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思念顾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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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摊开诗集,备好笔墨,抄写起来。
书屋安静下来。
但顾白一直觉得有一双眼在盯着他。
他抬起头,见小翠姑娘的脸快贴到他脸了。
“咳咳。”顾白提醒她,“小翠姑娘,时辰不早了,你家小姐指不定找你有事。”
小翠摇头,“不怕,小姐说了,让我好好与你告别。”
“呃…”
顾白决定为了银子,出卖一下臭皮囊,“也,也对,应该的。”
“顾掌柜,我写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小翠一双眼眨呀眨的看着他。
“呃,也行,我洗耳恭听。”顾白点头。
小翠清一下嗓子。
“梅子青,梅子黄,梅子青又黄。妹子倚门青梅嗅,思念顾小郎。”
顾白竖起大拇指,“你别说,这诗比你小姐写的好多了。”
小翠笑了,“哎呦,顾掌柜,侬真会夸人,你觉得诗的内容怎么样?”
顾白挠了挠头,“这个,你也知道,我对诗文一窍不通,对,一窍不通。”
小翠急了,“这么直白,你都听不懂?”
“小翠姑娘,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抄书的,这个…”
顾白干笑几声,“我还是继续抄书吧,勾子,快送小翠姑娘出去。”
小翠姑娘跺了跺脚,跟着勾子走向门外。
刚提起油纸伞,她又走回来,“喏,这是打赏你的。”
把一粒碎银子丢下,小翠姑娘转身走了。
顾白起身想把银子送回去,追出去时,见小翠打着油纸伞进入了细雨中。
或许怕顾白追出来,小翠敏捷的跳过一水潭,头上钗子都溜出来,快速消失在人群中。
“啧啧。”勾子站在顾白旁边,“又一姑娘的心被你伤到了。”
她回头望顾白,“你装什么傻,充什么愣啊。”
“我不装傻充愣,她会被伤的更深。”顾白转身回到席子上,继续抄书。
情之一字最伤人,顾白决定敬而远之。
陆陆续续的又来好几拨客人,以女子居多。
西街豆腐西施,东街赛貂蝉,甚至青楼老鸨也来找顾白,请他抄写菜谱或群芳谱。
偶尔也来几个男的,看顾白的眼神怪怪的。
每遇见这些人,顾白就让勾子上。
勾子那副尊荣在他们面前一站,辟邪。
一会儿的功夫,书屋接了好几笔生意。
勾子不得不佩服,“想不到关门一个月之久,刚开门,她们全来了。”
这下她不用愁挣不到银子,流落街头,主人把她卖到青楼了。
顾白鄙夷,“你若能卖到青楼,你人还会在这儿?”
勾子捂下胸口,感觉心被扎了一下,“公子,别忘了是谁出去给你买酒买菜。”
顾白忙端正态度,“我错了,不想被卖到青楼的女子不是个好奴隶。”
他们正打趣,一男人收起油纸伞,走进来。
“顾掌柜。”来人有气无力。
“年掌柜。”
顾白抬头打个招呼,让勾子沏茶,请顾掌柜坐在桌案前。
年掌柜也是老主顾,同顾白的兄长是好朋友。
也是今天这么多客人里,唯一与书屋有正常生意往来,而不是别有所图的。
年掌柜开了一家瓷器店,经常往府衙和世家豪门送瓷器。
当然,直接送瓷器是不成的。
他们经常列一个单子,递到府上,待府上管事的勾选后,再把瓷器送上门。
这单子,年掌柜常拜托顾白来写——单子看起来赏心悦目会让生意好很多。
只是这年掌柜,今天精神不大好。
“老年,你遇见什么事儿了?”顾白在抄书的百忙之中,抬头瞥年掌柜一眼。
年掌柜摇了摇头,“没,没有。”
他把自己誊写的单子交给顾白,叮嘱几句后,一口茶也没喝,又有气无力的离开了。
勾子奇怪,“年掌柜会不会生病了?”
顾白不答。
“他可不能死,他的命是他娘子用命换来的。”勾子自己回答起来。
中午临近,勾子打了油纸伞去为顾白买饭。
顾白的书屋是两层小楼,还带一后院,后院有一口井,井旁有一厨房。
但书屋轻易不起火,因为勾子烧的菜要命,顾白还想多活几年。
勾子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她为顾白买回来的是汤饼,大约与前世面片类似,上面浇了肉汁儿,吃起来十分美味。
勾子还没把饭端出来,顾白已经在磨筷子了。
“佟大爷知道你回来了,这碗汤饼一分钱也不收。”
勾子就奇了怪了,“佟大爷年纪大了,又是一男的,怎么也对你这么好?”
“他有闺女?”她问。
顾白摇头。
“那为什么?”
“因为那老头儿坏得很,经常盗我晾晒的衣服悄悄卖,上次被我抓住了。”
顾白恨的牙痒痒。
末了,他叹息一声,“有时候太英俊,也是一个麻烦,太招蜂引蝶。”
“公子。”勾子看着他。
“怎么?”
“自从跟了你,你每天都在刷新我对脸皮厚度的认知。”
“嘁,我才到哪儿。”
顾白瞥勾子一眼,“你现在还有勇气活着,脸皮那才是真的厚。”
勾子觉得心又被扎一下。
她为了补偿自己,从篮子里取出一馅饼啃起来。
正在吞汤饼的顾白停下,望着那馅饼,吞一口口水。
这馅饼不寻常,羊肉切碎,同葱白、豉汁、盐熬熟后,夹在烧饼里再烤。
等烤熟后,面香与肉香合二为一,别提有多美味了。
当然,相应的这馅饼也贵。
“不是,凭什么我吃汤饼,你吃馅饼?”
顾白现在觉得,他才是奴隶,勾子才是主子,“咱俩伙食费不应该一样?”
“对呀。”勾子点头,“所以馅饼多处来的钱,我自己垫的。”
“你哪儿来的钱?”
“我把你的破衣服拿卖出去了。”勾子眨下眼,反正也要丢的。
“你!”
顾白拍桌而起。
“喏。”
勾子又从篮子里拿出一馅饼,递给顾白。
“唔,真香。”
在山寺粗茶淡饭月余的顾白毫无抵抗力,接过来就啃一口。
“仔细一想,卖一些旧衣服,改善下生活还是不错的。”顾白说罢,又一口咬下去。
勾子也吃的津津有味,还为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
一口酒,一口馅饼,这另类的搭配,出奇的美味。
“哎,对了。”勾子擦了擦嘴,“我打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年掌柜续弦了。”
“哦?”顾白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就咱们在山寺抄书的那段日子,娶了一位小娘子。”