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先生想如何便如何

  马车在路上颠簸了五日,夜宿客栈,白日里从熙熙攘攘繁华的城池里出来,紧接着便是山道,郊外的风隐隐带着几丝树木的清香,耳边尽皆是车轱辘的声音。
  “湛王殿下,这一路崎岖,在下斗胆猜测,今日我等还会夜宿客栈。”白初百无聊赖啃着桂花糕,挑唇挤出几丝轻笑,似是讥讽。
  车轱辘的声音在耳边有条不紊的想起,颠簸摇晃得白初有些想吐了。
  云湛芝兰玉树般坐在白初对面,本是轻笑的脸闻言一惊,倏尔斜唇一笑:“先生何出此言。”
  “在下还能斗胆猜测,我等今日便能到燕京城。”白初将最后一块桂花糕吃完,冲声源处道:“不过,此言湛王殿下也可当笑话听听便好,毕竟……到不到得了,还得看马儿跑得快是不是。”
  这五日来,每日尽皆是晨起用完早膳便赶路,路过熙熙攘攘的大街,叫卖声不绝于耳,紧接着便是上了崎岖的山道,约莫一两个时辰,便又兜兜转转进了城池。
  如此反复了五日,白初听着每日路过街道时熟悉的叫卖声,脑子里暗暗数数,每次约莫数到一千八百多便出城,下午进城他又在心里数数,待数到一千八百多,便又下车打尖住店。
  初初他不过是无聊数数,数了三日他就觉察出不对劲儿。
  若是他没猜错,云湛带着他在城池和山林间瞎晃,闹着他玩儿呢!
  能为云湛这般为所欲为游刃有余的城池,除却燕京,白初想不出第二座来。
  被吃吃豆腐能忍,可被人当傻子一样耍,白初可忍不了。
  “先生此言,可是不信本王?”云湛眯着眼睛盯着他看,唇角勾起一抹桀骜不驯的笑意。
  “湛王殿下何出此言,在下只是开个玩笑。”白初打了个哈哈,似笑非笑:“缘何不信殿下?”
  信你才有鬼,他可不傻。
  这云湛几日来对他动手动脚,若单纯是兄弟义气到没什么,偏生那夜云湛那番作为摆明对他心怀不轨,白初一下子提起一百二十个戒心。
  只是,一时之间摸不准这云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不过是个荥阳关的军师,初来匝道,怎么就招惹了云湛?
  云湛站起身来,俯身居高临高盯着一脸言笑晏晏的白初,转而扣住白初的肩膀,凑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当真信我?”
  “殿下……待在下仁至义尽,”耳边传来痒痒的气息,对方的气息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白初吓得弹起来,奈何肩膀上那只手死死将他压制住,脸上笑的越发僵硬道:“在下感激不尽。”
  感激不尽个鬼,欺负个瞎子你良心不会痛么?
  “那若这样呢?”
  耳边闪过颇有些暧昧的话,白初还没反应过去,紧接着耳廓上便沾染了濡湿温热的触感,他呼吸顷刻间窒息,脑子闪过轰隆隆的响声,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云湛,在舔他的耳朵。
  “云湛你个混蛋!”白初暴怒,伸脚直接朝对方下半身踹了过去,肩头的衣衫一下子被撕破了,紧接着肩膀闪过凉意。
  却听对方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
  白初脑子里一团浆糊,手忙脚乱拿起拐杖胡乱朝空中劈去。
  拐杖一下子被人拽住,那人一扯拐杖,将白初拉入怀中,白初挣扎之下,那人拽住衣衫,两相撕扯之下,白初只觉外衣被一下子扯烂了,刚跑了半步,紧接着右手被直接扣住了手腕,左手则被反手扣住置于背后。
  “放开我!云湛,劳资是男人!信不信,劳资诅咒死你!”
  白初死命挣扎了两下,心里呜呼哀哉了一番,只觉得紧贴在背后的人恰似洪水猛兽。
  右手被拉拽背在身后与左手一起固定起来,紧接着白初正要破口大骂,冷不防被一只温热的手给捂住了嘴巴。
  “先生,五日前那夜可是醒着?”云湛在白初耳边低低道,眉眼里闪过一丝邪气的笑意。
  白初翻了个白眼,嘴巴突然被放开,粗喘着气道:“云湛,我是云沉的军师,是整个荥阳关的军师,你若是敢动我,我定然与你鱼死网破。你放了我,那夜的事我既往不咎。”
  温热的鼻息在白初耳边萦绕,心跳被这突如其来的危险吓得七上八下,生怕云湛再做出点儿什么事儿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既往不咎?”云湛手臂扣住白初的身子越发紧了,眉眼轻笑,闪过几丝不甘:“原来,先生是这般想的,我还以为……先生也对本王有几丝情意。”
  “湛王殿下是程王殿下的九弟,这情意当然有几分。”
  身子开始挣扎起来,熟料这一挣扎,身后的人将他一推,下一刻他便抵在车墙上,侧脸贴着墙,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此番的姿势,只觉得无比羞耻。
  “你……你放开!”
  “燕先生,本王心悦先生,对先生一见钟情,一见到先生就想亲近先生,保护先生。”云湛浅吻着白初的耳朵,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深沉,眉眼闪过几丝笑意。
  “那我是不是要多谢你了!”
  这死基佬,演什么一见钟情?
  肯定是看上了燕白初这幅皮囊,所以这才屡次动手动脚!
  白初讥诮不屑道,非但没被这言辞感动,反而觉得受到了羞辱。
  这是表白么?这就差没拿着一根枪抵着脑门问:“说爱我,不说劳资一枪崩了你!”
  云湛瞥见白初脸上被欺负时露出的慌乱,光落地肩膀露出来,眸子暗暗一沉,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我对先生一片丹心,不求先生此刻予我真心,但求先生信我。”
  予你真心?求我信你?
  这湛王,撩人的手段别提多得心应手,也不知道对多少人用过。
  情话更是随口拈来,当是个情场高手才对。
  白初心底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我若信你,你当如何。”
  “先生想如何便如何。”云湛埋首在他肩膀处,低声轻笑起来。
  “那我便信你又何妨。”白初语调淡淡,笑了一下道:“那湛王殿下可以放开了么?”
  微微摇晃的马车忽然停了,鼻尖闪过无数竹香味儿。
  云湛一愣,抿了抿唇,将禁锢住白初的手放开,推开两步,抬眸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白初,眸子暗了暗。
  “我们,就快到燕京城了。”云湛望着白初面无表情的脸,倏尔斜唇一笑眯着眼睛道。
  白初转过身来揉了揉手腕,意味深长道:“是么?”
  话音刚落,白初身形忽然准确无误的朝前拉开车门,冲出车外。
  云湛一惊,连忙紧跟其后,瞥见白初足尖一点,朝前方飞去,眸子里闪过一丝精芒与怒意,低声呵斥道:“拦住他!”
  四面的侍卫早早警惕,不过顷刻间便将刚刚落地的白初给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