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吕辞家的布置很简单,玄关有有一个两开门的鞋柜,鞋柜分为两层,上层是一个抽屉,抽屉里面放着家里的备用钥匙和零钱还有一些车钥匙什么的零碎的小物件,下层整整齐齐的放着鞋盒和鞋子,往鞋柜的左边走是厨房,往前走是客厅。客厅很暗,客厅的空间很大,为了不显得过于空旷置了一件很大的博物架,绕过博物架就能看见客厅全景。客厅的布置和大多数家庭一样。沙发后面是一扇围着明黄色警戒线的门,这是吕辞的卧室。
  萧江跟魏书里没有先去吕辞的卧室,萧江认为直接进入案发现场很容易产生先入为主的判断,并且会浪费大量的时间为这种判断寻找支持的证据。就如同警方在调查期间总是注重那些对凶手不利的证据。而萧江要的不仅仅是找到杀害吕辞的凶手,还要尽可能的在找到凶手之前还原事情发生的原貌。吕辞的厨房很小,但是却五脏俱全。各种刀具和炊具一应俱全,还有一台厨房冰箱。案板旁的碗里盛着切剩的生姜和其余作料,萧江带上手套拿起生姜来看,断面很新鲜,然后打开冰箱,果然在冰箱里发现了做完饭以后剩余的材料,还有几盒酸奶。
  萧江来到吕辞的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席梦思床,床边的墙上挖掉了一块,扩建成一件小小的卫生间,小卫生间的门是推拉式的。透过磨砂玻璃,若有若无的可一看见里面的场景。
  看完卫生间,萧江又把目光投到床上,被子上画着用于保护现场的痕迹固定线,枕头,被子上有大量的血迹。血迹无明显喷溅,主要分布在床的上半部分区域,枕巾半潮,中间有一块破口,血迹在破口处最多。
  “死者仰面躺在床上,颈部大动脉被割断,死因是失血过多。“萧江想起猴子说的话。地上没有拖曳痕迹,死者的身上也没有任何於伤。很有可能死者是自己躺倒床上去的。什么情况下死者能在被害前自己躺倒床上去的呢,有两种可能,一是死者很信任凶手,或是,死者根本就没有看见凶手,凶手是在死者昏睡之后才来到现场的。
  “魏书里,死者胃部发现了大量的安眠药成分,是哪种安眠药?“萧江突然问道。
  “说是安眠药,其实不算是,是一种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处方药,市面上叫‘三唑仑片’有极大的成瘾性,超剂量服用会产生严重的毒副反应。死者胃部的药物含量很高,足以致死。所以,如果是凶手下的药根本没有必要再给他脖子上来一刀。“魏书里说道,“真是不知道跟死者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吕辞家的药箱放在哪里?书里你给我拿过来。“
  等了一会,魏书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箱子过来了。萧江打开箱子,箱子里的药物很齐全,除了家常备的药物以外,还有不少缓解焦虑药物,但是单单没有‘三唑仑’。可以说这个药是凶手带来的,但是,就像魏书里说的那样,凶手根本就没有必要再给被害人脖子上来一刀,光毒副作用就可以让吕辞死的凉凉的。
  疑惑像小笼包一样堆在心头。萧江努力回想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试图构建凶手杀人的经过。
  假设。2019年10月5号晚上八点左右,凶手来到吕辞的公寓,为吕辞制作了晚餐,并且在吕辞吃的那份食物里下了大量的安眠药。30分钟后吕辞感觉有些晕,于是去床上躺着,陷入昏迷。凶手收拾了碗筷,清洗干净碗盘后来到吕辞的卧室。从吕辞枕头底下抽出枕巾在洗手间洇湿,用枕巾捂住吕辞的脖子(防止血液喷溅),然后割断他的颈动脉。做完这些,凶手又将枕巾垫到吕辞的脖子底下。清理好手上的血迹之后,凶手删除了九点前后的监控记录——不对!凶手是怎么删除九点后的监控记录的。那个时候它已经离开了,而肯定会在监控里留下痕迹。
  萧江感到十分的头疼。突然,地板上一块黑色的污迹吸引了萧江的注意。
  “这是什么?”净的地板上突兀的画着一个黑色的正六边形,线条笔直,规整的像是尺子打上去的一样。
  “怎么。萧江,有什么看法?”魏书里问道。
  “说实话,我真的没见过这么离奇古怪的案子。”萧江苦笑道,“看来,我得去找一趟江绞蓝和方琳。”
  如今追查一个七年前的案子有多么不容易,母亲以前的朋友也不会帮助我,实际上,哪些接手母亲公司的叔叔伯伯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他们只是面子上对我嘘寒问暖,实际上从来不肯相信我说的话。”杨叔,你再好好想想,到底当时是什么情况?“”琳,我都跟你说了好几遍了,我和你的几个伯伯也是接到电话才赶到医院的。肇事者都已经供认不讳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都已经七年了,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老板。但是,人总得向前看呐。“
  “可是杨叔……””好了,别说了,杨叔这还有事要忙呢,你先回去吧。小张,去开车把小姐送回去。“
  我独自走在街上,心里又恐惧又无助。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个人大喊一声,“危险快往边躲——“我赶紧往左边一闪,一个花盆重重的摔到地上,土陶的碎片往四周甩。蹦出来的泥块啪的打到我脸上顿时便砸伤了。我一下子吓蒙了,感觉心脏霎时像不跳了一样,脑袋里嗡嗡的,双耳像是失去了听力。我待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花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有多惊险。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双耳渐渐恢复了听觉,一个帅气的男人正担忧的看着我,“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出血了。
  “哎呀——实在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我刚才也是不小心把花盆掉下来了……真是对不起,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说话的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生,看起来有些显小,额头上满是汗,明显是刚从楼上跑下来的。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刚才要不是我提醒,这花盆掉下来都能把人命要了。“帅气的男人提高了嗓门大声指责着娃娃脸男生。”你看,这姑娘的脸都破了。赶快带人家去医院看看。””就是“周围围观的人跟着附和道。
  一个胳膊上挎着篮子准备去买饭的大妈说,“是呀,你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一不小心就砸伤了人。”
  娃娃脸男人脸烧的通红,窘迫的看的我,不住地道歉。一个劲的要拉我去医院检查,我被他拉着往人群外面走。恍惚间,我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扭头看过去却看到一双阴沉沉的眼睛。隐匿在人群之中带着黑色兜帽的人,脸上带着黑色的口罩。他捕捉到我的视线,直勾勾的盯过来,眼底一片暗沉,带着一股可以把人吞噬的漩涡。
  ’我是你血脉相连的形影不离的另一个你,终于,你见到我了。’
  “诶……你看什么呢?”男生说,“一边顺着我的目光往过看。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带着兜帽戴脸上罩着黑色口罩的人?””诶~没有呀?“男生眉头一皱,”你是不是,受到惊吓产生幻觉了?“
  “你,真的没有看到吗?”
  “看来得赶紧去医院了,吓得脑子都出问题了。医院离着挺远的,我车里有药箱,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他说着拉着我往路边走,”对了,怎么称呼你呀?“
  “我叫方琳。”
  “我叫向阳,向日葵的向,阳光的阳。是一个医生。“他说着,一边让我坐到副驾驶上,转身去取后备箱的药箱。
  “医生,看不出来呢,你看起来真的很小,感觉就像个中学生,没想到竟然是个医生么。”我说。
  “别动,我给你消一下毒,可能有点疼,忍一下。”他白了我一眼,说。
  带着丝丝凉意的棉签轻轻的按在我的脸上,我故意发出嘶的一声,就感觉他的动作更轻了。向阳的脸离得很近,我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宛如鸦羽的长长的睫毛。他皮肤很白很干净,单凭长相就有一种很让人亲近的感觉。他涂好了药,把剩下的药放回药箱里。”嗯……问题不大,伤口不深,就是擦破点皮,过几天有是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女。“
  我被他这幽默的话逗笑了,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人了。”不过。还是得去医院看看,脑子有没有问题。“他认真的语气配上看起来少年气十足的脸真的是很可爱。
  最后,我还是跟着向阳去了医院做了全套检查。
  跟向阳分别之后,我就回到自己家,没想到等着我的是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人。我刚回家,就听房东说有一个男人找我,现在在我房东那里等我。我感到房东家,那个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喝茶,一边跟房东先生交谈着什么。房东太太见到我热情的说,”小琳呐,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一边暗戳戳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难怪我给你介绍的你不接受,原来有这么帅的男朋友呀。“
  我真是无语,这位房东太太真的是充分发扬了自己八卦的本性。我的房东太太是一个胖胖的女人,她的丈夫却瘦的出奇。她家里有三栋房子,因为房间太多了,闲置也是闲置着,就打算租出去收租子。我刚回国的时候,举目无亲还是心善的房东太太收留了我,才让我不至于露宿街头,她让我免费入住,不过作为报酬得帮她打扫卫生外加煮饭。她人真的很好,就是有时候太过八卦了,让人有一些难以忍受。”方琳,这附近有一家咖啡馆,我们出去说吧。”男人说,一边向房东先生告辞。
  在房东太太八卦的目光护送下,我和男人走出了她家的门。
  男人说的咖啡馆确实离得不远。是一家名叫“SAM’SCOFFE”的咖啡店,这家咖啡店我常去,店里的咖啡很好喝。我们找了一个采光很好的位置坐下。”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点了一杯拿铁。”方琳,你好,现在吕辞的案子由我管,我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你不要有压力,我们就是随便谈谈而已。“
  “那,这位警官怎么称呼?”我真的是很烦警察这种人,真的是像苍蝇一样令人厌烦。
  “我叫萧江。”
  “嗯,萧警官。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吕辞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我……”我注视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年轻的警官,他眼睛里有一种光,那是以前不曾在任何人眼中看到的。后来我才知道,这种光,叫做正直。“萧警官,你不需要记一下吗?””又不是在做笔录,我只是了解一下情况。“”说实话,自从吕辞搬到郊区以后我就没有纠缠他了,不过倒是他见了我就躲,好像我是会吃人怎么的。我最近一直在调查我养母的车祸。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听那位警官说现场只有我和江绞蓝两个人的指纹。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江绞蓝那个女人有杀人的嫌疑,虽然我真的很嫉妒很讨厌那个女人。吕辞死的那一天我一直待在家里整理母亲的遗物,直到下午七点有一个朋友约我去方正电影城看电影,因为是七点半到九点半的电影,我一直呆在电影院,我那位朋友可以作证。“
  “实际上,我隐瞒了一些事情。虽然说出来可能会很不可置信,但是,我觉得跟吕辞的案子有很大的关系。””什么事情?你说。”
  “不知道萧警官你有没有注意到,在案发现场,吕辞卧室的地板上有一个黑色的六边形图案。我不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图案了。上一次是在我母亲的葬礼上。我的养母在七年前因一场车祸丧生了,但是现场没有一个目击者,我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我母亲已经不行了。我因为情绪失控被叔叔伯伯们限制待在医院接受心理治疗,当他们放我出来的时候所谓的“肇事者“已经被抓了。我根本就没办法接触这件事情,但是我怀疑我的母亲是被别人害死的。然后我就在母亲的婚礼有一位宾客送来的挽联上发现了这个图案。”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在我母亲出事之前,我曾经接到一通电话,是一个女人打过来的。她让我找到她,不然她就回杀死跟我关系密切的六个人,然后杀掉我。”
  “这……,”萧江听的很懵,一时间这么大的信息量真的让他难以接受,不是他不信,实在是方琳说的太过玄幻了。”我知道你不信,我其实也不太愿意相信,可是我母亲死了,吕辞也死了。我真的怕下一个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