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段某诚邀
“段公子不必介怀。我和师彤都知道，段公子不是有意为之，我们二人，没有放在心上。”晏菲园端庄优雅又不失善意。
“晏小姐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宽容大度，善解人意。”段公子微微一笑，拿起茶杯，“段某早就听闻二位姑娘芳名，今日得以相见，风采气度，名不虚传。”
他说着将茶杯举起，“今日有缘，就在我段家茶楼，段某以茶代酒。能够与二位佳人共饮，实为我段某的荣幸。”
晏菲园与温师彤见状，也举起茶杯，礼貌相迎。三人相邀，共话佳谈，一时之间，仿佛忘却了烦恼。
个把时辰过去，二位姑娘从段家茶楼款款走出。
段玉箫亲自将二人送到门口后，继续跟着护送，直到行至路口转角，才堪堪止住脚步。周身上下，礼数周全，分寸正好，让人挑不出毛病。
等逐渐拉开了些距离，温师彤挽着闺密，说道，“园园，我总觉得，段公子不像是坊间说的那种人。”
身边闺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确实不像，”晏菲园条分缕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礼数分寸拿捏正好，做的分毫不差。”
温师彤猛地点头，深感赞同。
晏菲园继续说道，“还记得那日他酩酊大醉，嘴里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听起来，绝望又痛楚，不像一个意外，倒像是――”
晏菲园停顿片刻，似想到什么般，心头一紧，“倒像是――失去至爱的感觉。”
温师彤听后恍然大悟，“没错，就是这种感觉！有时候听段公子讲话，言谈举止都透露着一种沧桑的味道。”
晏菲园点头同意，“我觉得，这位段公子是真痴心，假风流。至于他为何如此，恐怕――”晏菲园眼神微动，“许是受过的打击，太过沉重，只能用伪装的欢愉麻痹自己罢了。”
温师彤不知怎么，听到好友如是说，心里微微一疼。她觉得晏菲园这番话说的尤为酸楚，仿佛就身处这样的痛苦之中。她更加心疼起自己的朋友，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眼见着她，对沈临川偷偷思念，默默悲伤，她丝毫帮不上忙。
目送两位佳人离去，段玉箫慢慢走回茶楼。小二这时候也忙完了，得空闲了下来，随意坐在一张桌子旁，靠在椅背上微微打着瞌睡。
段玉箫望着这宽敞精致的茶楼，人群散去后的悲凉宁静，就如他的内心一般，荒野苍凉。
自从她离开他身边，他的世界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若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
多少年了？三年，还是五年？他的橙橙，他们的“心有余香”，他们的“青梅细嗅”。往日的吟诗作对，曾经的喝酒品茗，现在通通在这茶馆里，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折磨着他的心，断送着他的命。
“你说，那天段公子喝醉后喊的‘橙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他的那位青梅竹马？”
“多半就是。”晏菲园内心断定，段玉箫心中定是有一个令他心伤的至爱之人。
“真想不到，”温师彤叹息一句，“为何好像每一个人，都要有点伤心过往，否则就好像，过不好这一生？”
晏菲园看了她一眼，调笑道，“怎么，从来不识愁滋味的堂堂温家小姐，也终于有心事了？”
“什么心事啊？”温师彤嘴上否定，心中却像被人说中了心事一般，千斤重石，堵在心头。
晏菲园何等冰雪聪明，一眼便瞧出她的欲言又止，“说吧，怎么了？又和我那个花心大哥，吵架了？”
温师彤沉默不语，眼眶微微发红。
晏菲园见势劝慰，“我大哥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就是天生爱玩，不服管教。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绝对有真心的。”
“他没有，我不过就是他‘万花丛中过’的一朵花而已，”温师彤咬咬嘴唇，鼓着小脸，“不，我连花都算不上，就是‘片叶不沾身’的一片叶子罢了！”
晏菲园见温师彤真心气急，立刻将原本的假意调笑收敛起来，“彤彤，我的好彤彤，在我的心里，嫂嫂只能你来当。我哥他那个人，虽然爱玩，但是个没心没肺的，不大关注女人的感受。你不和他说，他是不会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的。所以，你把心里的想法直接告诉他就好，你有气就冲他发，不必忍着捱着。”
温师彤鼻头一酸，晏菲园的话简直说进她心里去了。
她喜欢晏衍枫，晏衍枫也喜欢她。但是他们之间彼此喜欢的程度绝对不同。
晏衍枫于她，是骏马，是月亮，是容易断线的风筝。她于晏衍枫，则是小猫，是小狗，是好生调教的家宠。
他们日日相见，心却隔着一道银河。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却对他，捉摸不透。她的心，好慌，却又无处安放，只能暗自忧愁。
晏菲园看到自己的闺密惨兮兮的小脸，不自觉心里替她担忧。她想，要找个机会，点点她的大哥了。否则，彤彤这么好的姑娘，早晚要被他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