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四目相对
很快马车就到了温家大宅门前。温家的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晏衍枫先从马车上下来，随后小心地将温师彤扶了下来。后面跟着的几位护卫则将礼品交到温家人手里，之后温师彤挽着晏衍枫的胳膊，一起朝温家的会客厅走去。
温家老爷，夫人，温二少爷温师明，温三少爷温师行以及大少夫人戚凝，二少夫人卢氏，已经穿戴整齐，全部坐在会客厅里静静等候。
远远地见晏氏夫妇携手走来，都登时站了起来，温家夫人更是热情地迎了上去，亲昵地搂住自己的小女儿。
相互之间彼此问候过后，大家都重新坐下，细细打量起这对新婚夫妇来。
只见晏衍枫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温师彤含羞带怯，眉目温柔，一副新婚小妻子的幸福模样，温家老爷夫人的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晏衍枫开口道，“岳丈岳母在上，今日我陪彤彤回门，同时也是受了家父家母的嘱托，特地带了一些从京城运来的上好的布匹古玩，一来联络两家感情，二来孝敬岳父岳母，三来结交几位哥嫂，盼大家常能互通有无，生意上也能交相往来。”
温家老爷听了这话，心下很是舒坦。再一看管家递过来的礼单，这下更加满意。连言行举止都变得更加热络了，“贤婿真是孝顺，令尊令堂也是如此客气。”随后他转头，对端坐在一旁的大儿媳戚凝说道，“凝儿，你做事最是心细，你去库房里仔仔细细挑上几副上好药材，作为回礼。”
戚凝听后，起身答应，便离开会客厅去了库房。
戚凝这几日精气神不太好，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原因，眼睛下方有些暗沉，脸庞也有些许浮肿。
她走到库房门口，微微叹了口气。这几日晚上总是睡不安稳，心里像是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一般。而且隔三差五，就会——
她咬咬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许是三年没有过鱼水之欢，这阵子晚上睡觉总会梦到，梦到，做那种事。而且无一例外地，梦里在她身边、和他交颈缠绵的男人的那张脸，竟然和那登徒子一模一样！她暗暗地自我厌弃，为何要对他，如此牵肠挂肚？
这般想着，她已经拿钥匙打开了库房的锁，抬脚走了进去。
“当归，白芍，芦荟，枸杞，黄芪，阿胶……”戚凝对库房里的药材如数家珍，一件一件略过去，挑选出其中上好的品种。突然身后虚掩着的库房的门，被人拉开了，有脚步声响起。
“管家，过来帮我把这些药材搬一下。”戚凝没有回头，她想当然地以为进来的人是温家的管家。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渐渐走近。一双手将货架上的药材搬了起来。
这不是管家的手！戚凝倏地转头，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面孔，面上挂着阳光，眼里带着桃花。这个面孔与她梦里的那个男人的脸，重合在一起。
“钟护卫！”戚凝轻呼出声。
钟夏轻笑了起来，声音暗哑，却该死的好听，“夫人，几日不见，想我了吗？”
“登徒子！”戚凝瞪着眼睛看他，这个男人一开口说话，就让人抓狂。她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会来库房？”
“管家有事要忙，反正也是给晏家带回去的礼品，直接给我也是一样的。”钟夏耐心解释道。
戚凝了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二人沉默许久，钟夏终于开口，“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戚凝最怕他问到这个，眼神开始躲闪，转身便要离开库房。
她刚一转身，就被钟夏截住。他挡在她身体前面，似乎就要等她的答案。
戚凝心下一阵慌乱。她碍于身份，不能爱上别人，可是钟夏那日的话，那么强势，那么坚决，让她根本，不想拒绝。她索性低下头，不再说话。
“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钟夏认定她拒绝了他。他的眼睛暗淡了下来，“之前是在下唐突了夫人，”他咬紧牙关，下着莫大的决心，“今后，不会再打扰夫人了。”
随后抱着一堆礼品，转身离开了库房。
戚凝站在原地，脑袋里一片慌乱。她刚刚的本意，是在犹豫，并不是全然拒绝，可是在钟夏看来，却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
她要任由钟夏这么理解下去吗？以后同他不再相见，从此陌路人生？还是说，她其实想要和这个登徒子，交往看看？
谁来告诉她，她到底该怎么选？
戚凝之后的状态表现得极其心不在焉。几次温家老爷吩咐她做事，都要叫她两遍，她才听得见。温家人心下觉得非常奇怪，他们的大少夫人，是不是生病了？
“大嫂，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温师彤自然也将她的异样看在眼里，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戚凝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你看起来很不对劲。”温师彤心里一阵担心。
“你呀，就别担心我了。倒是你，去了婆家，时时处处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同时也要保重，别委屈了自己。”戚凝执起小姑子的手，细细叮嘱。
“那好吧。大嫂，有时间，我再回来看爹娘，看你。”温师彤边告别，边和戚凝一步一步走向温家大宅门口。
“好~有空了就经常回来看看。”戚凝温柔一笑。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走到门口。马车已经备好，晏衍枫站在马车旁边，耐心地等姑嫂难舍难分。在马车后面，钟夏站在那里，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现下心情不好，情绪很低。
戚凝一抬头便看见了他。他们四目相对，一位眼神有着难言的忍，一位眼神带着空洞的伤。
一瞬间，钟夏便移开了目光，他想到了库房里自己的保证，再也不打扰她。即使再怎么喜欢，再怎么瘙痒难耐，也得生生忍下。
戚凝的目光不禁盛满了失望。这个男人，采花贼，登徒子，难道不懂得坚持一下吗？这就是他所谓的喜欢？以后再碰到，当真形同陌路？不，她倒要看看，他能不看她多久？
戚凝的眼睛盯着钟夏看，几秒过去了，钟夏没有反应，十几秒钟，二十秒了！钟夏终于，眼神和她再次对上。
钟夏的余光一直在看她。他怎么觉得，她在盯着他看呢？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想做什么？她还在看他，不行，他忍不住了！他倏地把目光对准了她。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这一次，一位眼里是带伤的问，一位眼里是鼓励的邀。
钟夏似乎，一瞬间就读懂了她的目光。他的嘴角，忍不住地上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