如此多的财富。那通你自编自导的电话之后，谢腾飞就失去了他的用处，你一脚将他踹了下去，结束了他的一生。”
“最后，谢腾飞畏罪自杀，警察完美结案，你失去了一个兄弟，好好照顾他的家庭，又落得一个重情重义。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却带给了你众多好处。”林川看着黑漆漆的窗外：“这是你的最后一步，杀死这个目击者，从此这个案子便永远尘封，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人们发现他的尸体，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头上。”
“这是我的眼里，故事本来的模样。”林川说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反驳，你可以说了。”
黄飞翔的嘴撇向了一边，说道：“谢腾飞自己承认了自己杀人，你这也能赖在我的头上？我手机，你看见么？我手机里有录音，那是谢腾飞的原话，你听了之后，你听过之后就明白了。”
林川点了点头，拿过了手机来。用黄飞翔的一根手指解开了指纹。
“应该是这个。”林川找到了黄飞翔嘴里所谓的证据，按下了播放键——
这一段录音林川早就听到过，这是两天前，也就是谢腾飞自杀的时候，和黄飞翔的录音通话。不仅仅是林川，当时在警察局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录音。
三人静静等录音播完。
“你说的证据，就是这个吧？”林川问道。
黄飞翔点了点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在电话里，这一切一清二楚。谢腾飞承认了是自己杀了人，我也很后悔，当时应该劝阻他。”
林川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录音，原本是不该我听的。因为这录音是你准备给警察听的，这段录音的前提是，你连第一个孩子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现在为了自保，你给我听这段录音，实际上是暴露了你自己。”
黄飞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为了说服我，你说第一个孩子是你亲手交给谢腾飞的。你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谢腾飞还会杀掉四个孩子，那么在这段录音里，你为什么表现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是不是自相矛盾？你觉得以这样低劣的手段，能欺骗我么？五鬼转运术，不是你最喜欢的主播讲得故事么？怎么在电话里，你好像从没有听过的样子。”
黄飞翔脸色苍白，似乎有一种被识破的窘迫：“唉，你很聪明，我也不想有什么隐瞒了。没错，谢腾飞的死，和我有关系。”
“你杀了谢腾飞？”张真人在一旁问道。
“准确的来说，我帮他杀了他自己。”黄飞翔低着头说道：“的确如同你所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五鬼转运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谢腾飞要杀死其余四个孩子。我也承认，那四个孩子，的确是我发现的。”
“只是那些孩子真不是我杀的，杀人的是谢腾飞。”黄飞翔说道：“我没有阻止，等我想阻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谢腾飞杀了剩余的四个孩子，我很害怕，不敢报警。后来，谢腾飞又一次联系了我，他说五鬼转运术根本没用，他说他想要自杀……”
“我劝了他很久，可他依旧要自杀。”黄飞翔说道：“五鬼转运术的确是我告诉他的，他是一个很迷信的人，最后什么都相信。只是这个转运术失败之后，他坚定了自杀。我那时对他说，这个事情我也有份，警察一定会查到我的头上……”
“谢腾飞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当时对我说，他有办法……”
“我承认，这个局一开始就是我和谢腾飞计划好的。”黄飞翔再一次换了自己的说辞：“我们再联系的时候，已经是七天后了。他用我给他的钱买了彩票，但结果十分不理想，他只中了十元钱。他知道五鬼转运术失败了，因此他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是自杀。”
黄飞翔的头上已经沁出了汗水，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逐渐流失，他不能再耗下去了：“谢腾飞是铁了心要自杀，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了。我能借他钱，甚至是给他一百万，一千万。但是对于一个工程来说，一千万也只是杯水车薪，救不了火。我的确很自私，他要自杀，可我还要生活。”
林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黄飞翔继续说下去。
黄飞翔也不犹豫，他快速说道：“谢腾飞果然是我的好兄弟，他说我帮了他这么多，最后死的时候，他也要帮我一下。因此，有了这个录音。”
“我明白。”林川看着我黄飞翔的手机，看着那份录音文件：“于是一心求死的谢腾飞，故意和你录了这份通话内容，这样，谢腾飞将一切罪名揽在了自己身上，那么你就是清白的，一点嫌疑都没有的。”
“是这样。”黄飞翔点了点头，滚滚热泪从眼里流了出来：“谢腾飞说，反正他也要死了，一个死人，就算背负再多的罪名又能怎么样呢？而且，他希望我能照顾他的老婆和孩子，要是警方知道一开始我也是知情的，甚至是我将第一个孩子给了谢腾飞，那么我一定也会进去，到时候，他的老婆和儿子就没有人照顾了。他说这样是双赢，于是，你听到了录音。”
“一个死人，就算背负再多的罪名也无所谓，你是这样认为的么？”林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