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9章 大浪淘沙

  敦煌有一座山叫沙鸣山,山上有一座寺院叫沙鸣寺,明明是佛家寺院,主要供奉的神却是道门沙神,朱漆大门前雕刻着三句诗“传道神沙异,暄寒也自呜,势疑天鼓动,殷似地雷惊,风削棱还峻,人脐刃不平。”表现着存在于华夏传说中的沙神的威武。
  佛教来源于婆罗门,到了华夏,已然是佛道一家,华夏佛门便是华夏佛门,与任何国家没有了关系。
  沙鸣寺建立寺院千百年来,正门只开启过寥寥数次,五胡乱华时,南北朝纷争时,八国联军时,桑扶国入侵时,寺院方丈说“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我沙鸣山无论达、穷,都和华夏共存亡。”
  原来他们开山门不是为了接待某位官老爷,也不是要为哪个平头百姓做法超度,而是等着敌人入侵,华夏一旦为难,他们不愿意做最后一片净土,势与华夏共存亡。
  于是,建国之后,这个寺院很受京城那帮老爷子们重视,一号令,不准任何势力侵扰。
  建国以后,他们的正门就不曾开启过,连偏门都不曾开启,当中有多少得道高僧,有多少金身罗汉,都无人知晓。
  如今,沙鸣寺开了偏门,将苦行僧师徒和小徐澈接了进去。本来沙鸣寺是不收行脚僧的,但是为了小徐澈这一条性命开了方便之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每一个正规受戒大和尚的心中所想。
  沙鸣寺老方丈苦难大师点徐澈脉搏,只觉得这小孩脉象安稳,没有生病的迹象,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可是高烧不退……事出无常必有妖。
  于是老方丈一不下药二不行功,只让小徐澈在佛堂住下,给了九九八十一本经书,让苦行僧的小女徒弟日日念诵。
  风和日丽的大好时光,可怜的小女娃坐在小徐澈的身前,吃力地念《法华经》,许多不认识的字,让她心烦意乱,狠狠地将经卷一扔,道“徐澄你个坏蛋。凭什么你生病了我受苦?我师父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林子里。”
  这时候,从偏堂中出来一个醉醺醺的老和尚,骨瘦如柴,又矮又小,一屁股坐在小女娃身边,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伤人一命坠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小姑娘,怨念怎么这么重?”
  小女娃只是算一个佛门弟子,并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她根本不知道佛门戒律,酒乃僧家第一诫,她只是说“我认识的字少,这一百本经书,我啥时候才能念得完嘛!”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明明是九九归一,何来一百?小姑娘,你法名叫什么?”
  小女娃道“不可说!”
  “嗯?为什么不可说?”
  “我的法名就叫不可说,你个笨和尚!”
  “哦,一说即错的不可说呀。”醉僧道“小施主,知道你为什么不认识上面的字吗?因为你没有佛缘,你呀,根本就不是佛门中人。”
  小女娃都有点儿不乐意看他了。
  醉僧道“小女娃,如果贫僧告诉你,这九十九本经书你念完了,这位小施主便能醒,你念得完吗?”
  小女娃看着那些佛经就感觉头昏脑涨,道“为什么不让我师父来念?他懂得佛经多。”
  醉僧道“因为,你师父和这小孩儿无缘,你却和这小孩儿有缘呀。”
  小女娃重新把那本《法华经》捡了起来,道“谁和他有缘?他满肚子装得都是他那个妹妹。也不知道他妹妹被谁带走了,在什么地方。”
  醉僧摇摇晃晃地来到徐澈身边,从徐澈的脖领处取出了那块玉牌,道“澈?徐澈?他妹妹,徐澄吗?徐清的孩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小女娃更烦躁了,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到底什么意思嘛!怎么每一个老和尚都会嘀咕这么一句话?”
  “哈哈,就是做一个感慨!”醉僧将那块儿牌子放好,起身去找老方丈。
  沙鸣寺老方丈苦难大师盘膝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小和尚们无人敢打扰,醉僧也不敢打扰,只是和一个小沙弥交代了几句便要离开,苦难大师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道“阿弥陀佛,师弟,何去?”
  醉僧喝了口酒,道“阿弥陀佛,去拯救地球。”
  苦难大师道“阿弥陀佛,师弟,此番入世,你要建的功德,不必清明,伊等自有福缘,师弟,此行要凭阑半日独无言,色字头上一把刀,流水落花春去也,摘花种卉除尽草,眉月孤星挂上苍。”而后,苦难大师对醉僧一笑,双手合十,道“切掉后面!”便重新入定。
  所有人都不知道苦难大师对他们醉师叔说的这一点不押韵的打油诗是什么意思,然而醉僧却了然于胸,不必清明,就是说不必澄澈,师兄的意思是,不用去管徐清的孩子,他们有自己的人生要走。
  五句半前言不搭后语的打油诗,是三个名字。
  凭阑半日独无言,是一个“哑”字,色字头上一把刀,是一个“巴”字,是指哑巴。
  流水落花春去也,是一个“法”字,摘花种卉除尽草,是一个“华”字,是指法华。
  眉月孤星挂上苍,是一个“庆”字,切掉后面,可不就是个“七”字?
  醉僧清楚的知道,师兄是让自己下山去调查这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帮助徐清打破一次修行上的瓶颈,可是因为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有些诡异,他们三个人已经被一号首长亲自锁定,没想到的是,山门不开一次的沙鸣寺,有一个不入世一次的苦难大师,闭门家中坐,却尽知天下事,正是江湖落拓,世间自有奇人。
  不过这苦难大师也不是那无名之辈,一念堂老尼艺成的地方,就是这沙鸣寺,当年,苦难大师,醉僧,一念老尼,被沙鸣寺称之为沙鸣山三杰。
  可惜这个名号仅限于沙鸣寺内部,以至于今天江湖上只有一念堂老尼名满天下。
  于是,娄威去华夏宗门协会,华夏宗门协会,武当,少林,昆仑那些名满天下的宗门纷纷表示不大敢去神农架打扰苏子厚修行,只有一念堂老尼传讯说“华夏四方有高人坐镇,定江山,何必只求苏子厚一人?”
  只是阴阳调和,有多少光明,便有多少黑暗,西南山区,本身只有若风,赤焰,徐婉儿,温三和小徐澄五人,外围有西部南部战区的战士包围,就算是苏子厚掘地三尺也别想瞒天过海地走进这片区域。
  但是,就是有些意外,就是很诡异,不知怎么着,若风赤焰他们的身边忽然出现了许多高手。
  两位前辈两位后辈,一个婴儿不知道这些人的深浅,五人齐齐躲到了暗处。
  高山巍峨,峻岭挺拔,峡谷深涧下,赤焰怒声道“这两年华夏的江湖总是动荡,今年事儿似乎特别多,苏子厚这个天下第一也摁不住这个江湖了?”
  没人搭理她,大家也不怕这个乱局,身怀绝技,有人有枪,再乱的局面,他们也收拾得住,纵有千军万马,他们也来去自如,只是让他们几个心有不安的是小徐澄的样子,这几天,这孩子就像丢了魂儿了,一入夜就哭,可是孩子懂事,怕打扰大家,只是悄声哽咽。
  大家问她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怕,具体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曾经小徐澄自己在黑夜中玩耍都不怕,这个样子,赤焰道“现在乡下的孩子们没有原因的哭,都说是因为惊吓丢了魂儿了,这孩子不会是丢了魂儿吧?”
  温三不冷不热道“这还不怨你?打个架就打呗,非得抱着孩子,吓到了吧?”
  赤焰不屑一顾,可是心里也有些自责,一念之间,她想将小女娃还给徐婉儿,让她的姑姑抚慰一下他的心灵,可哪想到,夜幕之中,小徐澄丝毫不敢离开大人,怕得她死死拽住了赤焰的衣襟,然后松开了,这个小动作,让赤焰又是心疼又是愤恨,她起身将小徐澄送入徐婉儿怀中,道“你替我照看孩子,我去抓个人,看看是谁在扰乱我修行。”
  就在赤焰要抽身而去的时候,山顶传来一阵叫骂。
  “小逼崽子,挺能跑啊,我告诉你们,怎么跑,都别想跑出华夏去,来了,就别想走!”
  温三竖起了耳朵,皱眉道“这是关中刀客一门赵德志赵五爷的声音,他们一直在追踪桑扶人宗门余孽,难不成,那帮挨千刀的躲在这群山里了?”
  接着,又听到一个人叫道“赵老五,你非要斩尽杀绝吗?我告诉你,你们关中刀客一直被徐清被宗门被个华夏官方当枪使呢,你们当初有八百门人,现在剩下了几十个,我承认,我是勾结过桑扶人,但是你们关中刀客亲眼所见,说出去也没人信,我告诉你,现在我们还有一百门人,这山里的桑扶人也不少,以我们的本事,你认为关中刀客还能留下活口吗?”
  那赵德志是连徐清都敬重的好汉子,只听他喊道“那你给老子来啊!看看你能不能弄得过老子关中刀客的这些刀。”
  徐婉儿道“这,听起来像是福州边上的一个吃水的帮派,巨鲸帮的马有明说话是这个声音。”
  若风仙子捏兰花指,不知道修行的是什么功夫,指尖上挂着点点金光,她说“巨鲸帮,勾结桑扶人,现在这些晚辈们,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赤焰道“但是那赵德志,真是一个好汉子,师妹,我上去帮他一把。你们把这娃娃护周全了。”
  若风仙子睁开眼睛,道“再等等看,我感受到了高手的气,是桑扶国人修的真气。”
  徐婉儿道“我大哥不是将桑扶国宗门除尽了吗?”
  若风笑道“大浪淘沙,活下来的,必是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