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放下执迷
她颤抖着身体,低下头,看着插入胸口的剑,感到生命的能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沈临川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一点一点变得虚弱,脸上却没有施舍半点动容的表情。
青溪抬起头,扯出一丝惨笑,用尽浑身上下最后一点力气,开口说道,“能够死在你的剑下,也算我,有个归宿。”
沈临川毫不留情,猛地抽出插在她胸口的剑,一股鲜血直直射出,尽数喷洒在沈临川白色的衣衫,形成耀眼刺目的美感。
青溪终于消耗殆尽,在沈临川的注视下,向身后倒了下去。
直到死,她的眼睛始终都是,朝向最后看着沈临川的方向,保持着留恋而又不甘的神情。
沈临川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青溪倒在地上的身体,全身上下,都是危险凛冽的意味。
他的眼神,如同鹰隼一般,里面透露的信号,永远都是,犯我女人者,必死无疑。
现在倒在地上这女人,便是作死的下场。
许久,一句话没有再说,转身离去。
郎东潮被他擦肩而过,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凌冽的气息,掺杂着血腥的味道,让人震撼,甚至窒息,久久无法散去。
沈临川带着满身的戾气,在晏家大宅的门口徘徊了很久很久,迟迟不肯进去。
他特地去晏家商铺换了一身新衣裳,还将他的随身佩剑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切做完以后,他这才敢回去见晏菲园。
但走到晏家门口,他到底还是犹豫了。
他的小女人无论如何,都叫他放了青溪。他到底是没听她的,将她一剑毙命。
她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他肩膀上的伤,又该如何解释?
他瞬间,有些心烦意乱。
深吸口气,走进晏家大门
“临川。”等在房中的小女人见到他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扑进他的怀里。
沈临川感受着她的娇躯扑过来,按压住他肩膀的伤口,他疼得头皮发麻,但生生忍住痛呼,手环上她的腰,将她轻轻拢住。
“临川~”晏菲园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忽然顿住,面色一变。她从他怀中起身,表情狐疑。
“临川,你的身上,有血腥味。”晏菲园望着他,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两步。
沈临川心里暗暗叫苦,这女人,开始和他保持距离了。
“我受伤了。”沈临川决定隐瞒青溪的事,只说自己受伤的事情。
晏菲园顿时为他紧张起来。“哪里?”她四下里查找他的伤口。
“肩膀。”沈临川指了指自己的左侧肩膀。
晏菲园伸出小手,微微颤抖地抚上他的肩,随后眼神看向他,满是询问与心疼。
沈临川安慰一笑,“我没事,先帮我把衣裳脱了,好么?”
晏菲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将他的衣裳脱了下来。
沈临川看着她忧心忡忡的面容,心里针扎似的一疼。
他嘴角浮现一丝轻笑,趁着晏菲园回头放衣服的空儿,忽然从背后伸手环住了她,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你的伤——”
“无碍。”沈临川在她脖颈间深深嗅着,仿佛伤口根本不值一提,相比之下,明显是怀里的女人更值得回味和享受。
“临川!”小女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后日你便要跟郎东潮比试了,你的伤——”
“无妨。”沈临川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无意让自己的女人担心,来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带着十足的魅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你男人的实力?”
晏菲园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耳边更是一阵酥痒,脸庞涨的通红。
“要不要,让我证明一下?”沈临川不停地吻着女人的发端。
“临川~”晏菲园向来没办法拒绝他的触碰。
沈临川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向床边走了过去
郎东潮过了许久,终于从刚刚沈临川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慢慢走近倒在地上的人,蹲下身子,微微探向她的鼻息。
这女人,已经死了。
郎东潮眼眸微动,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如此,甚好。
后日,便要和沈临川在城东郊外一决高下了。
京城狼,对上济南豹,想必会相当精彩。
然而,本身对此兴致勃勃的他,对这场较量,忽然失去了兴趣。
有什么好比的?沈临川根本就不会输。
他郎东潮,输定了。
输在对心爱之人强烈的保护欲上,输在对仇恨之人果断的杀伐上,输在对生与死的置之度外上。
他嘴角的笑意再次扩大,心里隐隐的不安也尽数消除。
他亲眼看见沈临川杀了青溪,这下,绿罗裙终于安全了。
城东比试过后,他就回京城去。这边,再也没有放不下的牵挂了。
他将青溪的尸体扛了起来,就近找了一处荒凉人少的去处,埋了起来。
逝者为大。他在青溪坟头,摆了一坛好酒。
郎东潮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新立的坟堆。
他和青溪,有时候就是同一种人,有时候又截然不同。
青溪爱的太过执迷,以至于失了理智。她看不清楚,沈临川对她,根本就是毫无感情。她一直固执地相信,如果没有晏菲园,沈临川就该是她的。她沉浸在自己为自己营造的幻想之中,却忘了,人生,永远都是自己一步一步的选择,错过了,就不再有如果。
他郎东潮也喜欢绿罗裙,喜欢的紧。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系着他的心。但是他并不是那种有着绝对占有欲的男人,晏菲园于他而言,是一朵完美的花,摘下来,就会凋零。他要做的,就是尽心地守护她,看着她幸福,自己也便幸福。
人生,就是要懂得放下。
郎东潮举起手里的酒坛,对着青溪坟头浇了上去。
“下辈子,记得千万别再这么执迷不悟了。”
随着酒尽数洒在大地,他对着面前的土堆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