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浪漫的数学
“不用客气。”耿玉儿的情绪有些低落：“我想这只是我应该做的，可能我也总是被人骂，所以能够感同身受吧。我妈妈一直都不同意我当刑警，她说刑警太危险。可这是我从小的梦想，说起来特别可笑，我每年生日的愿望都是世界和平。”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恐怕林川要笑到从自行车上掉下来。可这话是从耿玉儿嘴里说出来的，林川就深信不疑。
“我大概听别人说过，你父亲曾经是榆州市刑警队的队长。我也听别人口舌过，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以你的能力是无法进入刑警队工作的。”耿玉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
：“刘队长曾经是你父亲的手下，你父亲应公殉职之后，他才当了队长。”
林川叹口气：“他们说的不错。虽然我是警校毕业的，但是论本事，我不如我父亲，如果不是因为这层关系，他们已经开除我好几次了。或许这算是，给一个警察儿子的特殊福利吧，你不用替我开脱。”
两侧树木的影子不断从耿玉儿的脚下掠过：“或许吧，但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成功的。而且，我现在还对尸体有恐惧，但是你已经能直接接触尸体了，就这一点，你比我强多了。”
林川很想笑，身后的这个耿玉儿，还真是善良的有点傻乎乎的。
见林川没有回答，耿玉儿问道：“林川，你怎么看那个犯罪顾问。”
“这个问题我倒是想问你。”林川将车子停在了耿玉儿的楼下，扭过头来看着她。
“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耿玉儿说道：“任何时候，私刑都是不对的。可单纯看这个案子，罗兵这个人实在让人可恨。可我实在不明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要靠折磨和欺骗别人为乐呢？”
这个问题让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
直到微风轻抚他的脸庞，轻摇她的裙摆，一切都静谧而朦胧的时候。
“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林川说道：“可人性似乎永远是那样。善良遇到邪恶，朴质遇到城府的时候，受到伤害的总是那些美好的灵魂。这是这个世界上的常事，但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至少，我认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个世界会好的。”耿玉儿说道：“我对此一直抱有希望。”
“希望如此。”林川叹口气：“不论怎样，明天至少有一天假期，好好休息，做个好梦。”
“我们都会是好刑警的。”耿玉儿给自己，也给林川加油。
林川骑着自行车离开，但是他的方向，却并不是自己的家。
作为刑警，他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但是作为犯罪顾问，他还有事情要去做。
“人啊，总是要不停的转换自己的身份。”林川感慨道。
“所以，他面具下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刘璐杰询问。
刑警队办公室，还有三个人没有离开。
赵壮英看着投影上的两张照片：“从我专业的角度上来讲，这个人对人体结构十分了解。他一定有着大量的解剖经验，我所能想到的，就是医生屠夫之类的。你看他动手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下刀位置恰到好处，总之，一定学过解剖。”
刘璐杰点了点头：“我个人来看呢，这个人有着很高的反侦察技巧，对痕迹学的研究很深。犯罪现场那么凌乱，几乎无从下脚，按照洛卡德交换原理，我们应该能找到不少痕迹。但是没有指纹，没有脚印，什么都没有留下。要我看，他可能是个军人，或者干脆是刑警……”
吕弘阳将烟头碾灭在了烟灰缸里：“但是我反而觉得，这个人恐怕是社会上混过的。看到他用的绳结没有？这是一种很不常见的绳结，是渔民结网才会使用的绳结。我曾经卧底的时候见过一次，这是第二次见。没有当渔民的经验，他怎么会用？”
将三个人的观点结合在一块的时候，他们忽然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如果真的是这样，犯罪顾问到底有几个人？”刘璐杰摇摇头，关掉了投影：“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堪比一个刑警队了。这么多知识，他是怎么装到他的脑袋里面去的？难道这个世界上有犯罪学校？专门教一个人如何犯罪？”
赵壮英给刘璐杰和吕弘阳端了咖啡过来：“能做到这些，无非就是两个途径，一种我们叫知识，一种我们叫经验。要嘛他就是有各方面犯罪的经验，要嘛他就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学习到了各种犯罪知识。”
“恐怕是后者。”刘璐杰斩钉截铁说道：“如果是靠经验，那么这个人应该犯下了很多案子了，但是我们从没有听说过。吕弘阳，你认识的人多，你打听打听，看看别的城市有没有犯罪顾问这事儿。”
“嗯。”吕弘阳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烫得他赶紧伸出了舌头来。
“慢点。”赵壮英无奈说道：“好像有谁和你抢一样。”
“明天我就去查查。”吕弘阳用手扇着风。
刘璐杰点了点头：“要是有这种犯罪的书，那可比前者要危险一亿倍。经验只是一个人的，但是知识就像是个种子，一旦播种下，不知道会收获多少果实。而这种种子结出来的，恐怕是罪恶的果实。”
“这个人，可怕啊。”刘璐杰轻轻喝了一口咖啡：“更重要的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我们甚至可能认识他。”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是一种被人窥视的不安感，似乎办公室外黑漆漆的走廊上，就有一双耳朵听着，就有一双眼睛看着。
“行了。”刘璐杰说道：“老规矩，破一个案子就休息一天，明天要是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就好好休息一天，要是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们。吕弘阳，这件事情你也不用着急，你也好久没陪你儿子了吧，去个游乐场什么的，好好放松一下。”
吕弘阳摆摆手：“男孩子去什么游乐场，那都是小闺女玩的。行了，没事我就回去了。”
汽车发动，吕弘阳消失在了黑夜里。
刘璐杰看了看赵壮英：“这位美丽的小姑娘，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和你去吃个晚饭呢？”
“别贫，就说吃什么吧？”赵壮英说道。
“吃素……”刘璐杰回答道：“这样你就没办法一边吃肉，一边告诉我它是什么部位了。”
“我才不是吃素的。”赵壮英说道。
“行行行。”刘璐杰说道：“就去吃你喜欢吃的大猪蹄……”
“等我拿下包。”
林川将自己的包从杂草上拿了起来，重新背在了自己的身上。多亏了这是个老式小区，围墙外面是一片荒地，否则的话，林川这次一定就会暴露。这让林川出了一身冷汗，但这也提醒他，以后要更加小心一点。
不过拿到了装备，他并不着急回家，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往远处走去，看着罗兵租的那个出租屋，里面的灯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亮起来了。
他忍不住想，陈慧敏死了，罗兵也死了，郭刚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
此刻的郭刚正走在那条“成材”路上，这条路郭刚走了两年，他右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左手抱着那本陈慧敏的日记本。
“人面兽心。”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老师，我原来还觉得这个老师不错呢。”
“诶诶，就是那个，那个328班的数学老师，好像就是他和班上的同学谈恋爱。”
“放屁，什么谈恋爱，他们那时同居了，”
“我在网上看到那照片了，是真的，我给你找一下，就是他。”
郭刚走在这条被同学戏称为“迟到路”的“成材路”上，平时这段路，学生们怎么也要走三分钟才能走到教学楼。
三分钟之前，他刚刚从教学楼走出来。
一个小时之前，他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周围还有一圈328班的代课老师。
“郭老师啊。”校长说道：“事情的真相警察已经都告诉我们了，我们知道你是清白的。但是呢，毕竟这事情说出去影响不好。咱们四中一直和一中暗中较劲，争夺优秀生源，出了这事儿，家长怎么能放心把孩子送过来，当然，这不是你的错……”
“我明白。”郭老师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但是他不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你们要我开口，那我就自己开口，我知道学校容不下我了，等我收拾收拾东西，我马上就离开。”
“小郭啊。”校长摇着头说道：“你是个好老师，数学……”
校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郭刚已经离开了。
小赵老师说道：“拽的和二五八万似得，好像是谁欠他的一样，这破事还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郭刚走出了大门，他忽然驻足，回头看着这个教书育人的地方。
放学回家的学生从他身旁路过，对他指指点点。
一张卡片从陈慧敏的日记本里掉了出来。
郭刚捡起来看了一眼，笑容就止不住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只是一个公式，开头是送给敬爱的班主任，落款是328班全体学生，另一面，是所有328班学生的手写签名。
郭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把卡片塞进来的。
他走了几步，眼泪就止不住了。
那公式是：x^2+y^2+a*x=a*sqrtx^2+y^2
这群傻孩子啊。本文为书海网（）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