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断绝关系
马车在戚家宅邸门口停下。
戚凝从马车上缓步走下，微微抬起杏眼，看着匾额上面的金光闪闪的戚府两个大字，内心里感慨万千。
戚家人早就得知消息，早早有人在门口候着了。
“大小姐，您回来了。”戚家的老管家走上前来，语气甚为慈爱。
“管家伯，许久不见。”戚凝点头微笑致意。
“大姐。”正在从马车上往下拿东西的片刻，一个成熟的男声从大门口处传来。
戚凝倏地回头，面色都是惊喜，“戚霜！”
门口站着的人表示戚凝的弟弟，戚家二公子戚霜。
戚霜快步走上前来，“大姐！”他面露惊喜，笑容里都是开心的意味，“大姐，你，你回来了！”
戚凝被这笑容感染，跟着点点头，眼睛里都是温柔的岁月。
姐弟俩相携走进戚府。戚家老爷在茶室饮着茶，一口一口啜着，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上前来，跪下。
“父亲。”戚凝将头磕在地上。
“回来了。”戚家老爷不怒自威，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
“没错，女儿回来了。”戚凝微微抬起头来，眼神看向他。
“混账！”戚家老爷啪的一声，将茶杯摔在桌上。
跪在地上的戚凝和站在旁边的戚霜身体俱是一抖。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戚家老爷粗着嗓子，冲地上的人喊道。
戚凝的面容浮现出一丝苍凉。她无奈摇头，父亲的反应自己早就猜的到的，一直都在意料之中。
“父亲，是温家有错在先，他们叫我嫁给温师行。”戚凝平静地陈述着这个骇人听闻的事实。
戚霜在一旁惊呼出声，“什么？！温家怎可如此侮辱于姐姐！”
“你闭嘴！”戚家老爷一声将他喝住，“你这个书呆子，这没你说话的份！”
戚霜立在那里，不再说话，脸色也跟着苍白几分。
戚家老爷继续转向戚凝，“你已经嫁给了温家，便是温家的媳妇。温家的决定，戚家是不得干涉的！”
“父亲！”戚凝眼圈唰地变红，“我是温家的媳妇没错，但我也是戚家的女儿！”
“你也知道你是戚家的女儿？”戚家老爷毫不怜惜地反问，“你怎可以置戚家的利益于不顾，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从温家走了！”
戚凝瞪大眼睛，眼里都是受伤的神色，“什么随随便便，轻轻松松？你以为，我从温家出来的很轻松么？你觉得我在温家的日子很容易么？”她的眼泪唰地落下来，“几十年来，我就是一个家族的机器，让戚家用完再让温家用！”
“这是你的使命！”戚家老爷粗着嗓子吼道。
“凭什么？”戚凝厉声厉色，“凭什么你告诉我这是我的使命，我便要毫无怨言地承受？就是因为我是戚家大小姐么？”
“要不然呢？你以为除了戚家大小姐，温家大少夫人，你是谁？”戚家老爷被自己女儿的反抗激怒。
戚凝红着眼睛，眼神都是控诉和恨意，跪在那里不说话。
戚家老爷完全没有对女儿有一时半刻的同情和关爱，他冷哼了一声，继续吩咐道，“你且在家里头住着，过一阵子我再给你找个有钱人家，让你嫁过去，就算做不了正室，好歹也能做个偏房。”
“父亲！”站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戚霜终于忍无可忍，他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姐姐，心疼地到她身边扶住她，抬起头来，冲着戚家老爷，“姐姐刚回来，在温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不心疼也就算了，怎么总是想着让姐姐改嫁的事？”
“女大不中留！”戚家老爷毫无愧疚，“她是我戚家的女儿，就得为戚家的利益考虑！”
“戚家，戚家，你满脑子都是戚家！”跪在地上的戚凝终于忍无可忍，“这些年来，您就没把我当做您的女儿！”
她慢慢起身，不再跪着，而是站了起来，嘴角挂着讽刺又决绝的笑，“既然如此，我戚凝今天开始，就跟戚家一刀两断！我与你，”她用手指着戚家老爷，“从今往后，断绝父女关系！戚家从此，再也没有我这个女儿，从现在开始，谁都没有半点资格，可以支配我的人生。”
她如同带着血的杜鹃，声声控诉，句句啼血，一字一句，将自己的人生，从戚家和温家，脱离个干净！
说完，她利落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戚府。
戚家老爷气的发抖，站起身，“你走！你走！我倒要看看，济南城，谁敢收留你！”
戚凝嘴角挂着冷笑，脚步顿住，“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说完她继续走远，直到走出戚府大门。
戚霜追了出来。
“姐姐！”他急的满头是汗，“姐姐，别走！”
戚凝眼角挂着泪珠，却露出一丝笑容，“戚霜，姐姐走了。戚家和温家都容不下我，我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姐姐这一次，想为自己活着。”
戚霜眼圈发红，“姐姐，都是父亲不好，他不应该这样对你。”
戚凝惨笑，摇摇头，“戚霜，没事的。现在别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戚家，我最留恋的，也就只有你了。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读书，有机会，离开戚家，离开济南，说不定，考到京城去。到时候姐姐，说不定在京城等你。”
戚霜眼里都是不舍，看着她，“姐姐，无论如此，你永远都是我姐。”他从身上摸出一包银子，塞到她手中，“这是我自己攒的，姐姐，你拿着，路上花。”
戚凝微笑，把银子推了回去，“既然是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就自己拿好了，别让父亲知道。姐姐有钱，你放心，不会亏待到自己的。”
戚霜看着又推回来的银子，心里一阵伤感，“姐姐，你要好好保重。不论去哪，记得给我写信。”
戚凝看着他，重重点头，“傻弟弟，放心吧。不用担心我，记得，要用功读书。”
戚霜重重点了点头。
戚凝将刚刚从马车上卸下来的自己的东西又通通叫人装了回去，临行之际，她回过头来，深深凝望着戚府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心里一阵冷意。
她毫不留恋地回头上车，这个地方，她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