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回 出义剑小侠定约,点恨火叶门散家
楚江寒也不回头,只听见身后之人又说道:“在下是奉命而诛杀我圣教叛徒,这也怨不得我了!”说完纵身跃到楚江寒身后,紧接着又说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楚江寒冷哼一声,张口反而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身后之人张口言道:“你分明是有意将我引致前院,多半是怕我伤了后院的妇孺。不过你放心,在下虽是奉命来取叛贼性命阖家性命,只是在下自打出道以来,却有三不杀!”楚江寒闻言怒起,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无耻恶贼,分明是在此行凶害命,烂充的什么好汉派头,哪来的什么三不杀?爷爷就在此地,有种的你也来打杀!”
却不料身后之人大笑三声道:“好个初生牛犊,倒有几分气魄!在下这三不杀却是一不杀妇孺,二不杀老幼,三不杀病残,唉!这姓叶的原也老迈,本是不杀之列,可此番他叛教在前,我又奉命在后,只得杀了!”
楚江寒忍住怒气,问了一句:“好!小爷今日就要为为这叶老员外一家报仇了,休怪剑下无情了!”那人又说道:“小兄弟,你既能解决我坐下坛主,又能发现我的踪迹来,足见了得,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想必你便是江湖上新近成名的丹阳剑客了吧?”楚江寒转身正待动手,瞧见那人一身道士打扮,白面长须,手持浮尘,却背起手来,来回走动起来,转而又言道:“楚少侠,且慢动手,我有一言,你且听是不听?”未待答话,那人又言道:“楚少侠人才武功,当世无双,大丈夫在世自该立一番事业,身前泽被当世,造福苍生,死后流芳百世,光照青史,楚少侠以为如何?”楚江寒哪里在意,嘴里却胡乱来了一句:“那又如何?”
那人一摆浮尘,嘿嘿笑道:“我圣教宗法佛道,旨在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我圣教主自是阿弥陀佛降世,神通广大,楚少侠和不随在下一道追随我圣教主,造福苍生呢?”楚江寒闻言大怒,那容的他胡说八道,抬手就是一掌,岂料那人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一侧,避了开来,楚江寒见他这一手着实不俗,此人内功深厚,当真不容小觑,不由得心下仔细起来。
那人却是摇头叹气道:“看来我这渡人的道行实在是不行,楚少侠,索性你我就动动手,若是你赢了我,我便放你离去,若是我赢了你,你便要随我入教,终身不得有二心,你看如何?若你输了不入我教,我便留你不得!”楚江寒听了哈哈一笑,也说道:“若你胜了,我偏不入你什么狗屁猪尿教,便要取我性命,笑话!小爷非但赢定了,而却定要取你狗命!”
那人浮尘一摆,右手摆个兰花指在胸前,一本正经地言道:“我乃圣教主座前玄武堂堂主是也,教中直叫作玄武。楚少侠,此事做不得玩笑!”
楚江寒心头一震,原来白莲教魔头到了,怪不得如此了得,此番却得仔细应付了,稍有不慎,可就大事不妙。正要张口答应,忽然心下一亮:叶员外以身犯险入他魔教,都是为了杨家故人之女,此人正好是魔教首脑人物,不但能够知晓花名册之事,而且定然能够接触得到,我何不如此如此。
当下仰头高声言道:“这动手自是少不了,可这规矩,须得我来定:若我输与你,便将这武林人梦寐以求的镇岳宝剑给你,却绝不入你什么狗屁猪尿教;若你输与我,我且饶你三月不死,你须得引我入你白莲教朱雀堂,借你花名册一看,说与你也无妨,我有个姐姐自小走散,经我多年打探,她却上了你贼船,若要寻他,须得靠这花名册不可,待我寻到姐姐,再来处置你,你看如何?你既是管事儿的,想来这个主也做得。”
玄武左右踱步,半晌开口言道:“好,若我将这镇岳宝剑带回教中,自可放过你,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说话间只见那玄武把个手上的佛尘往腰间一插,开口言道:“我闻你得崆峒派紫阳真人亲传,我就以你崆峒派风灵掌收拾你!”楚江寒吃了一惊,这风灵掌自是我崆峒派不传之秘,怎么着魔教妖邪竟然也会使?那玄武嘿嘿一笑,言道:“我圣教百年基业,武林绝学自然融汇通晓,今日就让你知道我圣教之博大!”
说罢玄武身形一晃出,两掌齐发,瞬间两掌变作四掌,四张幻作八掌,掌风所到处,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正是风灵掌中的一招“八面来风”,楚江寒又是一惊:此人使我派中掌法,竟然有如此修为,只怕本派铁手道人的乾坤金刚,也未必有此修为。楚江寒当下也是一招“八面来风”硬生生接上去,二掌相接处各自身躯一阵,显然修为相差无几。玄武一个转身又是一招“风驰雨骤”,这一招全不似先前一招精妙变幻,却是专以刚猛霸道见长,若是对方内功修为与自己差不多,这一招则大可克敌制胜。楚江寒这回却是不慌不忙,眼见掌力逼来,却迟迟以一招“空穴来风”瞧准胸口打去,楚江寒这一招虽是后发,却是大方工巧,刚中带柔,二人交掌处,那玄武明显吃亏,楚江寒趁机大喝一声,双掌未全回收,紧接着反倒来了一招“空穴来风”迅捷猛烈,玄武出掌相迎,终究迟了半分,向后退出七八步几步。
转眼两人过了十几招,楚江寒大多眼疾手快,后发制人,好在二人修为只在伯仲之间,这玄武虽然略处下风,却也未曾落败。眼见掌法讨不得半分便宜,玄武忽然从腰间抽出浮尘来,向自己打来,楚江寒只觉得这魔头招式变幻实在精妙,忽而像是峨眉派的“玉浮尘”手法,忽而又像是少林派的刚猛鞭法,楚江寒都不能识得,眼见对方招式随意变换,着实奇特无比,楚江寒几个闪挪间,由打后背抽出长剑来,右臂运劲处一身剑吟,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玄武手中的浮尘被砍断,锦丝漫天扬起。
楚江寒心中一乐:好个蠢材,莫说我手中有绝世的宝剑,凭我的剑术修为,纵然手里拿的是烧火棍,也可断金斩铁。却又见那老魔原地一个扎马,深吸了一口大气,双手向前推了几下,显然是在运气。楚江寒只见他道袍一股,转而又瘪了下去,那玄武张口道:“哈哈,纵你有通天本领,斩仙宝器,切来试试我这钢筋铁骨的绝技!”
楚江寒心说:纵你有什么绝世的神功,只呆在原地待宰,只怕也难免要伤在我剑下了,说话间一剑劈去倒是留了三分力,哪知砍在对方身上,竟然又被震回来,不由得大惊,又提起剑来连砍三下,俱是伤他不得,难道这世间当真有这等金刚不坏的神功?既然宝剑伤他不得,我且用掌力劈他,当下收了宝剑,丹田走气,两臂运劲,一招“开碑裂石”打下去,对方竟然毫无反应,楚江寒不由得一阵冷汗,莫非这门神功当真能让血肉之躯坚实若此?我可万万不信。
楚江寒当下又使出风灵掌来,连打十余掌,皆是伤他不得。左右实在无计,如此说来,当真要输与他不成?
正自着急处忽然心下一亮,抽出宝剑来,一个转身对准对方双目,一剑刺去,却见对方一个翻身躲开,开口言道:“是我输了!我这门神功唤作‘龟息神功’却远非江湖上常见的龟息假死之术,以独门的上乘内功提气运功,纵是周身大穴,刀剑具莫能伤我,只是这双眼处却是命门,哼哼,若是换了常人,我只需紧闭双目,则可无忧,若罩门被识破,我双手另有一套遮挡的手法,可惜啊,尊驾小小年纪,剑法却是古今独步,再比下去,我双手定然遮拦不住,这双眼珠子必定要伤在你手中,罢了!罢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在下认输了。”说罢却是抱拳行礼。
楚江寒摇了摇头,却不作答。
玄武又答道:“名册之事,我自当引你前去一一查看。只是我现下却有要事须得处理,你若信得过我,英雄大会之后,我自在泰山等候,届时引你前去朱雀堂中。”楚江寒立马反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玄武哈哈一笑,言道:“时才比试,我虽输与你,可我此刻逃走,你少林派‘须弥三引’的轻功也未必能够追的上我!”楚江寒冷哼一声,道:“你不妨一试!”玄武接着张口道:“实不相瞒,处置叛徒之事,实在不值得我出马,只因此次被这叶开得知我总坛的位置所在,此事非同小可,也不知此人是否泄露给武林中人,近日又听闻,一干武林门派要在泰山开什么英雄大会,则是冲着我圣教而来,若被他们得知我总坛位置所在,那可就大大不妙,教中高手各都有事,故而差我到泰山英雄大会一行,顺路来此间处置叛逆。”
楚江寒问道:“此乃你们魔教中事,何必说与我听?”那玄武又是几声大笑,言道:“说与你又何妨!我圣教总坛岂是外人得知的?我圣教延绵至今,几曾被人找到过总坛所在。”楚江寒只感觉到他说话间那神情让人无比厌恶,慌忙打断道:“罢了罢了,今日暂且留你狗命,他日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那玄武却躬身抱拳说道:“泰山英雄会后,我在月观峰下等候!”说完纵身一跃而起又在凌空一个转身,扬长而去。楚江寒不由得摇了摇头,难怪这老贼会说嘴,这一手轻功,也委实了得,这白魔莲真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物,难怪江湖上都不知白莲教贼窝所在。
又看见满地的尸体来,不由得暗自后悔起来,叶老员外一家几十口子尸骨未寒,自己竟然和仇人做起交易来,还亲自教凶手离开,真不知是对是错。转而一想,这泰山大会他是会去的,若敢耍什么花样,天涯海角也要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连日间楚江寒一面上下收殓尸身,却听说叶家还有族亲,连忙差人报丧,未过几日,早有个子侄领了一众百十来人,说是要为叔父大人报仇,一干人等倒有僧俗道士江湖中人,说话间便要将楚江寒雪如二人锁拿见官,说他二人勾结强人,前来图谋家财,楚江寒百口莫辩。
灵堂之上,只气得老夫人当堂咽气,几个儿媳妇左右无计,眼见争夺家财无望,纷纷便要随着娘家人携儿带女转身要走。
当中间却有个十岁的孩子,叫作叶飞,真是叶老员外之孙,平日最得祖父喜爱,眼见一家子尸骨未寒,却又有堂叔堂伯开始争夺家财,兀自怒起,一把火点了灵堂,又乘人不注意满院子放火,众人抢救哪里来得及,诺大个三贤庄,都被烧毁了半数。
可怜叶氏,就此散家。
楚江寒二人置身其间,除了往外一个个救人,倒是什么忙也未曾帮上,眼见如此情形,索性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楚江寒心下不是滋味,按说此次奉母命南下,婚约之事算是解除了,也算是了了母亲心愿,叶员外一家之死,却当真不是自己害的,另外还打听到了杨家后人的下落,也算是不虚此行,可楚江寒心头却似被罩上了一层雾,着实的不自在。又望着身边的雪如,本想在此地安置了她,却发生了如此变故,又想起了沈姑娘来,心头更是一阵糟乱,不由得扬鞭催马,且先见了众位哥哥,再做计较,一时间直奔山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