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母亲，听说顾将军很看重云郎，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这，是真的”张夫人转过头看着墙角的立着矮子松，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
“母亲，前些日子，顾将军向太子进言，希望可以将云郎调到南巡营，母亲可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张夫人逃避的样子，张云琬看着心里，看着自己母亲背对着自己的背影，不愿意回答自己的话的样子。张云琬突然在张夫人的头上找到了一丝银发，这一切张云琬突然觉得心酸起来，刚才没有哭的眼泪，一下止不住了，带着哭音对张夫人说道
“这意味着一旦漠北与大宣开战，顾将军前往北域，云郎一定也会随行的。母亲，刀剑无眼啊，母亲难道就不阻止云郎吗？还是父亲不愿意母亲阻止云郎？”
“婉儿，你父亲他是为了张家，为了你啊”
“为了张家，为了我？父亲为了保住张家，拉拢太子，将我嫁给太子做侧妃，母亲你可知道，女儿刚进入东宫的时候，遭到皇后多少欺辱，如果不是……”
张云琬说道这里，突然说不下去了，只能掩面哭了出来，张夫人看着眼前流泪的女儿，眼睛一下就红了，她将手放在女儿肩上，但是到底没有拍下去。张云琬本就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深闺女子，这深宫几年的生活，让张云琬明白万事只能靠自己。她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看着张夫人，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不会同意云郎去南巡营的，我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云郎上战场的，如今的父亲已经是当朝丞相，位极人臣，我也成为太子侧妃，张家已经是燕京的名门望族了，父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一定要送云郎上战场”
“傻孩子，你和云郎都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疼云郎，娘也心疼，之前云郎想要从军，我和你一样，千百个不愿意，但是后来云郎一日比一日消沉，整日走马看花，却没有真正的笑过。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和你父亲做错了。”张夫人看着自己女儿满头的珠翠华丽，终究还是忍不住，拍了拍张云琬的肩膀。
“婉儿，我知道你从小就挺疼爱你的弟弟，但是他终究有长大的一天，我与你父亲都会老去，身埋黄土，到时候就只剩下你与云郎相互依靠了，云郎我不担心，但是你呢，在这深宫之中，没有娘家依靠，你怎么办呢”
“母亲不用担心，我有依靠了”
张云琬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张夫人，张夫人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张云琬平坦的小腹。
“婉儿，你”
“我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所以如果我向殿下说，希望云郎长留燕京，殿下未必不会同意”
“你有了身孕，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为娘，这样为娘就能多给你备一点东西了”
“母亲，我在宫中什么都不缺，我腹中的是殿下如今唯一的皇嗣，殿下自然看重，如果我生下个男孩，他将会成为张家未来的依仗，所以，这个军功不要也罢，我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这，婉儿，云郎之事我会回去与你父亲商量的，如今你安胎要紧，对了昨日太子接进宫的那个姑娘在哪？”
“母亲说的是孟晚舟？”
“是”
“太子将她接进宫中之后，安放在西苑了，我知道母亲的担心，如今我腹中有了太子的孩子，没有人敢动我，况且太子并没有立她为侧妃的打算，所以母亲大可放心”
“那就好”
张夫人点了点头，开始叮嘱张云琬有身孕期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只是张夫人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气，自己儿子从军之事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的。
东宫的小花园中，顾熠正在赏花，缤儿和彩儿姐妹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顾熠就让他们下去，自己一个人在小花园中逛逛，赏赏花就行。说是小花园，但是这个花园并不小，顾熠一时不查，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顾熠没办法，只是一边赏花一边找出口。走了半饷，顾熠模糊的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顾熠走了这么久也确实是走累了，就朝着出声的地方走了过去。
转了几个弯之后，顾熠终于看见了说话的人，不是顾熠以为的太监宫女，而是两个衣着华丽的妙龄女子，不仅仅是顾熠看见了她们，她们也看见了顾熠。两个女子立刻站了起来，其中一名女子将另外一名女子护在身后，看着顾熠，大声的说到。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微臣张云郎参见怀康公主”顾熠立刻抱拳，单膝跪地，对着被护在身后的女子说到，被护住的女子从背后走了出来，看着跪着的顾熠点了点头。听见这边的声响，原本站在远处的宫女太监也马上出现。
“平身”
“谢公主”
“你是张丞相家的公子，张侧妃的弟弟，太子亲卫”
“是”
“你认识本公主？”
“回公主，微臣未见过公主”顾熠硬着头皮回答道，刚才他向怀康公主行完礼之后就后悔了，这怀康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与福王年纪相似，就比福王小几个月，不过她并不是皇后所出，生母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
说起这怀康公主的生母，原本只是皇后身边的侍女，趁着皇后怀有身孕的时候，勾引了皇上，一朝承宠之后，就怀上了皇嗣，十月怀胎，生下了怀康公主之后就被皇后找个理由害死了，皇上也不心疼，将刚出生没多久的怀康公主送给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抚养，皇后不待见怀康公主，妃嫔自然也不敢对怀康公主多好，只能养着。不知道是不是同病相怜，长大之后的怀康公主倒是与沈朝晖关系不错，尤其是顾熠身为太子妃的时候，怀康公主明里暗里都帮了顾熠不少，顾熠与怀康是旧相识的，但是张云郎肯定是不认识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怀康公主呢”
“微臣听家姐说过，怀康公主容貌秀美，如今宫中成年的公主不多，能出现在太子东宫中，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微臣大胆猜测”
“你的意思就是我长得不好看咯”
刚在站在怀康身前的女子开口，顾熠这才仔细的看起来对方，柳叶弯眉鹅蛋脸，不同于燕京贵女的温婉娇弱，对方看起来直接爽朗，就连明显顾熠说的客套话，对方也要问上一问。顾熠见过的女子大多都是聪慧温婉的，一如顾星，一如张云琬。对方这样的问法倒是让顾熠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看着顾熠犯了难，对方也没有在咄咄逼人，直接了当的开口。
“你听好了，我姓孟，名晚舟，銮舞自空阁，渔歌尚晚舟的晚舟”
“孟姑娘”对方给了顾熠一个台阶，顾熠顺口称呼对对方，并且向对方抱了抱拳“多有得罪，还请姑娘海涵”
“道歉就不必了，你记好我的名字就行，下一次遇见，烦劳张公子也夸夸我容貌秀美”听见孟晚舟越说越离谱，怀康悄悄的拉了拉孟晚舟的衣袖，孟晚舟也只是笑了一笑，没有继续在打趣顾熠，顾熠听见孟晚舟的打趣，只觉得整的人都不好了，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怀康开口为顾熠解了围。
“张公子是进宫来看张侧妃的吧”
“是”
“那张公子出现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正是”说到自己迷路的时候，顾熠不得不老脸一红，怀康公主招来自己身边的宫女，对着宫女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着顾熠说到。
“等下，她会带张公子你去慕芳阁”怀康看着顾熠说到“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去看张侧妃，有劳张公子带句话，就说怀康得空就来看望张侧妃”
“是”
顾熠跟着怀康公主的宫女，快步走出了小花园，怀康看着顾熠的背影消失在花园深处，摆了摆手，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告了退，怀康看着眼前还在看的孟晚舟，很明显，今日的晚舟，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