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制药

  计划？商量？我？
  我有点迷糊了，问道：“什么计划？”
  莱昂内尔盯着我的双眼，然后道：“这个计划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条件，如果这个条件满足不了的话，这个计划也没有作用了。”
  “什么前提条件？”
  忽然，莱昂内尔身体前倾，凑近了我，眉头微微一皱，盯着我道：“告诉我，你真有把握解除掉我身上的怪毒？”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兴奋，也没有一丝紧张，仅仅是一个疑问。
  “没有把握。”我实话实说。
  “既然没有把握，为什么你还敢提出这个事？难道就真的不怕丢掉性命？”
  即使我刚说了没有把握，莱昂内尔的语气中也没有一丝失望。能把自己的心态稳定成这样，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
  “即使没有把握，也不见得充满疑惑。”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吧。”我看着莱昂内尔那幅强壮的身躯，说道：“假如我现在跟你一起走在街上，而街上人来人往。忽然，我随意指着一个人，问你有没把握能够杀死他，你有把握不？”
  莱昂内尔闻言一笑，道：“恐怕我杀过的人，比你认识的人还多。”
  “跟这个没关系，我只是问你——有把握不？”
  莱昂内尔正想回答时，似乎忽然发觉我话里面的玄机，于是陷入了沉思。
  我懒得陪他这么耗，于是说道：“你不得不承认，其实你是没把握的。所谓把握，就是对成功有确定性，是毫无疑问会成功的。但是，即使你个人力量再强，曾经杀过的人再多，也只能说明你对完成这件事情有足够的自信，不会怀疑而已，这不叫有把握。之所以没有把握，是因为没准我指的那个人正巧比你厉害，或者他身边有一群保镖，或者他身上藏着一把蓄势待发的弩，又或者你还没出手，就碰见你的仇家过来找你寻仇……意外的事情很多，其实你是完全没有把握做到这件事的，你只能说你有这个信心。”
  莱昂内尔安静地听完讲完，然后问道：“那么，你有这个信心吗？”
  我有点尴尬笑道：“多少有点吧。”魔法书带我见过的事情目前为止还没骗过我一丝一毫，所以我也只能把信心寄托给对这本魔法书的信任了。
  莱昂内尔想了一会后，道：“你之所以打这个比方，是想告诉我，其实你曾经解过无数的毒，治过无数的病。对于我身上的这种毒，因为你还没见过，所以没有把握能治好，但是有信心试一试？我记得你只是一个游吟诗人，而不是医生。”
  我苦笑道：“这个比方我只是随意打的，跟我自己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反正我只是想说明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解除你身上的毒，不过还是可以试试。”
  莱昂内尔又盯了我半响之后，道：“好吧，我姑且先相信你，那么我接着来谈我的计划吧——你之前应该听到外面有动静吧？”
  我点头道：“好像是发现了可疑人物？”
  “是的。”莱昂内尔道：“哈伦带人去追，最后发现是擒虎寨的人，但是也被他逃脱了。”
  果然刚才索拉的猜测没错。
  “现在，有两个坏消息。”莱昂内尔眼睛微闭，缓缓说道：“第一，我藏在这里的事情擒虎寨的人已经知道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噢，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应该说是今天晚上——他们会趁我毒发的时候，对这里发动偷袭。原本，我们还能依仗哈伦来指挥，勉强能抵御住他们的偷袭，但是——这就是第二个坏消息了——哈伦受伤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眉头皱了起来。
  莱昂内尔继续说道：“在刚才哈伦带人去追那个擒虎寨的探子的时候，不慎被箭射伤。虽然伤势并不太严重，但是也无法在今晚担当起指挥的大任了。”
  “那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问道。
  莱昂纳尔看了我一眼，道：“如果你能在今晚之前把我身上的怪毒解掉，我打算散播哈伦伤重身亡的假消息，骗得擒虎寨的人今晚全力偷袭。而那时候，我忽然出现，领导弟兄们，一举把擒虎寨给歼灭掉。”说完，莱昂纳尔伸手在脖子上轻轻地一划。
  这真是一个了不得的计划。而正因为它了不得，我反觉得惴惴不安。
  我问道：“即使你不告诉我这个计划，我也是要照常给你解毒的。为什么还要对我说出这个属于绝对机密的计划？”
  莱昂纳尔笑道：“我既然愿意让你帮我解毒，说明我相信你。既然我相信你，那么这个计划对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沉默了半响后，抬起头，看着莱昂内尔，道：“等材料到了之后，我立马给你配置解药。”
  ……
  当黄昏降临之时，我看着陈列在我面前的一堆做解药的材料时，我才欲哭无泪——我他妈的只记得需要材料，却忘了还需要工具啊！
  悬铃木果捣碎还能用石头砸，薄荷叶碾磨成浆只能用勺子慢慢绞了，至于蛇莓果榨成汁……
  我抬起头，朝莱昂内尔问道：“你怕死不？”
  莱昂内尔一愣，道：“当然不怕，怎么突然这样问？”
  “死都不怕，那你肯定更加不怕拉肚子了？”
  “原则上来讲的确如此……话说怎么突然说到拉肚子了？”
  我掏出一块手帕，抓了一把蛇莓包进里面，然后用手使劲捏着。
  莱昂内尔见状哭笑不得，笑骂道：“你还有其他的方法不？”
  我头也不抬地答道：“扔进盆里用脚踩，最后用布过滤渣子。”
  莱昂内尔皱眉道：“算了算了，你还是用手捏吧。”
  由于真心缺少加工材料的工具，解药的制作进程相当缓慢。眼看太阳早已下山，月亮都蹦得老高了，而原材料的初步加工才刚刚完成。莱昂内尔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都没有兴趣再看我如何调配解药了，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分配一下今晚计划的任务。等你药做好之后再马上让人送过来吧。”
  我一身子的药材渣子，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应道：“好的！”
  莱昂内尔离开之后，莉莉丝一边嚼着莱昂内尔让人送来的零食，一边盯着忙碌的我，问道：“还要多久才好啊？”
  “我怎么知道……话说你不要在一旁这么悠闲地吃零食啊！来帮忙啊！”
  “可是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啊。”
  “首先！把你嘴里面的东西全吞下去！”
  “咕嘟……啊……咳咳咳咳……然……然后呢？”
  “把这剩下的蛇莓果全部榨成汁。”
  “学你那样用手帕捏吗？”
  我抬头看了看，反正莱昂内尔已经不在了，于是我偷偷说道：“扔进盆子里用脚踩！”
  ……
  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当最后一滴热腾腾的墨绿色的液体倒入一个罐子中之后，我累得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啊，好累啊……”莉莉丝也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摘下头上的帽子扇着风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啊！”我忍不住鼓起最后的力气骂道：“你除了踩蛇莓果之外什么都没做吧！”
  “怎么能这样说呢！”莉莉丝有点不满道：“好歹人家也要去洗脚啊！”
  “诶！艾克……”正当我要对莉莉丝开喷时，一直守在门边的索拉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对我说道：“解药已经做好了吗？如果做好的话我恐怕现在就要马上送过去了。”
  我摆了摆手道：“送吧送吧……对了，现在几点了？”
  索拉有点苦笑道：“已经十一点了……恐怕老大的毒性又开……”
  “啊！”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惨叫声。
  索拉一惊，立即抽出了腰间的剑，冲出了房子。
  我在惊愕之余，也顾不上休息，忙跑出去查探情况。
  只见外头漫山遍野，闪耀着点点火光，带火之箭如流星划过，坠落在草丛里、帐篷上，漫天的火焰燃烧着。
  “是擒虎寨的人来偷袭了！”索拉喊道：“快去把解药送给老大啊！”说着，索拉取下背上的弓，朝上方还了一箭。
  我“哦”的一声连忙跑进屋子，然后又跑了出来，问道：“莱昂内尔在哪里啊？”
  说话间，一枚箭矢从索拉耳边擦过，索拉偏着脑袋躲开，然后朝我喊道：“营地北面的一个山洞里！”
  “哦……哇啊！”我又应了一声之后，正准备进屋子，一转身，莉莉丝就在我的身后，差点撞了个满怀。
  “你不要突然站在人家身后啊！”我骂道。
  “喂！好机会啊！”莉莉丝鼠头鼠脑地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小声跟我道。
  “啪！”一枚箭矢插在了我旁边的墙上，我吓得立即把莉莉丝推进了屋子里，转身关上了门。
  “什么好机会啊？”我问道。
  “现在立即趁乱逃走啊！”莉莉丝道。
  “那……解药怎么办？”
  “还管什么解药啊？逃就是了啊！”
  “咦，似乎有点道理……不过……外面这种情况怎么逃啊？”
  “你傻啊？看这个啊！”说着，莉莉丝指着屋子里的那张桌子。
  这张桌子是为了方便配置解药而搬进来的，此时上面安静地躺着那罐我刚弄好的解药。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这张桌子是全竹制的。我记得莉莉丝当初和我讲过，魔法使之所以选择使用扫把作为飞行工具，是因为竹子有强大的魔法亲和力，所以理论上所有的竹制品，都可以用来乘坐飞翔。
  “所以赶紧逃吧！”说着，莉莉丝伸手就要拂去竹桌上的那罐解药。
  “慢着！”我连忙喊道。
  “嗯？怎么了？”
  我犹豫了一会之后，喊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