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顾将军、李大人”
顾熠在张云郎的记忆中没少看见这位李大人，作为燕京纨绔，与京兆尹见面也是家常便饭，当然最吃惊的还是李大人，大半年未见，当日的纨绔如今却成为顾将军面前的红人。
“昨日你遇袭了。”
顾昭开口，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看出了顾熠的惊讶，李大人接着顾昭的话继续说道。
“昨日燕京不止你一人遇袭，孔家两位公子外出时遇袭，谢家大公子在外遇袭，小公子待着府中平安无事，还有其他的世家公子也都遇袭了。”
“有人针对世家？孔然他们没事吧”
“两位孔公子都有受伤，被人发现时已经昏迷，其中孔小公子受伤较重，性命堪忧。太医已经连夜赶过去了，现在情况不知。还有几位公子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昭的一句话，让众人的眼光重新落在了顾熠身上，眼下的情形，受伤的人都还在昏迷当中，顾熠倒是成为唯一清醒的，可能知道真相的人。
“昨日我与孔然告别之后，就离开了皇宫，刚好想买点东西，顺便走走，所以没有带下人，也没有骑马。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感觉到有人拿匕首抵住我腰间，那人带我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我被他打伤之后，他想再动手。刚好有人走了过来，他就吓跑了”
“吓跑了？”
“对”
“你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李大人着急的问道
“有，那人长得平平无奇，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充满了杀气”
“还有什么吗，你在仔细想想”
“那人说话的口音，不像是燕京的人。那个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具体是什么味道，我也说不上来”
“味道？”顾昭听了半天突然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身边的张永小声的嘱咐了一下，张永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很明显这个是针对的世家，尤其是能力不凡的世家子弟，通过太子亲卫考核的五位公子都遇袭，如今燕京人心惶惶，北巡营会加强对于燕京的巡逻，至于皇宫，齐大人就只能靠你们南巡营了”
“顾将军放心，南巡营定会守护好皇宫，只是，遇袭之人都是世家公子，其中不少都是太子亲卫，只怕这次袭击之事的矛头会是太子，微臣希望奏请太子殿下，增加东宫守卫。”
“齐大人所言甚是，若是南巡营这边出现人手不足，北巡营可以派人支援。”
“多谢顾将军”
张永突然出现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顾昭看着男人点了点头，对顾熠招了招手。
“你来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顾熠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那个男子的身边，就闻到了一个味道，和那天自己在挟制自己的人闻到的味道很像，但是又有些不同。
“很像，但是又不太一样，没有这位身上的那么重，那人身上的味道要淡许多，好像还有股草木的味道。”
“那就对了”
顾昭让张永带着人下去，众人都是疑惑看着顾昭，等着顾昭解答。
“那人是我镇守北域的时候救的人，他不是汉人，是漠北最低贱的奴隶。大宣与漠北一战中，他偷偷的救了张永一命，结果被人发现，刚好我带人去将张永救回来，也将他带回了大宣。”
“将军的意思是袭击张公子等人的，与这漠北一族有关系”
“恩，漠北是游牧民族，吃的皆是牛羊，所以身上难免有个腥味，就算是到了燕京，更换了我们的服饰，身上的腥气也没办法完全掩盖。至于张公子说的草木的味道，漠北有权有势之人，都会在身上或者衣服上熏上自制的香料，那香料我在漠北贵族身上闻过一次，是青草和树木的气味。”
“漠北之人欺人太甚”有位性格比较冲动的将军，直接拍了桌子。“难道他忘记了之前被老王爷带兵攻入草原深处，险些灭了他们漠北整族了吗？居然还敢如此挑衅”
“漠北多年来修生养息，早就暗中备好了兵马，尤其是这些年，漠北出了一位皇子，颇有能力，整合了漠北十四部族，声势日渐浩大，竟然隐隐有与我大宣分庭抗衡之力，看来北域的烽火狼烟就要点起了。”
“我愿意追随将军，奔赴北域，守我疆土”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奔赴北域，守我疆土”
顾熠看着眼前的将士，感觉到了内心有一种冲动，可以成为他们中间的一份子，穿上战甲，奔赴沙场。顾熠知道这是冲动是来源于这幅身体的主人，张云郎。知道是漠北的人搞的鬼，顾昭他们着急商量着对策，齐铭也在其中，很明显现在顾昭已经没有时间找顾熠谈事情，顾熠退出了议事厅，离开了北巡营，坐马车朝着孔家走去。
孔家开门的仆人，认出了顾熠的身份，在了解顾熠是来看望自己家中两位公子时，匆忙前去禀报，很快就得到了回信，邀请顾熠去偏厅小坐片刻。顾熠才刚到偏厅，孔大人就赶了过来。
“贤侄近来可好啊”孔大人与张丞相同朝为官，又同是太子一党，就算交情不深，但是至少面子上过得去，孔大人的一声贤侄，顾熠倒是接的顺畅。倒是孔大人大概是因为两个儿子都受到了袭击，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多谢大人挂心，小侄一切皆好。听说孔熙孔然遇袭，小侄特来看望，不知二位伤势如何啊，可有大碍”
“哎，然儿已经醒过来，至少熙儿还在昏迷当中”
“不知小侄能否看望片刻”
孔大人捻了捻胡子，点了点头“来人啊，带张少爷去小少爷房中”
“是，张少爷这边请”
顾熠跟着仆人来到了孔熙的院中，才刚走进院中，就听见了哭声，大概仆人也意识到了什么，不顾顾熠在身后，就大步跑进了房间，顾熠也在后面跟着跑进了房间，房间围坐着一群人，顾熠在这一群人中间看到了重伤刚醒了孔然，孔然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可是眼眶却是红红的。房间中已经乱作一团，下人手忙脚乱的将昏迷的孔夫人抬了出去，场面混乱，顾熠甚至听见了有人低声的哭泣。
等到顾熠挤过人群，来到孔然身边，看到床上的孔熙时，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孔熙瘦弱的身体上满是青紫，胸口被层层纱布裹住，但是顾熠还是看见了有血色从纱布中慢慢了渗了出来。
“这”
“太医说了，孔熙受伤严重，被人一剑刺伤了心脉，如今血才止住，高烧不退。今夜是最关键的一夜，如果孔熙今夜能退烧，那么性命得保，要是今夜烧退不下去……云郎，我就要没有弟弟了”
“不会的，孔熙是个好孩子，上天不会这样对他的”
“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他”
顾熠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眼前悲痛的孔然，只能站着孔然身边陪着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孔熙，再看看眼前受伤严重的孔然，顾熠心中不是滋味。
‘真的没办法帮助孔熙了吗’
【生死有命，富贵由天。强求不得，也改变不了】
‘慧明大师呢，之前不是说慧明大师医术高明吗，也救不了孔熙吗’
肥猫没有回答顾熠，顾熠心中明白肥猫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大少爷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这边由我看着”一个年轻的太医劝慰着孔然，这次世家子弟遇袭人数不少，沈朝晖也安排了不少太医出宫治疗受伤的人，孔家公子受伤最重，来得太医也是太医院中医术数一数二的老太医，老太医还带着他的徒弟来打下手，孔然的伤就是眼前这位小太医处理的。
“不必，我在这里看着”
孔然也是昏迷才醒，那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眼见孔然不听自己的劝阻，小太医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顾熠，看下整个房中能冷静做主的人也只有顾熠了。
“罢了，他们兄弟二人向来同心，眼下孔熙生命垂危，孔然也无法休息，就让他在这里守着吧，我也在守着，给你帮帮忙”
顾熠都这样说了，小太医也只能点点头。顾熠拉着孔然在孔熙床边的矮凳上坐下，过了一会孔大人和老太医都走了进来，检查了孔熙的身体，老太医取来了银针，在孔熙身上密密麻麻扎了上百针。
“下官已经在小公子身上的百会穴、风池穴、神厥穴等上百个穴位施针，今夜是小公子关键的一夜，如果今夜一过小公子高烧还不是不能退下，不能醒来的话，还请孔大人和大公子做好准备。若是烧退下去，小公子醒来了，命就算保住了，但是小公子伤及心脉，之后不能大喜大悲，而且未必能活过二十岁。”
老太医的话无疑是当头棒喝，敲在了孔大人和孔然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