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第二日顾熠早早的起床,打算出门,就看见张夫人与崔子榆早已经穿着妥当的站在门口,准备上马车,看见顾熠准备出门,张夫人停下了上马的动作。
  “母亲”
  “这么早,云郎是要去哪啊”
  “回母亲的话,听说城外的护国寺风景不错,曲径通幽,孩儿正打算去看看”
  “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是佛祖普渡众生的日子,所有的信徒都回去庙中还愿或者是祈福,今日前往护国寺的人可不少,哪有什么曲径通幽啊”
  “那母亲与表妹也是打算前往护国寺?”
  “正是,虽然你今日欣赏不到护国寺的曲径通幽了,但是陪着母亲和子榆去拜拜佛还愿也是好的”
  “是”
  下人为顾熠牵来了马,顾熠扶张夫人和崔子榆上马车之后,也翻身上马,在前面开路。果然在出城门往护国寺的路上有许多的马车和行人,看着马车上的标识,顾熠倒是认出了几家,都是燕京中的官宦人家。其他人看见张云郎再看着马车上的标识,知道是张丞相府中的,纷纷让路,甚至有些人为了让路,差点摔倒,倒是让顾熠第一次感受到仗势欺人的体验。
  “云郎”
  听见马车中张夫人的声音,顾熠倒回去,停在了马车旁边,就听见张夫人在马车里面说话,顾熠点点头。
  “诸位都是前来还愿和祈福的,我们也是,还请诸位不必客气,请先行”
  顾熠朗声说到,看着前面已经被让出来的路,并没有踏上去。其他人看见顾熠这样做,低下头窃窃私语一阵之后,一辆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率先离开,其他人见状也开始先行。顾熠也骑着马,带着马车前行,等顾熠一行人来到护国寺门前时,护国寺门前已经停放了不少马车,顾熠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黑色的马车。
  没有多想,顾熠直接下马,去扶张夫人和崔子榆下马车,一行人进入了护国寺。护国寺不愧是护国寺,顾熠站在寺门口看着自己面前的比街上还热闹的景象,看来今日是见不到慧明大师。顾熠突然看见转角的一个背影一闪而过,像极了一个故人。
  “云郎表兄”
  “啊”
  崔子榆看着顾熠走神的样子,以为是顾熠是等着无聊走神了。
  “云郎表兄,马上就排到我与姑母上香了,如果表兄觉得无聊可以去转转,这护国寺后山的风景也不错,姑母这边就由我来陪着,表兄大可放心”
  张夫人也在一旁点头,顾熠虽然觉得排队有些无聊,但是考虑到崔子榆和张夫人都是两个弱质女流,顾熠还是决定耐着性子陪着他们。张夫人看着自己儿子懂事的样子,满含安慰。
  “这佛门清静之地能发生什么事情,况且丫鬟仆人都在,你就放心的去转转吧”
  听见张夫人都这样说,顾熠也不在坚持,打算去后山看看风景。
  ‘你看看那个慧明大师在哪个位置,我们过去碰碰运气’
  【一切随缘吧】
  看着肥猫突然佛系起来,顾熠还有些不适应,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系统出现故障了。
  ‘你遇见什么困难了,你直接说,哥能帮到你了,绝对不会推辞’
  【滚开,你这个制杖】
  好了,顾熠确定这个系统还是自己的系统,也没有出现什么故障,只是提前进入了更年期,阴晴不定。无论顾熠怎么游说,肥猫就是不开口说慧明大师的信息,顾熠点点头,看来慧明大师不简单,连肥猫都忌惮不已。
  就在顾熠在后山闲转,一位小和尚突然出现在顾熠面前,对顾熠说,慧明大师有请时,顾熠心中只觉得慧明大师不简单,等到顾熠跟着小和尚七转八绕的来到一座简单的禅室,看见了传说中的慧明大师时,顾熠只想把肥猫从脑海中拖出来暴打一顿,然后拼命的摇醒他问清楚,为什么这个慧明大师和肥猫当初为了带走顾熠而幻化出现在镇北王府的人长得一摸一样。
  也许是顾熠的表情太过恐怖了,小和尚在把顾熠带到之后,就赶紧离开了。简陋的禅室,慧明大师笑着任由顾熠打量,抬手示意顾熠坐下,为顾熠倒了一杯清茶。
  “张公子看见我似乎很惊讶”
  “慧明大师的长相和我的一位朋友很像,第一眼看见大师我还以为是我的朋友出家了,在大师面前失态了,还请大师见谅”
  “无妨,今日你我相见是缘分一场,张公子既然带着疑问而来,不妨说说,也许贫僧能为公子解惑呢”
  “那大师可知道我心中疑惑什么?”
  “因过竹院逢僧话,偷得浮生半日闲。公子今日应该是为千金坊主送我的浮生醉来吧”
  “大师聪慧,不知大师能否割爱,将这浮生醉卖给我”
  “好友之利,怎能相卖,不过既然张公子也是爱酒之人,不如等客人齐了,一同分饮,也不算辜负”慧明大师看着疑惑的顾熠,点点头。“这位客人与公子也是旧相识,不过,若是公子现在不愿意相见,可以在屏风后面小坐片刻”
  我的旧相识,顾熠突然想到刚才在转角看见的背影,原本顾熠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看来今日沈朝晖也来到了护国寺,就在顾熠打算开口询问时,门口传来的小和尚的敲门声。
  “方丈,客人到了”
  顾熠现在还不能和沈朝晖相见,只能躲到角落屏风后面,不注意看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屏风,更不会注意到房间还有其他人,顾熠坐在屏风后面,尽量的压低这自己的呼吸。沈朝晖已经进入了房间,坐在了大师对面的蒲团。
  “贫僧慧明,见过太子殿下”
  “大师免礼,之前本宫就想见见大师,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沈朝晖看着自己面前的清茶也没说什么,只当是慧明大师未卜先知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茶汤醇香,温度刚好。
  “殿下日理万机,公事繁忙也是自然”
  “既然大师三个月前定下了与本宫的今日相见,那么大师应该知道本宫为了什么而来”
  慧明大师看着眼前年轻的沈朝晖,身上的帝王之势越来越重。号了一声阿弥陀佛。
  “贫僧见殿下真龙之气日渐浓郁,按理说拥有帝王之相的殿下早应该登基为帝,为何半年前殿下放弃了登基,还是以太子自居呢”
  沈朝晖抬起了眼神,开始正视自己面前的这位得道高僧,眼神一下冷厉了起来,转眼又笑的温和。
  “父皇尚在,谈何登基,大师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的。虽然父皇病重多年,无力执掌朝政,但是他是我父皇,是当今的天子,不容他人置喙。”
  听见皇上病重时,顾熠心中翻起来滔天巨浪,紧紧握住了双手才能保持镇定,避免露出声响,被沈朝晖察觉。
  “贫僧失礼了,只是不知道顾将军当日所求是否也是殿下今日所求的呢”
  “本宫所求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情”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殿下与顾将军都这般看中顾家公子,却不知一切都是虚幻。顾公子与顾将军乃是血亲,看不破是血脉亲缘。这顾公子与殿下并无往来,无非是太子妃的弟弟,怎么殿下也看不破呢”
  “大师聪慧,据说大师可以看命盘,论天象,有些事情不必说的太明白,难道我的来意,大师还不清楚吗?”
  “传言而已,做不得真,传言还说贫僧有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可是这世间生死自有定数,哪是我一个血肉之躯的凡人能勘破的。”
  “大师的意思是不愿意帮助本宫了”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那大师要本宫今日前来,是为何啊”
  沈朝晖语气依旧温和,但是顾熠听得出沈朝晖已经动怒了,虽然顾熠听得不明不白的,但是心底还是对慧明大师感到佩服,竟然能将逼得沈朝晖动怒。
  “贫僧虽然不能助殿下达成心中所愿,但是也能为殿下指明前路。”
  “还请大师赐教”
  “殿下执念太深,不如放下,放下对于殿下,对于顾公子都是一种解脱。”
  “若是本宫不愿意放下呢”
  “不仅殿下痛苦,顾将军痛苦,连顾公子也无法得到安息。何苦呢”
  “既然大师帮不了本宫,那本宫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告辞”
  沈朝晖站起来,打算离开禅房,就在沈朝晖的手碰到门的时候,就听见背后的慧明大师的声音。
  “千年寒冰到底是阴寒之物,还请太子殿下保重身体”
  沈朝晖离开之后,顾熠慢慢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淡然饮茶的慧明大师,顾熠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也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毒,想到这一点,顾熠眼神放光的看着慧明大师。
  “大师何苦去惹怒太子殿下,这对大师并没有什么好处”
  “殿下想要我去救一个已死之人,贫僧无能为力”
  “那人真的死了吗?”
  “不过一具皮囊罢了,是生是死,公子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但我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阿弥陀佛,公子既然得到了心中的答案还是赶快离开吧”
  看着慧明大师闭口不言,顾熠知道再继续问下去,慧明大师也不会告知自己,只能告辞离开,临走之前,慧明大师将浮生醉赠给了顾熠,让小和尚带着顾熠往一条小径走去。
  没走多远的沈朝晖就发现不对劲,那杯茶入口时温度刚好,他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慧明大师知道自己要来,提前备下的,慧明大师虽然是方外之人,待客之礼还是懂得,怎么也不会拿一杯温茶来招待客人,除非,那杯茶并不是给自己的,而是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见过大师了。
  “去查,谁在本宫之前见过慧明大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