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放案
等贾瑞消灭了一只五香兔肉,打了个饱嗝,贾芸这才笑着道:“怎么?准备打算在这里过夜吗?”
贾瑞听了,忸怩一阵子,他讪讪道:“回家恐怕要挨揍!爷爷绝对不会放过我。”
贾芸并不知道,贾代儒发起怒来,会亲自拿拐杖暴打孙子,他笑着安慰道:“怕什么?难道你家仆人真的敢重打不成?要是我,立即驱逐他们。”
贾瑞听了,他微微摇头道:“我爷爷会亲自动手。”随后,他露出一丝羡慕之色望着贾芸,“贾芸,我很羡慕你,没人打你。”
贾瑞已经十六岁,说出来的话完全像个十岁左右的孩童,贾芸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贾芸,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贾瑞停止嘴中的动作,他皱眉道。
“不是!”贾芸笑着摆手,随后笑道:“只要瑞叔回去承认错误,改过是非,专心读书,我想,太爷爷不会责骂你的。”
“你知道什么?我那一天不天不亮便起来读书了?”贾瑞高声道,随后,他想起什么似的,蓦地泄气了,“爷爷生气的是,我考不上功名。”贾瑞丧气解释道。
“哈哈!瑞叔知道铁杵磨成针这个故事吗?”
“知道!世传李白读书象耳山中,学业未成,即弃去,“过是溪,逢老媪方磨铁杵,问之,曰:‘欲作针。’太白感其意,还卒业”。”贾瑞一字不落的的背了出来。
贾芸微微惊讶,他笑着道:“看来,瑞叔记忆力很不错。”
贾瑞微微有些自得,“那是自然,四书我都会背了,不过,制艺一道,我……!”贾瑞满脸惭愧,他一脸丧气的垂下了脑袋。
贾芸顿了顿,随后笑道:“瑞叔可读过《吕氏春秋》里面的察今篇?”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逮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
贾瑞背完,朝贾芸自得道:“贾芸,我厉害吧?”
贾芸听了,哈哈一笑,满口赞赏道:“佩服!佩服!有如此记忆力,瑞叔,你生员功名就包在我身上了。”
“你?”贾瑞上下扫视了贾芸一番,随后,撇撇嘴,不高兴道:“你现在跟我一样,都是白身。何来的如此狂言?”
贾芸见贾瑞生气了,他微微一乐,笑道:“既然瑞叔不相信,咱们看明天法案就知道了。吃饱没有?吃饱了今晚在我家住一夜,明日早点回去吧!”
贾瑞听了,也只好点点头。
今夜,他实在不敢回家了。
随后,贾芸把贾瑞带到东厢房,交给表哥卜旺财,随后,他要让二舅去给贾代儒送信,告知贾瑞在芸家就宿一夜。
不久,二舅回来,他朝贾芸笑道:“老头子让我带话让他孙子死在这里呢!芸哥儿,你说这老头脾气真是非常火爆。”
“哈哈!不用管他们。二舅忙了一整天,休息去吧。”贾芸笑道。
卜世君点点头,他笑着去西厢房去了。
如今,贾芸二舅夫妇为了省时间,都住在了西厢房里面了,东厢房是卜旺财与谢大壮的住所,至于谢小豆跟芸母一起睡。
贾芸见旁边的小丫头谢小豆双眼迷糊糊的,他笑着道:“小豆,你也回去睡吧!少爷要很晚时间才休息,你不用陪我了。”
“不,小豆还要给少爷磨墨!”谢小豆打了个激灵,急忙摆手道。
“呃……!连少爷的话你也不听了是吗?”贾芸脸色一板,吓唬道。
谢小豆听了,她小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她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
“好啦!回去歇着吧!明天要早起叫少爷起床。”
谢小豆听了脸上一喜,她连连点点头,随后,她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了。……。
第二天,天微亮,芸母惦记着县试发案,她派小丫头谢小豆早早把儿子叫醒,随后,她做了三碗面,让贾芸,贾瑞,以及二哥卜世君吃了,催促三人上马车去看榜。
“姑姑,让我陪表弟去吧!”卜旺财朝芸母央求道,卜旺财少年性子,他昨晚与贾瑞聊了大半夜,很想见见世面。
“孽障!老实在家呆着!什么时候赶车技术娴熟了,你才能赶马车出门。”卜世君正在套马车,他听了儿子的话,他劈头盖脑训斥了两句。
卜旺财听了,他满脸不甘心,垂头丧气退到一边去了,同时,他还一脸期待望着芸母。
“呃!二哥,旺财想去就去吧!让他与芸哥儿做个伴。”芸母朝卜世君劝说道。
卜世君听了,只好点点头,随后,他瞪了儿子一眼,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套车?”
卜旺财心中雀跃,他急忙帮助父亲套马车了。
很快,马车载着贾芸,贾瑞,卜世君缓缓朝衙门进发了。
至于卜旺财,他的角色是车夫。……。
离县衙有百米之远,马车便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
前方全是黑压压的人群,一直排到县衙大门口,贾芸站在车辕上,环视一圈,估摸着看榜的人有上千人之多。
“表哥,马车就停到街边吧!”贾芸朝卜旺财吩咐道。
卜旺财答应一声,马车缓缓移到路边了。
“我来看着马车,你去吧!你照顾好你表弟,否则,我拿你是问。”卜世君下车,接住儿子手中的缰绳,他板着脸喝道。
卜旺财听了,高兴的连连点头答应。
贾芸在马车上听了,他笑着道:“让瑞叔与表哥去看去吧!我在马车等候。”
前方的人太多,让贾芸想起挤公交车的日子,他笑着摇头拒绝了。
贾瑞,卜旺财两人听了,便点点头,朝县衙大门口挤去。
“芸哥儿,话说贾瑞这小子不是交白卷吗?他兴奋什么呢?”卜世君见远处的贾瑞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他狐疑道。
“凑热闹吧!”贾芸笑着道。
读书人的心思,卜世君绝不会猜得透,贾芸在想,或许是贾瑞希望看到有人不在榜上,这样以来,他心情或许平静了很多。
贾芸在马车上与二舅一句没一句聊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很快,旭阳升了起来,不久,蓦地鸣炮三声,吹手在嘀嗒滴答地奏起乐来。
县衙大门蓦然打开,一群衙役轰开聚在榜单旁的一众考生,护在榜单前。
然后,县衙大门走出一名中年典使,他在三名书吏陪同下,来到榜单前,拿出手中的大红的榜纸,张贴在墙上。
县试发案的纸张是碗状的,取在县试五十名以内,这张红纸称作团案。
团案里正中写了大大的‘中’字,这中字写的有技巧,一竖上长下短,取得是‘贵’字的字头。围着‘中’字分内外两圈,外圈是二十名至五十名,内圈为前二十名。
没在里面的,视若出圈,圈外再设一张副榜为候补,若入副榜可以参加下一次考试,若是团案上的考生第二场考得不好,副榜上就可以补入团案的圈内。最后一场犹在团案上的考生,就算通过县试,准许参加府试。
若是不在副榜,也不在团案的,就说明这次县试被淘汰了。
榜单一贴,顿时引来众人尖叫,大家从四面八方围来,一时间,无比的喧哗。
贾芸透过车窗望来,他仿佛看到后世大明星演唱会那一票难求的混乱景象,唯一不同的是,眼前这些人都是一脸幼稚的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